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紫榕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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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灵谷的清晨就这样在众人热情高涨的氛围中安然度过……虽然忙碌于锅碗瓢盆之间的方小少爷因此碎碎念了很久，但是他还是很知足的，起码比在红叶姑娘的血腥镇压下不得不乖乖去干活儿的千觞大叔来的有尊严……
屠苏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一行人基本停下来稍作休整，为接下来的奔波做准备。他们在离开青玉坛之前，欧阳少恭似乎说过有些事要办，所以要找他问清楚估计也是几天之后的事。
不过说到放松身心，乌蒙灵谷的条件可不是最佳的选择。这里长年是阴蒙蒙的，还带着屠杀过后萧瑟凄凉的感觉，这一点与曾经的自闲山庄有着异曲同工之美。与之不同的是，这里是百里屠苏的故乡，自己同伴惨遭不幸的往事近在眼前，任谁也不会有轻松快乐的心情。
于是，襄铃小姑娘就自告奋勇的邀请众人前往南疆西南面的紫榕林去游玩一番，顺便看看她慈祥和蔼的榕爷爷……
虽然无论怎么听重点都在后面那句，但这个问题还是被大家有意识的忽略了……
于是乎，众人就一致同意陪着襄铃去紫榕林去看榕爷爷。
“啥？要见襄铃的爷爷？现在就去？”方小少爷有些埋怨的嘀咕着：“怎、怎不早说？！什么东西也没准备上？”
襄铃好心的说道：“榕爷爷的脾气最好最好了，不会要你们送他东西的呀。”
小兰说道：“你、你不明白的……”
襄铃还在那边云里雾里，这厢的有几个聪明人开始明白了……
红叶默默腹排：兰生，你这个直接抄后路的做法实在是太残暴了！
“猴儿倒是费心。”红玉笑道：“不过此行我们只是去看望，并无其他的意义。”
“可是……”方兰生有些不甘心。
“我这里还有一些烤果子。”风晴雪前来解燃眉之急，说道：“兰生，你要不要拿去送给榕爷爷？”
这个东西要是作为礼品送过去的话，榕爷爷一口下去估计什么好感度都得没了……
“不用不用，我觉得还是不送了。”方小少爷坚定自己的立场，说道：“下次准备好在特意拜访好了……”
“即刻启程，应是很快便到。”许久不言的玄衫少年在一边发话。
红玉还有些担心自家二公子的情况，不过看见眼前的玄衫少年这般寸步不离的守在青瑶妹妹身边……果然，妹妹是一颗救心救命的良药啊！
“木头脸，你没事了？”方兰生关心的问了一句。
“是啊，屠苏哥哥……”想起昨天的情景，襄铃犹豫道：“要不改天再去吧，襄铃不急的……”
这位玄衫少年摇了摇头，说道：“已无事。”
“嗯，苏苏这样才好！”风晴雪说道。
“许多事情已是想得明白，必定不会再如之前那般。”百里屠苏说完，视线扫过身边的青瑶，变得无比温和。“而我……我已答应一人，要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不用说得这么含蓄了二公子.红玉掩面,那个人我们都认识……
在紫榕林绕了半天，百里屠苏一行人终于走到了中心。只见一棵粗大的榕树伫立在那里，而在榕树的一面有着一副老爷爷的轮廓。青瑶想，这大概就是那位和蔼可亲的榕爷爷了。
“这棵树可真大！”风晴雪自顾自的发表视觉感受，而她身边的襄铃早已乳燕归林般跑了过去。
“榕爷爷！”
小姑娘离家久了，不免会对亲人思念不已。更何况榕爷爷可是将小襄铃从小带大的，感情自然更加深厚。
“呵呵，是襄铃回来了啊，老远就觉得好像有你的气息。”榕爷爷的声音颇为温和，对于他们的到来很是欢迎。“这几位是襄铃的朋友吧！襄铃在外面给你们添乱了……”
“没有的事。”青瑶上前说道：“襄铃很乖巧很懂事，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呢！”
听着襄铃讲着一路上的境遇，榕爷爷叹了口气说道：“原来还是没找到你娘吗？”
“……”襄铃开始沉默起来。
“唉！人海茫茫的，这种事多少都得看运气了，急也无用。”榕爷爷安慰她说：“倒是你这孩子，这会出去吃了不少苦头吧？人也瘦了，瞧着稳重些，没以前那样使性子。”
小姑娘不满的撅嘴道：“爷爷你说什么~人家哪里使性子过？”
青瑶在一边看着眼前祖孙的互动，心中感到一丝温暖。虽然这群人中大多数的境遇都颇有波折，值得庆幸的是冥冥之中都有他人相助，才使得大家至今还保存一颗乐观善良的赤子之心。
“呵呵，还得谢谢几位一路上照顾襄铃。”榕爷爷笑道：“她自小身边就没有爹娘，在这山林间无拘无束长大，倒还养出些脾气，可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铃儿本性至纯，毫无造作，确是极好。”红玉站出来对襄铃大加赞赏。
“对、对！”方小少爷挠着头红着脸说道：“没有麻烦，她、她挺好，再好不过了！”
“兰生虽然不是我们中法力最高的，但是是最会爱护襄铃的哟~”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吞吞吐吐的方兰生，红叶走上前去，眼神明显在襄铃和方兰生两个人身上晃来晃去，别有意味的对着榕爷爷说道：“爷爷，你懂得。”
红叶姐姐，你太猥琐了……青瑶默默转身。
“哦、哦，是这样……”榕爷爷心领神会，看着眼前的方小少爷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呵呵……”
“爷爷，你们在说什么？”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卖出去的襄铃问道：“再说我哪里有什么无拘无束，以前去红叶湖还遇上讨厌的人，把我的尾巴……尾巴……总之讨厌死了……”
“红叶湖……”玄衫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
“红叶湖是什么地方？”青瑶问道：“跟尾巴有关系吗？”
“就是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那片有很多很多红色树叶的林子，襄铃小时候很喜欢到那里玩。”襄铃刚开始说的很高兴，后来就渐渐生气了。“直到有一天，襄铃在那里遇到一个坏坏的男孩子……”
“青瑶姐姐，那个坏男孩子好讨厌！”襄铃小姑娘扑在青衣少女的怀里可怜兮兮的抽泣：“害的襄铃尾巴掉了好多毛，尾巴尖尖都没了，变成圆尾巴。”
“怎么会有这么淘气的男孩子！”红叶一直以为这片树林是和平发展的。
“襄铃好可怜。”青瑶摸着她的头说道：“不过就算是圆尾巴，襄铃也是很可爱的。”
“呜呜……自从那以后，襄铃就再也不敢去红叶湖玩儿了……好怕再遇到那个人……”
“……尾巴尖尖没有了……也没能长出来……呜呜……”
“襄铃，不要太难过了。”红叶看着青瑶怀里的襄铃小姑娘委屈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说道：“至少那个男孩子还给你留了一条圆的尾巴……”
至少没给你全拔光了。
被红叶安慰的结果很明显，小姑娘变得更伤心了……
看着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心系襄铃的方小少爷的男子汉气概开始破表。
“到底是谁？”方兰生说道：“竟然就对襄铃做出这样人神共愤之事！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红叶湖……尾巴……”被人忽视了很久的玄衫少年默默思考，然后突然问了一句：“你……你是那只闯进熊洞的小狐狸？”
襄铃抬起头，惊奇的说道：“熊洞？！那只讨厌的大熊！屠苏哥哥怎么知道？！”
“我……襄铃你的尾巴……”玄衫少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什么，不过他的脸色貌似十分尴尬。虽然百里屠苏的木头脸很有一部分屏蔽作用，但还是让夕榣观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呃……百里公子……”默默真相的夕榣带着不忍的表情问道：“该不会你就是让襄铃妹妹变成圆尾巴的那个男孩子吧？”
“……”不小心被说中的玄衫少年更加不好意思了。
“……”众人。
“屠苏哥哥……”襄铃小姑娘如遭雷劈，小心翼翼的求证：“不是你做的吧……肯定不是……”
可惜天不遂人愿，向来诚实的玄衫少年默默开口：“……抱歉，幼时顽皮，害襄铃如此……”
“……”众人不语，被那个玄衫少年秒杀一片。
可怜的襄铃小姑娘跑到一边暗自伤心：“呜，不是的……屠苏哥哥你骗我……”
“不、不是吧！”方兰生不可置信的挠着头：“怎么听都不像木头脸能干出的事！莫非……莫非我听到的方式不对？”
尹千觞倒是乐呵的很，说道：“嘿嘿，还真瞧不出，那会儿的百里公子……”
“总觉得，青瑶距离屠苏越来越近了。”青瑶说道：“真的没想到屠苏也会做这样的事……”
“青瑶，我……”玄衫少年红着个脸，支支吾吾的解释：“小时候……有些……”
“好想见一见小时候的屠苏……”青衣少女走到百里屠苏的面前，看着少年难得的窘迫模样，眯着眼笑道：“是不是屠苏现在也是这么淘气，只是掩藏太深没有被我们看出来呢？”
“休得胡、胡闹……”玄衫少年的脸继续红着。
红叶扶额。青瑶，你这是赤果果的调戏！
“襄铃妹妹不要伤心了。”夕榣前去安慰道：“虽然当年有些……但是如今你们再次遇上，大家在一起同舟共济了这么久，这也是种缘分呢！再说了，百里公子后来不是也救了襄铃很多次吗？就当扯平了……”
“缘分？”襄铃懵懂道。
“可不是嘛！”红玉掩袖说道：“一别多年，你和百里公子还能在琴川相遇，也许是上天有意想化解当年的机缘。”
“我看襄铃的这位朋友，气宇轩昂的，早不是当年孩童。谁年幼时没做过几桩顽劣之事，你这孩子可也没少闯祸啊！”榕爷爷从中调和：“尾巴那事，就别往心里去了~再说圆尾巴有什么不好？爷爷瞧着就特别可爱，别的小狐狸还没有呢。”
榕爷爷，你包庇得太明显了……
“对呀对呀！”说到闯祸，红叶很是自豪：“小时候没什么遮拦的，当然爱闯祸了。想当初我和青瑶就经常闯祸，记得那年我们还把凤凰蛋种到地里去，还想着来年长出好多好多小凤凰呢！”
红叶姐姐，这种事就不要随便拿出来说！青瑶表示无语。
“是呢！”夕榣掩唇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忘了把凤凰蛋埋在哪里，惹得金翅凤凰大发雷霆。被发现后自知闯祸，还跑过来求我去和姥姥说情的。”
“……”红叶瞪着拆台的夕榣，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夕榣大人是坏人……”
“没想到两位妹妹也有这般天真无邪的时候？”红玉笑道。
“瑶瑶和红叶原来也做过坏事啊！”风晴雪豁然开朗了。
“屠苏。”自知理亏的青瑶拽了拽玄衫少年的袖子，说道：“咱俩半斤八两了，你不许笑话我……”
玄衫少年温和了眉眼，轻轻地握住青瑶的手，看起来竟有几分的笑意。
“襄铃，是在对不住，当初并非有意……”看着襄铃，百里屠苏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屠苏哥哥你别说了……”襄铃小姑娘抽抽噎噎的说道：“襄铃以后也不说了……”
“百里公子，你便让小铃儿一个人静静好了，估计心里还打着鼓儿呢。”红玉看着摇了摇头。这几个孩子，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多谢前辈适才出言……”夕榣先行谢道。自始至终，这里最镇定的就是榕爷爷和夕榣。若不是他们在关键时候扭转乾坤，这种全员混乱的局面还真不好控制……
“呵呵，看得出，你们都很照顾襄铃这孩子。”榕爷爷很是欣慰：“说来她也算身世坎坷，父亲是海外青丘之国的九尾天狐，母亲却是凡人。人与妖相恋，终不得圆满……”
方兰生惊到了，说道：“人……不能和妖在一起吗？”
“也不是不能在一起，只是困难重重。”夕榣在旁说道：“且不说这人与妖‘非言我族，其心必异’的排斥，单从寿命上来说就是极其不易。”
这个观点红叶深有体会：“人的寿命短暂，动辄百年之后就已是韶华白首。而妖，却可以活到千年之久……是注定要受生离死别之苦的……就像那个萧大哥，他和他的恋人小梦……”
“但是他们曾经爱过不是吗？”青瑶说道：“青瑶觉得，无论寿命长短，若此生有缘，彼此相携相伴也是一种幸福呢！就算对方不在了，还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值得去品味……总好过千年万年的寂寞……”
青瑶不知道说到了最后，她是在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但是百里屠苏知道，她的心里恐怕藏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心事。
“瑶瑶说的对。”风晴雪说道：“所以说襄铃的父母都是很了不起，他们有勇气在一起。”
“襄铃说他爹过世了，九尾天狐听起来挺厉害，也会生病吗？还是……”方兰生挠头。
榕爷爷继续解释道：“唉……她爹昔日卷入青丘之国内权势争斗，决心与对方同归于尽。赴死之前最后一次来到紫榕林，将襄铃托付给我，还把他的一部分力量传给亲女，不然以襄铃之幼，根本不可能化为人形。”
所以才会在变身的时候经常露出耳朵和尾巴……也难怪，襄铃还是个小孩子……
“襄铃渐渐长大，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这个紫榕林里。如今青丘之国的国主，也就是她的亲叔叔，来过几回，想把襄铃带去那边，这孩子却不愿意。”榕爷爷说道：“我让她去寻自己的母亲，虽然渺茫了些，其实是想让她出去历练历练，能结交知心朋友，是襄铃的福气。”
最后，榕爷爷用一种托付的口吻对着众人说道：“往后也麻烦你们多关照这孩子，她没什么心眼，有时候看着娇蛮了些，却真是个好孩子。”
“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襄铃。”众人还没开口，就见方小公子急急忙忙的答应了下来。果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样……我便安心了。”榕爷爷看着方小公子，貌似很满意的说。
好像有个人借了我们的花去献他的佛……红叶看着眼前仅仅只有一米七的青衫书生，决定和众人一起无视方兰生的行为……
是夜，当暮色逐渐笼罩之后，乌蒙灵谷就显得更加寂寞。
自从回来之后，青瑶才深刻的体会到屠苏心中的感受。当满目的斑斓瞬间被灰暗所取代，任谁的脸上都不会在保持刚刚玩耍嬉戏的快乐。
青瑶不喜欢这种悲伤的感觉，更不喜欢屠苏会有这种悲伤的感觉。
当众人都已经睡去，青瑶独自一人来到女娲神像前的祭台默默地注视着，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了。
“你这大晚上不睡的，也不怕伤身啊！”清雅的黄衣女子走上祭台，她的声音就像水一般冷静无波。
“夕榣姐姐，我……”
“想用女娲之血去获得女娲神力吗？”虽然青瑶从没对她说过，但是她可以猜得到：“你的选择，我并不回去阻止，我只想让你仔细考虑……但是，你现在似乎已经考虑好了……”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娲后人……”青瑶低声说着：“可是，我不能眼看着这一切发生，我……”
“你称不称职，你说的可不算。功过与否，只有后人才可以评论。”夕榣上前说道：“当年楚嬛也这么对我说过。不止是你娘，我听到过很多的女娲后人这么说过，可是她们没有一个人是为了自己而死的。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了你而已……”
天外忽然飞来一只橙黄色的符鸟，静静的落在夕榣的指间。打开符纸一看，黄衣女子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夕榣姐姐？”青瑶试着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没什么。”烧掉符纸，火光乍现之后马上又恢复了黑暗。
“是不是欧阳少恭，又做了什么？”青瑶的眼力还是不错的，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青瑶向来聪慧，夕榣自知瞒不过她，说道：“当初我在青玉坛时，曾看见衡山脚下穆家村村民行至山腰，摆上祭祀之物，似是在祈求什么。出于好奇我便留意了下来，之后不久全村人在服食丹药过后引发剧烈毒性，周身疼痛，七窍流血而亡。全村老少，无一幸免。”
“天、天呐！”青瑶捂着嘴说道：“是青云坛做的？为什么要杀那些村民？”
“事情经过我大体了解了一下。”夕榣失望的说道：“我可以理解他讨厌人类的贪婪。而我也不喜欢那些村民在得到一次偶然的帮助之后以为得了仙缘，无性命忧患后再不肯勤劳度日而是求取长生不老的做法……可是，他怎么能一边让那些人拿着丹药对他感恩戴德，一边却嘲笑着看着他们痛苦的去死……他真的，已经疯了吗！”
母亲说过，父亲是一个宁静淡泊善良温和的人。就像午后的阳光一样，和煦中带着无孔不入的温暖……可是如今他的所作所为，身为女儿，夕榣真的觉得很难过……
“青瑶，我有些不安。”夕榣慎重的对她说：“青玉坛的行为不会到此为止的，恐怕更加肆无忌惮的事以后还会发生。我要出去一趟，理由你来帮我编，到时候我会前来和你汇合的。”
“好的，夕榣姐姐你要小心。”
“要记得，不要落入那个人的圈套……”
金黄的光芒一闪，祭台上又只剩下了青衣少女一人。只是夕榣离去前的嘱托，在青瑶的心中静静地回荡着……
青瑶看着女娲神像，默默的叹息。
该来的，终究是逃不掉的。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紫榕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