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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瀚海月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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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正在前往陇西的大道上奔驰着。
这一路的跋涉中，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现在，他只想知道那个偷走兵符的人到底是谁。
在定西的路边喝完一大壶茶后，他突然临时做了个决定，他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他要换一条路走。
他刚刚听见店小二说，几个时辰之前至少有几百号人也在这里喝过茶。店小二还说，那些人喝茶的德性与他一模一样，好像赶了很久的路，好像还要赶更久的路。
陆小凤问小二：“他们又去了哪里？”
小二一指黄土朝天的另一条官路，斩钉截铁道：“他们呀，往西南方向去了！”
于是，陆小凤又上了马。
这一次，他终于觉得自己奔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了。
夜色中，那二百多人的队伍也在急匆匆地赶路。
他们已奉了指令，一定要在陆小凤来之前先拿回兵符。先头的人已经回报，目标就在前方不远处，已被打成了重伤。
他们的目的的确已经奄奄一息。
她靠在一棵树上，一身平常江湖女子的打扮，很显然，已累的筋疲力尽，却还是支撑着没有倒下。
所有人不禁都惊讶得想着：原来她真的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但这个女人不是太平郡主，这里没有一个人见过她。
领头的人极威风气派，一身世家公子打扮，只是带着面具，他上前对那女子道：“姑娘，你把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那女子看着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生路？二十年前我们在江湖走动的时候，莫家的人还不知在哪里算计。”
在场的人俱已愣住。
二十年前？这个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她居然说二十年前？
男人的脸色已变得像夜色一样深，他眯着眼看那女子：“你知道我姓莫？”
女子又是一笑，没有答他，冷冷道：“你姓莫也好，姓花也好，你只需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当年的沈家庄便是你们日后的下场！”
沈家！
沈见风？
领头男人更是一惊，他身后已有弟子走上前来，口中大叫道“放肆！”扬剑便欲刺。
他急忙抬手拦下，刚想说此人杀不得，话未出口，拿剑的弟子却突然回身点住了他身上十六处穴道。
这是多么快的两根手指，多么精妙的一招兰花拂穴手。
“嘭”得又是一声巨响，浓烟顷刻四下。
待到这股烟雾散去后，他们惊讶的发现，那名弟子与女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莫成才的面罩已被揭下，却还保持着被点穴的姿势无法被解开，显得无比滑稽。
那个拿剑的弟子，当然就是陆小凤。
而他点穴的手法，自然也像他的成名绝技那般精妙无比。
他昨日里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这二百多号人的队伍，但混进这个队伍里，却只费了他一点小功夫。
现在，被他救下女人正靠在夜色中、大漠里、岩石上。
四周是黄土朝天的阔野，瀚海月明，清风过处，静的就像一潭沙池。
陆小凤在她身边蹲下来，不用去探脉搏，已知道她活不久了。
“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是你。”
蜻蜓看着陆小凤，用力挤出一个笑来：“那你以为是谁？”
陆小凤认真道：“我真的以为是太平郡主。”
蜻蜓虚弱的眨了眨眼睛，她的胸膛上有一个三尺来长的伤口，血正在不断的向外流：“那你怎么确定，我…我就不能是太平郡主？”
“你不是。”
陆小凤断言道：“我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你绝不是她。”
蜻蜓又急促的喘了两口气，突然道：“你已知道了多少？”
她说完这句，又咳出一口鲜血，深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向下流淌，与胸口的伤汇集到了一处。
陆小凤突然想到，假如此时在此地的不是他而是素问草，也许她能保住一命。
“你不用管我，我已经必死无疑，我只想知道，你…你知道了多少？”
陆小凤向不忍心拒绝将死之人的要求，他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牌子，其中一个正是平西王府令。
“我救下你的时候，在你腰间发现的。”
蜻蜓愣了愣，突然仰天笑了笑，叹道：“天意弄人。”
陆小凤看着她，神色竟然比她还要凝重。
他点了点头，赞同般道：“的确是天意弄人。”
蜻蜓的情绪已经不再有波动，她突然道：“我不知道你在那里，我不该讲那句话的。”
陆小凤沉默了。
“那么，”蜻蜓突然挣扎了坐了起来，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扯开外衣，从最里面的怀中掏出一个盒子。
她将这个盒子郑重的递到陆小凤手上，然后刚一脱手，她的人也就此倒了下去，就像一只完成了使命的飞鸟，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陆小凤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又看了看已经死去的女人。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
二三十岁？
还是三四十岁？
他更不知道去为了任务而与平西王做那些事时，她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只好看向自己手中的盒子。
盒子已打开，月色下，一对流光溢彩的玉石兵符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他突然觉得，自己手中握的不是兵符，而是日后数万人累累堆积的白骨。
什么赐地千里，什么功高震主，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他只想对着月色重重的叹一声，再叹一声。
还是莫要话那封侯事，不过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已。
他的心中忽然间涌上来一种特别强烈的欲望：不知道他的朋友是否也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