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令》希因

44、第 44 章

　　幽云谷中的景色一成不变，唯有日出日落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风景如画，人在画中。画外人羡慕画中人的美丽，哪知画中人却也羡慕着画外人的自由。谷中，破晓躺在巨石上倾听着幽云讲过去的事情。
　　“王宫里没有人喜欢我。母妃不喜欢我，父王也不喜欢我。特别是母妃，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她拿皮鞭毒打我，把我扔进满是老鼠和臭虫的地牢，给我吃馊饭，让她身旁的侍女谩骂我。每当我受不了向她求饶，她就会变本加厉的虐待我。她说我是杂种，是让父王讨厌她的罪魁祸首。我不懂，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
　　“只有哥哥，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他让我吃干净的饭菜，穿干净的衣衫，暗地里惩罚欺负过我的侍女。为此，母妃更加生气，气哥哥对我好，气哥哥喜欢我。结果，母妃还是死了，哥哥从母妃的房中出来抱紧我，说以后没有人敢在欺负我了。哥哥让我上学堂，教我武功。哥哥对我的好我全部都记得，所以这一次换我来完成哥哥的心愿了。”
　　幽云的话让破晓动容。幽云的疯狂恐怕就是在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中造成的。在她受伤害最严重的时候，品鸢像天使一样接近幽云，让她把一颗真心全部奉献。从此以后，幽云生活的目的就是为了品鸢，为了让他快乐，为了让他希望成真。
　　“幽云公主，现在的品鸢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品鸢了。现在的品鸢根本不会管你死活。”破晓想要告诉幽云真相。
　　“我知道。现在的哥哥是他体内的另一重人格。现在的哥哥不在乎我，但是我还是要帮他。因为他也是哥哥。”幽云的神色暗淡下来，品鸢的现状让她伤心，但是，她还是不想看到品鸢不高兴。
　　破晓叹口气，真是一个傻女孩，执著的让人心痛。
　　“幽云公主，如果品鸢输了，你会怎么办？”破晓问道。
　　“哥哥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就算哥哥输了，我还是要在他身边支持他，爱着他。”
　　破晓无语，知道在谈下去也是枉然。幽云已经认定了，认定了就永远都没办法改变了。
　　山谷的空气中已经有了属于战争的味道，这些天已经听不见鸟鸣的脆响，也感觉不到生命的祥和。只有溪水憨憨的流淌，带不走满谷的清秀。
　　“这里是我跟哥哥一起找到的地方。每当我不开心我就会到这里来，这里的一切都能让我放松，让我开心。现在，我要把这里献给哥哥，让他在这里完成他的希望。”幽云看着破晓，魅惑的笑出声：“还有一天。在明天的日出时，哥哥和白夜都会在这里进行决斗，决定谁能拥有晓王，决定谁更有资格一统天下。”
　　听罢幽云的话，破晓只能苦笑。又是“得凤者，得天下”。这样的争夺到底在哪一天才是尽头？
　　“晓王，你希望谁赢？”幽云突然问道。
　　“白夜。”这时的破晓脑中只有这个答案。是呀，白夜，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希望实现的结果。无关战争，无关其他，他只是希望白夜赢。
　　“果然。”幽云笑着，笑容中尽是了然。

　　山谷外，双方军队相距不过百来米。白夜看着一脸兴奋的品鸢道：“我说过，如果你敢把破晓卷进巽晨的纷争，那就战场上见。没想到，你真的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那个懦弱的家伙的确答应过你不把晓王卷进巽晨的纷争。但是我没有答应过你。”品鸢冷冷的说道。
　　白夜一愣，马上会过意。他说的没错，双重人格中答应他的已经不在了，眼前的这个是没有与他见过面的。“你想怎么比法？”
　　“明天一早，我们进山谷。双方只带一千人，一次决胜负。”
　　“好。”白夜点头，接着回到自己的帐营，商量明日作战的事情。
　　山谷内，破晓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知道白夜已经到了。心中即喜又急，百味杂陈。这场只有千人的战争恐怕会比梦菏一战更加惨烈。
　　夜幕下的月亮带着诡异的红色。传说，红月就意味着血光之灾，难道说，明天有谁会有不幸吗？破晓紧紧地盯住那轮月亮，不安越酿越大。
　　“幽云公主，我有一个请求，请你一定要答应我。”破晓凝重的态度让幽云有些诧异。
　　“晓王请说，如果可以幽云一定答应。”
　　“明天开战前，请公主放了我。不过请公主放心，我以人格作保证，绝对不会逃跑，绝对不会作出破坏战争的事情。”
　　幽云看着破晓，凤目里只有坦诚，没有丝毫惬意。
　　“好吧。反正我本来就准备明天放了晓王。”幽云笑道。
　　没有理会幽云的笑，破晓只知道明天如果白夜有危险，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
　　来到“九龙大地”，他第一个见到的人是白夜，初吻和第一次的对象是白夜，第一次爱上的对象也是白夜。白夜已经深入进自己的灵魂，如果白夜有什么不测，破晓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会疯，会哭泣，甚至会死亡。白夜，这个名字代表了自己的幸福，所以只有这个人是自己就算失去生命也要保护的。
　　自嘲的笑出声，破晓呢喃道：“小白，或许我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如果没有白夜，生命对于我已经没有意义，何况是信仰。我总是在乎身旁的人，希望大家都能幸福。但是我忘了一件事，幸福其实是靠自己争取的。兰珂是，御梦是，他们的幸福从来都不是我给予的，他们的幸福是靠自己得来的。小白，让我身旁的人都幸福这个信仰我不会改变，但是现在我明白了，这个信仰是要建立在白夜的幸福之上的。如果最爱的人不能幸福，信仰也就没有意义了。小白，你说这样的答案合格吗？”
　　“破晓，你已经开始学会成熟了。”小白欣慰的回应。
　　那轮红月依然刺眼，但是破晓胸口溢满了满足感。不管结果如何，他已经能够做到淡看风起云涌。“白夜，破晓一颗心只能属于白夜。”

　　幽云谷的入口为山涧的一道石门，石门狭长，地势险峻。双方兵马依次通过，入谷后皆被谷中的美丽所吸引。
　　白夜看着山谷，问道：“你真的觉得在这里开战是一个好主意吗？”
　　“这里很美，死去的弟兄们也可以好好的在这里安息。”品鸢不带感情的回答。
　　白夜讪笑一声，往谷中走去。在看到幽云的一刹那担心地问道：“破晓呢？他在哪？”
　　幽云笑笑，指着身后的巨石。破晓斜躺在巨石上，目光深邃的看着白夜道：“很抱歉，我总是被卷进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中。”
　　白夜回以一个温柔的笑道：“没关系，这都是我自愿的。”
　　幽云的眼睛一直没有从品鸢身上移开，她看着眼前的哥哥，浓浓的暖意在胸口散开。“哥哥，你今天就可以实现自己的希望了。”
　　品鸢看着幽云，额上的眉间蹙成了“川”字形。“幽云，放了晓王。”
　　幽云闻言，转身在破晓身上点了两处穴位。破晓终得自由，开始舒展僵硬的身体。“幽云公主，这就是你要的吗？”
　　幽云微笑着点点头，轻轻说道：“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说罢，那柄系在腰间的长剑又搁在了破晓的颈项处，幽云大声说道：“巽晨的儿郎们，想要晓王永远成为我巽晨的人吗？他可以让巽晨成为天下第一，让巽晨再也不用受到外国的骚扰。大声回答我，你们愿意吗？”
　　“愿意！愿意！愿意！”回答声惊天动地，震得山峦颤动。
　　“很好，那就从乾宁军对手中把晓王抢夺下来。杀了白夜，让乾宁永远不能跟我们争晓王。”幽云又一次蛊惑道。
　　“杀白夜！杀白夜！”
　　破晓苦笑一声，从没想过自己的魅力竟然有这么大。
　　“乾宁的将士们，我们能够把晓王拱手让给别人吗？”古月英姿飒爽的对着乾宁将士问道。
　　“不能！”简短的回答掩盖不住他们的决心。乾宁将士的手中长矛砸在地上，发出声声巨响。
　　“很好，那就救回晓王，灭了巽晨。”古月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声道。
　　“杀……”
　　一时血雨腥风。山谷再也不能宁静，流淌的溪水中躺着各种姿势的尸体，从他们的身上流逝的生命染红了这条小溪。林间的鸟鸣成了漫天的悲呜，兵器接触在一起的声音铿锵作响。奏出属于地狱的乐章。破晓看不下去，低头凝视着那朵红花，它自在的在风中摇曳，却让破晓能够感受到它的悲伤。
　　乾宁士兵骁勇善战，巽晨士兵誓死反抗。难分高下，就这样僵持住。混战中白夜的身影和品鸢的身影显得分外耀眼。那一举一动无不包含着力量，让人沉沦。
　　“我赢定了。”白夜道。
　　“没结束以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品鸢回道。
　　白夜的剑刺向品鸢，品鸢转身，敏捷的躲过。白夜轻轻一笑，手中的剑又一次刺向品鸢，品鸢躲闪不及，被白夜划出一道伤口：“你肩膀受伤了。”
　　品鸢不在意的继续反攻，白夜皱着眉，不再对品鸢下狠招。
　　“你在干什么？”品鸢见白夜迟迟不肯进攻，知晓他不想趁人之危。“战场上没有同情。身为乾宁王者，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白夜轻哼一声，回道：“我没有同情你，我只是知道一件事。如果我攻击你的伤口，我的确很快就能赢，但是幽云公主一定不会罢休，她一定觉得我是用卑鄙的手段赢了你。如此一来，破晓就很有危险。”
　　“白夜，看来我实在是太小看你了。你的确是一个杰出的王者。”品鸢赞道。
　　两人又恢复到对峙的状态，久久不能分出胜负。
　　白夜身旁的士兵突然挨个倒下，白夜趁乱观察一番。士兵是被箭射中死亡的，但问题是自己跟品鸢都没有带弓箭，那这箭是从哪来的？
　　“都住手。”浑厚的声音响彻山谷，山谷周围的巨石上不知什么时候围满了弓箭手。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都住手。”那声音又一次响起。白夜和品鸢瞬间停止手上的动作，士兵见领头的两人停止，纷纷拿着兵器站在各自的主人身旁，警惕的看着周围的弓箭手。
　　“都把武器放下。”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身披黄色披风，手握金龙权杖，眼神灼灼，神态肃然。
　　“父王！”幽云惊异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