6、诺要给的幸福 ...
-
诺的话让我想到父亲的死，母亲当时的眼神会不会是悲愤呢？或者母亲那时是用一种极其冷漠的表情来摭盖眼中的恨意，这让我意识到，母亲或许是爱着我父亲的，那么这样也可以解释母亲为什么愿意生下我了。我想也是，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很容易感动的，父亲对母亲的好那是众所周知的。
我想问问母亲，她是否爱过我的父亲，可是我不能，我觉得母亲太苦了，母亲应该得到幸福的，而母亲的幸福是诺。我看着母亲，母亲在对我笑，那是一种很温暖的笑，母亲真的好美，诺也这么想的吧！我又转过头去看看诺，而他正看着我的母亲，他的目光很温柔，暖洋洋的。
诺说：“怜儿，现在已经把事情都说开了，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母亲摇摇头：“我这副身子又怎么能嫁给你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想了很多，这辈子我是没那么好的命了，我想我应该削发为尼，长伴清灯。只是我舍不得殇怀那孩子，她还那么小，我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怜儿，你知道我不在乎你说的那些的，我要是在乎就不会费那么大劲救你出来了。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我们分开那么多年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在一起了，你为什么就不给我照顾你的机会呢？这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啊！”诺说得有些激动。
母亲还是那种淡淡然的表情，：“诺，你我今生注定无缘，又何必强求呢？”
我想母亲还爱着诺的，那她为什么不肯接受诺呢？母亲有自己的苦衷的吧！但母亲已经够苦了，又怎么能继续苦下去呢？我拉着母亲的衣袖，“娘，您就答应了吧！这样我们至少有个家了，您如果出了家，那我怎么办呢？娘！”
母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放不下我的，所以她无从选择，我想母亲总是为我着想，这次该是我为她着想一回了。况且诺是个好人，他会对我母亲很好的，也会对我好的，而且诺有能力保护我们，这样总比以后再被人抢走来的好吧！
诺看我母亲动摇了，连忙说道：“怜儿，就这么定了，你不为我想想，也为殇怀想想啊，她还那么小，怎么能够承受失去母亲的痛呢？婚事就这么定了，等我找到你父母我们就成亲吧！”
“那芙蓉呢？芙蓉你要怎么办？娶两个相互仇视的女人不好吧！”
母亲的话让我想到，那个嚣张的女人以后就要对我们娘俩指手画脚地，那母亲的日子还会好过吗？我想如果处理不好芙蓉的事情，就算母亲愿意受委屈，我也不会同意的。我看着诺，想听听他的意思，而且我心里已经想好我怎么保护我母亲了。
诺看着我急切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芙蓉对怜儿做出这种事情来，不把她送官查办就很好了，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府里了，我会给她一封休书，叫她回娘家的。”
诺的这些话让我放心了不少，同时我发现这个男人或者有很多方面不是我们能看透的，不过只要他对我母亲好，我是不会在乎他对别人的残忍的。我看到母亲脸上忽闪过一丝同情，应该是对芙蓉的吧！母亲总是太善良，而善良的人总是会被人欺负，我想母亲以后不能再那么善良了。
诺果然写了封休书给芙蓉，然后打发她走了，芙蓉也没有大吵大闹，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讲条件的权力了吧！芙蓉带着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丫鬟走了，她走的时候，脸上没有平日里的嚣张，也没有平日里的妆扮。她那张卸了妆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愁绪，而我忽然发现那张脸看起来有些清纯。
而婚事因为母亲的父母一直都没找到，所以一直不能举行，夏家在我母亲被土匪劫走之后，过了两年后就举家搬迁了。诺费了好些时日还是没找到他们，我知道诺会信守承诺的，他为了跟我母亲在一起一定会找到夏家的人的。
日子过的很快，马上要过年了，我又长了一岁，而夏家的人一直没有下落，诺也就不好要我母亲跟他成婚。我觉得母亲好傻，像诺这样痴情的男子太少了，那么多年了还爱着我的母亲。母亲有了我，不会有太多人愿意娶母亲为正妻的，而诺可以，所以我一直都在试着说服母亲嫁给诺。
母亲心里在自卑吧，她肯定觉得自己已非完璧之身，所以配不上诺了。我知道母亲心里是在乎的，她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却得不到幸福，我觉得母亲好可怜。诺见我那么殷勤地帮他说好话，对我更好了，诺总是说我跟我母亲长得很像。我问他那最像呢？诺说，眼睛，你们的眼睛都像琉璃一样漂亮。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以前在山寨的时候，这一天是非常热闹的，大家都聚在一起，晚上在篝火边吃着肉，跳着舞。那是母亲唯一被要求跟众人在一起的时候，母亲就坐在头头边上，母亲的边上坐着我。母亲只是看着那些在庆祝的人，她从来没溶入他们的喜悦中，母亲拉着我的手，她孤独得很美。
我在想母亲今天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冷漠呢？其实我又何必担心母亲呢，她现在还有诺呢，再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那母亲就应该变开心了吧！我去母亲房里找她，我看见从不化妆的母亲正在描着眉毛，她这是为了诺在打扮吗？我想再过不了多久，母亲就会答应诺的婚事了，到时我们就有一个家了，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我没有去打扰母亲，悄悄地掩上门，我出去看家丁们挂灯笼，那灯笼是很喜气的红色。我看着他们忙进忙出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也对今天是个喜庆的节日，是该多笑笑了。我又想到了我母亲，她正在细心妆扮着，等她画了眉，上了胭脂，不知道又变成那种美呢！
我一整天都没看到诺，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他一定不知道我母亲正在为他画眉吧！我想象着他看到妆扮后的母亲的样子，他会用什么眼神看我母亲呢？用最温柔的，或者是着迷的，还是什么样的，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诺果然在晚饭前回来了，他先吩咐厨房准备上菜，然后去我母亲房里叫我母亲出来用餐。诺轻轻地敲了敲门，得到母亲的允诺之后，便推门进了房间。诺看到低着头，脸有些红的母亲，如我所想的，他的眼神很温柔。母亲确实很美，别说诺了，任何一个男子看到母亲都会惊为天人，想一亲芳泽。
诺牵着母亲的手出来了，我看到家仆们的眼睛都离不开母亲了，母亲美的不俗，就像出尘的仙子。母亲带着很浅的笑容，坐在诺的旁边，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诺的心。晚餐在母亲美丽的笑容中过去了，诺把我交给一个家丁带着去玩，自己带我母亲去看花灯了。
母亲很久没那么开心了吧！她总是只在我面前展露笑颜，对她身边的其他事物不闻不问，现在总算是遇到能让母亲心动的人了，真希望母亲能快点嫁给诺。我跟着家丁去玩了不少以前没玩过的东西，山寨里没有那么多好玩的，也没那么多好吃的。等我回到别院时，我看见全府的人都在忙，有人从我母亲的房里端出一盆血水，我母亲出事了。
诺带母亲去外面看花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好色的大官，那官带着他的第十一个小妾来赏灯，看见了跟诺在一起的母亲。那个官立刻丢下自己的小妾，来跟诺搭讪，而他那双眼睛却一直在我母亲身上。诺看到他那色迷迷的眼神很生气，可又碍于他的官职比较大，所以不好支声，于是他带着母亲想先走一步。没想到那官竟不要脸地跟了上来，诺终于火了，他要那官别太过分，然后带着我母亲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那官觉得面子过不去，而且母亲的美貌让他觉得不能放弃，所以那官叫人把诺跟我母亲围了起来。诺为了护着我母亲受了伤，那官就放话说只要留下我母亲就放诺走。诺宁死不从，母亲不想跟那官走，又不能不顾诺，于是拔下发簪刺向自己的脸。那官看母亲的脸已经被刺伤了，于是便带着他的小妾走了。
我一直觉得母亲的美是上天的恩赐，那是世界少有的绝色，可现在母亲用自己的双手破坏了上天的恩赐。我忽然想到，如果母亲没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那是否不用经历那么多的事情呢？
太美丽，那是一种罪过。
我看着忙进忙出的人们，忽然好想去问问母亲，当她用发簪刺向自己的脸时，她的手会不会发抖。我不敢想象母亲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个有倾国倾城容颜的母亲，一下子破相了。当我看到又一盆血水被端出来时，我才意识到这是真实存在着的，我的母亲再也不用带着那副罪恶的容颜了。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望着那扇打开的房门不知如何是好，我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却懂得了太多的事非。站在我旁边的丫鬟也哭了，在她心目中，我的母亲就像仙女一样，而现在那个仙女的脸被深深地划了一刀。我甚至知道母亲的那一下很重很重，而母亲满脸是血的样子，很悲壮。
我对身旁的丫鬟说：“你带我去看看我母亲吧！我不敢进去，你带我进去吧！”
我的眼泪掉地很凶，那丫头听了我的话原本静静流着眼泪的，现在变成了大声哭泣了。每个人都在悲伤，每个人都在为我母亲祈祷，我看见所有人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看来母亲在他们心里还是有地位的。不过现在并不是猜测他们对我母亲怎么样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母亲没事，只要活着，没有了那张脸，母亲在我心中还是最美的。
我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然后有一滴泪滴到了我的手心，我抬起头，看见一双悲伤的眼睛，那是诺的。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诺拉着我的手走向母亲的房间，我忽然觉得诺比我更加难过。
母亲躺在床上，她还没有醒过来，大夫还在帮她包扎，我看见母亲的脸上有好长一道血口子。血已经止住了，大夫在一点点地上药，白色的药粉跟母亲苍白的脸色很像。母亲看起来太单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不见了，大夫的动作很慢，我觉得他像在修理一件被打破的艺术品。
等大夫处理完伤口之后，我看见母亲的脸被白色的纱布给包了起来，连那没有受伤的半边脸都看不见了。母亲的美被她这么一簪子给毁了，母亲会难过吗？母亲一定很疼吧！我接过诺递来的手绢，擦掉了脸上的眼水，诺已经不流泪了，而我知道他的悲伤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大夫说：“夫人因为失血过多所以会昏迷一段时间，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那么美的一张脸就这么毁了。因为刺得太深，所以不管用什么药，还是会留下疤痕的。”
“谢谢大夫了，请随管家到账房去领银子吧！”诺说道。
“那在下就告辞了，有什么事您派个人来医馆找我就是了。”那大夫说完就随管家去了。
母亲是在第二天醒来的，我跟诺都一夜没睡陪着她，所以她醒过来的时候我跟诺都兴奋地叫了起来。我看不清母亲的脸，但我看见母亲的眼睛中透着一丝哀愁，母亲应该记得昨晚的事，所以也知道她在自己脸上刺了一簪子。我看着母亲的眼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于是我转过头去看看诺。
诺看着我母亲说：“怜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去叫人请大夫过来。”
母亲很艰难地摇摇头，然后看了我跟诺一眼又沉沉地睡过去了。诺还是派了去请了大夫，夫把过脉后，说我母亲没什么事了，只要按时吃药换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诺叫人送走了大夫，然后要我回去睡觉，自己留在母亲房里守着。
在诺的细心照顾下，母亲脸上的伤口好了很多，已经结了痂，再过些日子等痂掉了就没那么难看了。母亲快乐了不少，她会经常笑，诺出门办事的时候我就陪在她身边跟她讲一些好笑的事情。母亲会很给面子地大笑一场，而她的笑容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很美，比以前的母亲更美。
两个多月之后，母亲的脸上只剩一条很浅的疤痕了，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看，母亲还是美的，就算她脸上有条疤。诺对我母亲很好，他基本上都不怎么出去，整天呆在家里陪着我母亲，他总是摸着母亲脸上的疤问道：“怜儿，你还痛吗？”母亲听了之后会笑着摇摇头说：“诺，我已经好了，不会再痛了。”
诺再一次向我母亲求婚时，我也在场，我在母亲犯犹豫不决的时候替我母亲答应了下来。母亲红着脸看看我，说：“诺什么时候把你收买了？”我笑而不答，我知道母亲跟我想的一样，她是想嫁给诺的，只是她有些顾虑，而自从母亲受伤之后，她就开始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母亲跟诺的婚礼按照母亲的要求一切从简，只请了诺的家人和朋友，没有很杂的人。母亲施了胭脂，抹了粉之后，脸上的疤就看不太出来了，母亲依旧是个美丽的新娘，而且是个甜蜜的新娘。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诺要给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