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难当》阿瑞

5、第五章

　　姜老头有点儿耳背，敲门声响了很久，他才在老太太的提醒下慢吞吞地踱出去。
　　一开门吓了他一跳，眼前这个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衣着华丽，看上去像个将军似的。不对，怎么将军怀里抱着个孩子呢？
　　姜老头作揖：“官爷，您找谁啊？”
　　那人的声音倒是很和气，“老伯，我想麻烦您件事儿。”
　　“不敢，不敢，请进，请进。”姜老头让开一步，放苗玉进屋。
　　苗玉的到来好象给屋里带来了阳光。老头揉揉眼睛，招呼道：“老太婆，快给客人倒茶。”
　　姜老太端着茶杯出来，看到苗玉，也像晃了眼似的，眼前一阵发花。
　　三个人坐定，姜老头问：“您有什么事？”
　　苗玉露出的笑容让二老放松下来，他说：“我姓苗，您叫我阿苗好了。我今路过林子，在小河边捡了这个孩子。”他指指怀里的小孩。
　　“捡的？”姜老太问。
　　“嗯。”苗玉点头，“他生了病，父母不要了。”
　　“真可怜，”老太念叨着，伸出手去。
　　苗玉顺势递过去。老太太熟练地把孩子抱起，一看穿戴，就知道苗玉说的是真的，这是个穷人家的孩子。
　　“我很想养他，但还要去办事，没法儿带他走。我想，能不能在您这里寄养一段时间。”苗玉商量，同时把兜里的银子掏出来放在桌上。
　　老头老太太对望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老头说：“我俩很想养这个孩子，要是你放在这儿，不给钱都没有问题。可寄养，过几天你接走了，我们会受不了。”
　　苗玉呆呆一笑，他倒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说，这世上的人哪有山神说得那样不堪。
　　“其实，我也没有成家，你们若是能收养这个孩子，那最好了。但是，”苗玉高兴地说，“我想有功夫的时候来看看他，跟您这儿住上几天，行不行？”
　　孩子醒了，眼睛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的大。抱着他的人虽然是个老婆婆，看上去很和气，但实在不认识。他左右看看，觉得还是给自己治病的那个叔叔最顺眼，于是扭动身体朝向苗玉：“抱抱。”
　　苗玉大乐，张开手把孩子搂过来，一边笑，一边逗：“你叫什么呀？”
　　孩子口齿很伶俐：“我叫小耳。”
　　“还记得你爹和娘吗？”苗玉试探着问。
　　小耳闭上嘴，想了想，摇了摇头。
　　苗玉把他搂紧些，问他：“我做你爹好不好？”
　　小耳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姜老头夫妇不甚乐意，说：“那我们呢？”
　　苗玉笑答：“叫爷爷、奶奶。”

　　小耳的病耗得太久，身体很弱，即使喝过苗玉的血，一时半会儿也复原不了。所以吃了些姜老太做的糊糊，就又睡去了。
　　苗玉把他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头，看着这个孩子。心里忽然充满了成就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一个凡人。
　　天庭是个先进的社会，分工很明确。神仙们生了孩子，都是扔给专门的看护照顾，有懒些的，几天也不去瞧上一眼。小时候，苗玉识字学到“舔犊情深”这个词时，怎么也弄不懂意思。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他常常想，如果我有一个儿子，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让他做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可惜，在那个成婚都得论资排辈的社会，他并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直到现在。

　　苗玉在姜老头家住了下来，他计算好时候，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流印当班两个时辰，刨去来回路程，最起码可以在地上住一个月。
　　单凭看日出日落一个月，就足够有意思了，况且，还有人陪着他，甚至，他还有了个儿子，虽然这个儿子从来都不叫他。他不在乎。
　　姜老头觉得奇怪，阿苗整天笑眯眯的，也不怎么吃饭，力气倒是使不完。也没有费多大劲儿，他一个人从山里又是凿石头，又是伐大树，就像变戏法一样，一个月的功夫，居然盖起了两间新房。
　　姜家老两口乐得何不拢嘴，每天“阿苗，小耳”地叫着，渐渐真的象儿孙满堂，一家人又团聚了。

　　药离可是不大高兴，因为苗玉把他家旁边的两棵大树伐走了，弄得洞口光突突的，阳光晒下来，贼热。
　　威威每天都跑到姜老头家那儿去看看，然后向躺在洞里生闷气的药离报告情况，“神仙又砌起一面墙，神仙又拖回一颗大树，那小孩在院子里玩儿……”
　　今天回来报告的是：“我看见山神帮神仙采石头呢？神仙真威风啊……”威威赞叹。
　　药离没好气地说：“那你跟着他混，给他当小弟去吧。”
　　威威一愣，缩了缩头，不说话了。
　　“神仙，神仙的，这么多天，你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药离懒洋洋地说。
　　威威摇摇头。
　　“我听姜老头叫他阿苗。”
　　“啊？你也去看过了，什么时候去的？”威威大叫。
　　“是啊，我去侦察地形。等哪天他走得远些，我就把那个小孩偷出来，哼哼……”药离上下牙轻轻地摩擦，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