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陆花]天下有雪纷纷过》步悔

70、不见飞仙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四周瞬间变得雅雀无声。
　　空闻这才缓缓道：“众位英雄想必已知，十数日前，京城午门之上出现了七个门派中人的尸体，其中一位正是我少林空子辈高僧空智，也是老衲的师叔，更是我空愚师叔的师弟。”
　　“实不相瞒，早在今年四月，我少林便接到了一个消息，得知空智师叔与其他三位门派前辈已经惨死！”
　　“直到那一日午门下，才得见空智师叔遗容，少林寺上下无不悲痛，既然凶手留诗相邀，少林又岂有不来之理。”
　　说完，空闻俯首向场下行了一礼：“各位门派中人皆有惨死的前辈，难道贵派们不想查出真凶，还他们一个真相吗？”
　　所有人还在沉默。
　　这等奇耻大辱，他们如何忘记过？
　　只是武林大会筹备已久，背后牵扯的利益又太大，难免将这仇恨冲淡了些。
　　况且，凶手本就在此相邀，所有人都抱着那个凶手一定会出现的心态，所以便没人去谈论此事。
　　空闻这一提，恰好将他们心底的愤怒激发了出来。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突然跳到了台上，大声道：“空闻大师说的对！我们的确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空闻闻言，转过身去。
　　没有拔剑的声音，只有一声轻不可闻的金属声响，仿佛白日里的一道鸿光，剑已无声的贯穿了少林寺主持的前胸。
　　空闻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剑！所有人都没想到。
　　如果石鹰杀死谢掌门那一剑是不仁，独孤燕这一剑便是彻彻底底的不义！而这一剑，正是在合芳斋前刺向花满楼的鹤穿梭。
　　人群乱了，所有人无不一惊：好锋利的剑！好狠辣的独孤掌门！
　　少林派的弟子们已傻住，就连空愚也忘了去接尸体。
　　独孤燕站在那里，刻薄的眉眼一如从前：“峨眉派献丑了，哪位英雄好汉若是不服，不妨上来领教一下惊鸿的锋利！”
　　陆小凤和花满楼更加吃惊。
　　他们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陆小凤才仔细看向台上独孤燕手中的剑：“她拿的是惊鸿！”
　　花满楼轻声惊道：“怎么可能！”
　　难道是有人意外在城外撞见了司马紫玉的墓？就算是撞见，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墓碑前插着惊鸿？
　　台上却又站了一人，独孤燕看着眼前已是华山掌门的岳青松道：“岳掌门，赢过你后，七大派便由我独战天下英雄了！”
　　岳青松却突然“呸”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台下的空愚大师突然箭步来至台上，花白的胡子看起来要被气掉了： “独孤掌门，空闻师侄好心规劝，也绝无争斗之心，你为何还下此狠手？！”
　　独孤燕道：“空闻大师胜了石掌门与何掌门二人，若我不出手，这大会何以进行下去？”
　　空愚看着独孤燕，眼中又是悲痛、又是愤怒。
　　孤独燕笑道：“空愚大师，少林派已经败阵，您此时若出手伤我，天下英雄耻笑您不说，我更怕手中的惊鸿会不小心伤到您。”
　　一旁的岳青松也不由得气愤填膺道：“空愚大师，既然如此，便让我华山派替空闻大师出这一口恶气！”
　　“你？”孤独燕又哈哈笑道：“岳掌门，若是往日，我尚且礼让紫霞三分，可是今日，不知你华山哪一柄剑能胜过我手中惊鸿？”
　　说完，她一扬手，惊鸿狭长的剑身一扫，在阳光的照射下，恍若深谷中腾起的蛟龙。
　　岳青松心知，若论招式，华山剑法必不输给峨眉，但若说比剑的锋利……天下习剑，无人不知惊鸿，而他手中这把掌门人才能执有的镇派宝剑，也未必不会断在其下，但万人瞩目之中，这一战是不可能避免的。
　　他刚刚打定主意，却突然听到从众人的上空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他不能，我能。”
　　这声音仿佛从极远的高山而来，自带一股清寒之意，冷得如同冰雪。
　　这一句之后，那道几乎已众人遗忘、却仿佛一直都在期待的白色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广阔的石台上。
　　恍然之间，秋风也随着这道凛冽的身影刮了起来。
　　西门吹雪站在台中，看着独孤燕，道：“你用剑？”
　　独孤燕也看着西门吹雪，脸上却说不清是何表情，她大声答道，“我用剑！”
　　西门吹雪的声音倒是也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清：“你不配用剑。”
　　孤独燕又惊又气道：“难道你配？”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他的剑就那么刺了出去，又好像没刺出去，剑尖却在滴着独孤燕的鲜血，他接道：“更不配用惊鸿。”
　　惊鸿已经从独孤燕的手中滑落，发出一声悠长的铮鸣，似乎是在为脱离它并不待见的主人而欢呼雀跃。
　　孤独燕的眼睛还是睁圆的，脸上的表情比死在她剑下的空闻还要惊恐。
　　她倒下后，众人好像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西门吹雪已经出现了，他杀死了最后站在台上的孤独燕掌门，那么谁去杀死他？
　　谁能杀死西门吹雪？
　　谁敢上去杀他？
　　每一个问题，都注定无人回答。
　　西门吹雪并没有再说话，若不是空闻惨死，他必然也不会在此时出现，可是此时他已出现，那么天外飞仙呢？
　　——“武林盛世，百花山颠，一剑西来，再见飞仙。”
　　自从叶孤城死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天外飞仙。
　　他承认，自己此时的剑法已经远远超过了叶孤城，但他绝不否认天外飞仙是他一生之中少见、见的剑招。
　　这样好的招式，他决不允许被那些下三滥的人拿来胡闹，他不关心台下围了多少的江湖人士，也不关心谁胜谁负。
　　但是，他有耐心等。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正在观看自己山庄里的梅花。
　　几个世家子弟本要上台会一会惊鸿，此时只好作罢，无论是司马家、莫家、百里家，他们都不想上去送死。
　　陆小凤此时也不想上前，一点都不想。
　　他保证此时一百个陆小凤站上去，也没有一个会用天外飞仙的南王世子更有吸引力。
　　渐渐地，天已过晌午，这么等下去何时是尽头？人群中早已在小声谈论着一件事：天外飞仙不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