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难当》阿瑞

13、第十三章

　　日子象流水一样过去，转眼回天庭的期限又要到了。
　　苗玉他看着寸步不离缠着他的小耳，感到十分愧疚，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说，他又要离开一年。
　　姜老头扎了个燕子风筝。苗玉借机带着小耳来到空地上，一边放风筝一边聊天。
　　春深了。太阳暖洋洋地照着，把草晒得象厚厚的毯子。风也柔和起来，带着野花淡淡的香气。
　　苗玉暗中吹气，把风筝吹上了天，然后把线绳递给欢呼雀跃的小耳，自己坐到了草地上。
　　小耳牵着风筝，咯咯笑着跑来跑去，直到累得满头大汗，才回来坐在苗玉身边。苗玉脱下鞋子，用脚趾夹住风筝线，时不时扽一下，不让风筝落下。双手抱住小耳，把他搂在胸前。
　　小耳满足地叹息，觉得这个怀抱又温暖又踏实，是所有好吃好玩儿的东西都比不上的。
　　苗玉抚摸着小耳的头发，问：“和爹在一起高兴吗？”
　　小耳重重点点头。
　　苗玉心里温柔地抽了一下，把下巴放在小耳脸上扎他，“现在呢？”
　　小耳边躲边笑，扭得象麻花糖，“别，别……”
　　苗玉抱得更紧些，“爹过几天要出门一趟，你在家里要听爷爷奶奶的话？”
　　“真的？”小耳挣扎着把头扬起，寻找苗玉的眼睛，“你要走？几天才回来啊？”
　　“嗯，时间不……”苗玉想骗他，可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好，“时间不短，我要一年才能回来呢。”
　　小耳不知道一年是多长，愣愣地在心里计算着。苗玉叹了口气，说：“等到这些花谢了，再开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小耳明白了，春天花儿才会开，但是春天来之前，还要有一个很长很长的冬天。他眨巴着眼睛，嘴扁了下去，“我不想让你走……,呜，呜……”
　　苗玉心疼，但又无可奈何，“我要去做事啊，不做事，哪能给你买好吃的呢？”
　　小耳坚决地回答：“我不要好吃的，我要你。”
　　苗玉只有苦笑。
　　小耳喃喃地说：“你走了，就没人陪我放风筝了……”
　　“还有爷爷，奶奶啊？”苗玉无力地安慰他。
　　小耳不说话，怕冷似地缩起肩膀，把头重新埋进苗玉怀里。

　　风筝在空中沉默地荡啊荡的，忽然，起了一阵旋风，风筝线剧振，竟挣脱了苗玉的脚，向远处飘去。
　　苗玉伸手去抓的功夫，看到在旁边树丛里有个火红的影子一闪而过。他心里一动，推推小耳，“风筝跑了，我去追回来。”
　　小耳揉了揉眼睛，他已经对风筝没了兴趣，但还是离开苗玉的怀抱，点点头。
　　苗玉随手轻划，在小耳周围拦了个结界，然后向风筝的方向追去。

　　转过林子的一角，他看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把风筝拿在手里。
　　那是个穿白衣的年轻人，全身透出一股灵动之气，尤其是眼睛，象两颗黑宝石，闪着跳耀的光。
　　苗玉认得，这是让他陪屋子却差点儿丧了命的那只狐狸。只是，今天看来，他比起早前的时候可精神多了。那枚仙丹不是白吃的。
　　苗玉微笑，伸出手去：“是我儿子的风筝，谢谢。”
　　药离却不肯就还，反而把那着风筝的手背在后面：“别急啊，我们聊聊吧。”
　　苗玉不搭腔，心道：“又不是一路人，有什么好聊的。”
　　药离后退两步，坐在草地上，拍拍身边，说：“就聊一会儿，我难得见到一个神仙，是在是太好奇了。”
　　他随手从身后抓出两只肥肥的野鸡，摆在身前，“瞧，我和我兄弟特地抓来给你的，谢谢你的仙丹。”
　　伸手不打笑脸人。苗玉再不屑，也不可能拒绝一个准备给他送礼的人，他只能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笑道：“不用客气，你们留着自己吃吧，我吃素。”
　　“什么？！”药离惊讶地挑起一条眉毛，“神仙都吃素吗？不可能吧。那山神跟我争什么猪头。太不厚道了。”
　　苗玉想起刚见到山神时听到的抱怨，忍不住一笑：“修炼得不一样。山神在凡间过得辛苦，也难得有贡品给他。你还要抢，他肯定急啊。”
　　药离嘿嘿笑了。“山神没有你这么好脾气。你是个什么神啊？”
　　“我？”苗玉想想，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工作，“我在天庭，做点杂事的。”
　　药离细细打量苗玉的神情，觉得不像在说谎，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

　　苗玉没有很高的理想，作为神仙的一员，就算他再努力，最多也不过当个小官，被派到凡间富饶的地方当土地佬，他永远不可能步入天庭的上层社会。
　　苗玉对未来也有过憧憬，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娶一个稍微温柔点儿的仙女，分到一个生儿子的名额，然后拥有自己的孩子。也许儿子也跟他一样是当差的命，可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儿子过得快乐。
　　在天庭，这是个梦想。而在凡间，这很容易就变成了现实。
　　所以，当药离问他，天上是什么样子时时，苗玉沉吟着回答：“天上很亮，没有黑夜，没有寒冷，每天都像春天一样。到处是花园，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儿，花瓣象宝石一样闪着光。”
　　药离神往地睁大眼睛，问：“还有呢？是不是有很多吃的东西？”
　　“是。”苗玉点头，“任何时候，你饿了，都可以找到东西吃。”
　　药离咽了口口水，喃喃地说：“真是天堂……，仙丹能不能随便吃？”
　　苗玉笑了，“你当是炒豆啊。你就是为了这个想成仙吗？”
　　“我想长生不老。”药离毫不掩饰地说。
　　“如果在天上，长生不老是很没意思的事，天上比凡间寂寞多了。花儿好看但不香，饭管够但没有味道，你不会喜欢的。”
　　药离撇嘴，小声嘟囔，“得了便宜还卖乖。”
　　苗玉只能微笑，你能指望一只在凡间修炼的狐狸理解神仙的无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