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兽图》喃薪

7、第五章

　　一路无话，几人到了内厅，分宾主落座。
　　修罗告知水幽柔，欲与飘摇宫合作的意愿，并将带来的情报送上。之后，修罗随意取了个水果在手中把玩，悠闲地看着水幽柔的表情。水幽柔惊讶地翻看着修罗带来的那些情报，不敢相信，飘摇宫努力了数十年也得不到的情报，就在自己的手上。
　　许久之后，水幽柔方才放下手中的纸：“没想到，阁下连这种消息都能收集到。飘摇宫愧对集星界第一情报组织之名啊。只是，凭阁下的能耐，又何必与我等合作？”
　　修罗笑：“可惜我这些属下，打听消息是一等一的，要整理，可就不成了；而且，要想把这些消息变成银子，没渠道却是不可能的，不是吗？而在这方面，飘摇宫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和飘摇宫合作，我也不是没有条件的。相信以水姑娘的聪颖，必不愿我手中这笔人白白便宜了你的对手。”
　　水幽柔摇头笑道：“水幽柔再傻，也不会妄图与龙家，作对。”龙家两字，却是含糊了过去。既然修罗只肯告知以化名，自己贸然将之身份揭穿，岂非自掘坟墓？这个修罗，可是身集龙、沐两家异力的人，其背后的势力，不是飘摇宫得罪的起的。
　　“不知阁下，有何条件？”
　　修罗竖起食指：“第一，我们负责收集消息，你们负责整理与贩卖，所得钱财你我各半。”水幽柔颔首。
　　修罗竖起第二个手指：“第二，你们卖出情报时，须得说明这是暗夜修罗，也就是我们的情报，不然，我多没面子。而且，我的人如果对整理贩卖情报有兴趣的，你的人要免费负责培养。”水幽柔一呆，继续颔首。即使帮修罗培养了足够的人手，飘摇宫数十年庞大的根系也不是什么新出的组织能比的。
　　说到暗夜修罗这名字，可是雪和梦折腾了N久之后，勉强定下的。当时，两人连续打了七天七夜牌，最终，雪败北。因此按照约定，雪提议的名字被放在后面。雪提议的名字是修罗，他这是完全把这组织当成修罗殿的一部分了。梦最初想提议的是亡灵，可想到他那不讲理的王必定会以暴力表示其不满，再说不论是亡灵修罗还是修罗亡灵，听起来都不怎么样，只得忍痛将提议的名改为暗夜，他那个暴力王的名字。于是乎，修罗新建的这个不完整的情报组织，便被命名为暗夜修罗。
　　修罗伸出了第三个手指：“第三，因为我们没银子，所以，在你我合作初期，你们要负责我的人的衣食住行。”
　　水幽柔睁大了眼，无法置信地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修罗：“你该不会觉着，我们飘摇宫养得起你的人，这才决定和我们合作吧？”回想这三人看那些个饰品的目光，水幽柔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修罗无辜地眨眼：“不然，我选你们做甚？”
　　水幽柔惊呼：“难道，你不是龙家……”险险吞下后面的话，水幽柔迷惑地打量修罗。莫非，这人，不是龙家也不是沐家的？可是，他使用的力量，和记载中的太像了。算了，知道太多，有时并非好事。
　　“好吧，第三个条件我也答应。还有呢？”
　　“没啦。以此为信物，我会让我的人和你联系的。那么，我们就告辞了。”修罗递上半块银牌。
　　送了三人出宫，水幽柔把玩着银牌，看着上面的奇特花纹，心中越发的迷惑于修罗的真实身份，他到底是谁？

　　解决了自己带来的麻烦（那些鳏寡孤独），四灵的神像已然建成，身体状态重新回到稳定的莲，带了四灵，在集星界中游荡，试图找出适合他们投胎的人。
　　葱郁的山林，一道青色人影艰难地攀爬着。山林上方的云顶，莲仰面躺在一只巨龟上。胸口伏着一朱鸟、一白猫。一黑一青二条蛇绕在□□上。呃，青色那条其实更像一条袖珍龙。
　　莲正哼着五音不全的小曲折磨着几只动物的耳朵。像龙的蛇却忽地竖起他那垂头丧气的脑袋：“你们听。”人与动物纷纷侧耳。
　　白猫放下掩耳的双爪，轻巧地跳到□□顶，探头向云下望去。朱鸟则直接飞了下去。
　　白猫舔舔爪子：“是一个人，叫得那么凄惨，八成是掉悬崖里了。”
　　龟甩脑袋：“别站我头上！”
　　白猫惊险地跳回龟背，张牙舞爪：“小气鬼！”
　　一龟一猫吵得正开心时，云朵中破开了一道云路。一只巨大的火鸟冲入云霄。在莲的头顶盘旋了一圈，火鸟小心翼翼地放下抓着的人。
　　白猫跳上前打量着这个狼狈的青衣人：“朱雀，这谁啊。”火鸟恢复了原先那小小朱鸟的模样，边梳理自己被风刮乱的羽毛，边没好气的：“我怎么知道，反正觉得非救这人不可。”
　　莲轻笑，对即将醒来的青衣人放了个昏睡咒：“朱雀，你的直觉可真准啊。看来，我不用担心找不到适合你们投胎的人类了。”一众动物纷纷讶然：“他会是我们的父亲吗？”
　　莲摇头：“他是注定没有儿子的。”说着侧头瞟眼众动物，“其实女的也可以的啊，你们干吗非要男身不可？”
　　朱雀的脑袋摇地飞快：“我才不要做女人呢。”白猫点头：“对对，做女人不好。每个月都有讨厌的那几天，而且交欢时还要担心怀孕，太麻烦了。”
　　朱雀狠狠地啄猫脑袋：“淫猫！”
　　面对莲询问的目光，两蛇一同摇头。青蛇道：“我们四灵都是擅长杀伐的神，女体不易我们实力的发挥。”
　　莲眨眼：“我可以给你们的身体稍做修改，不会妨碍你们的实力的。”
　　不用回头，龟也知道莲的眼中必然是满满的不怀好意：“谢谢殿下的关心，但我们还是喜欢男体。”
　　莲撇嘴，神情显得颇为可惜：“我看你们是怕变人妖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人有兄弟姐妹的话，你们还是有机会的。若实在不行，就用给他用些圣留下的鹿蜀（注）毛。”说着，拍拍龟背：“玄武，找个平地降落。”
　　龟应了声，落下云头。之后要做的自然是，等待青衣人醒来，然后，暗中跟踪他。

　　一座海岛上，一处礁石中，青衣人弯着腰，寻找着什么。沙滩上，隐形的莲和四灵四处打探着。
　　白猫已现出白毛黑斑猛虎的真形，紧跟着莲：“这地方，怎会有这么让人不安的气息。”
　　玄武，那只身上盘了条黑蛇的黑龟，亦小心翼翼地紧跟了莲：“是让人很不安，可我却还觉得亲切。”
　　莲注视着青衣人，皱眉：“集星界虽然也产有异兽，但还不至于让你们都感到不安。我看八成是百兽图里的某位在这里。待会儿你们要小心保护自己。”白虎玄武一同颔首。
　　“哗啦”一声，巨大的青龙随着海浪窜上岸，时机选得正好，不曾惊到正寻得认真的青衣人。几乎同时，朱雀亦从天而降。海岛上的气息，让四灵忍不住保持着最强大的真形，并且按方位站定。
　　“海底没有动物，植物的数量也少得异常。”青龙回报。
　　朱雀皱着眉苦苦思索着：“从空中看，这附近没什么其他的海岛，只是这个海岛的形状，我似乎在哪见过。”说着，张口吐出一道红光。红光在空中缓缓蠕动着，最后变幻成朱雀从空中俯看的这座海岛。
　　看了半天，白虎喃喃地道：“朱雀，你确定没弄错？这分明是沉睡的蛇类的模样。”
　　莲的声音说不上是惊还是喜：“是巴蛇那个贪睡的家伙。”
　　语音方落，海岛一阵地动山摇。朱雀惊呼：“是他醒了吗？”
　　将莲驮起至空中，玄武的蛇头嘶嘶作声，□□则道：“恐怕是的。”
　　紧随着一同飞起，白虎咧嘴：“不知道巴蛇的起床气大不大。”
　　看着那人滚落到沙滩，手里似乎抓着什么，又看看海面上已然揭起的巨浪，青龙叹气：“只怕小不到哪呢。”
　　莲也叹了口气，祭起定海珠，免得海啸淹没了海边无辜的生灵。接着又掏出太极图护住四灵，自己则探手一抓，将青衣人摄了过来：“你真是够大胆的，连旋龟都敢抓。”
　　青衣人虽已吓得浑身发抖，却紧紧抓住了那鸟首虺尾的龟：“我要用旋龟治母亲的耳聋，我一定要把旋龟带回去。”
　　白了他一眼，莲自然看得出，这人已经是吓得不知所措，只是牢牢地记着自己来此的目的，这番颤抖的语句，也只是下意识的念着。挥挥手将青衣人甩进太极图，顺便夺下青衣人不肯放手的旋龟，莲带着护了四灵的太极图升高些，俯视巴蛇醒来所引起的壮丽景象。而那旋龟，不得不佩服他的睡功，居然此时还毫无醒来的迹象。
　　海水汹涌，海岛上的碎石、树木纷纷塌落，岛中央一处房子大小的泥团状物体缓缓伸出。那物甩掉粘着的泥沙、植物，露出青色的蛇脑袋。海底，一黑色的巨大蛇尾猛地挣出水面，复重重拍下，少不得又是一番波涛汹涌。舒展了不知盘了多少岁月的身子，巴蛇竖起颈，张望了番四周，不悦地甩甩脑袋，似乎对于此次醒来未能造出更大的风波不满。
　　吩咐四灵护着青衣人，莲扇动翅膀，来到巴蛇眼前：“久仰了，巴蛇。”
　　巴蛇吐着信子，与莲的身子一般大小的瞳孔凑了上来：“你就是莲？圣的继承者？”
　　莲微笑颔首，巴蛇冷哼：“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否有此资格！”语未毕，蛇信便向莲卷去。

　　注：取自《山海经》。
　　1. 鹿蜀：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2. 旋龟：其中多玄鱼，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
　　3. 巴蛇：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