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茫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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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开头难，只要迈出了第一步，这以后的路也就会走下去。在离看来，景林是很有实力的，年幼丧母，在深宫中能护着年幼的弟弟活下绝非常人，手段谋略胆量一样不能少，加上离在暗处出谋划策，更是如虎添翼，毕竟就算在聪明也弥补不了离脑子了几千年知识的精华所带来的漫长而永恒的差距。
现在的离正坐在勤学堂里读书。表面是楚扬在教离简单的诗词歌赋，而实际上是离正在和楚扬讨论这赈灾的种种关键之处。下人以被谴开，在外面候着，况且还有元嘉在外面守着，所以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你说要把周围的堤坝掘开是什么意思？”楚扬皱着眉头问到。
“就是把此处的村庄移走，再把这处土堤掘开，让水泄下去，否则在这样下去，这些临近的城镇都会被淹没的。”离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到。
“可是只要把堤坝垫的足够高就应该不要紧吧。”掘开堤坝，不是自寻死路吗。
离看了一眼楚扬继续耐心的解释道：“跟据你跟我说的情况，这安平水患由来已久，两岸的堤坝也逐年增高，加上周围过渡开垦，水土流失严重，安平河应该已经形成了地上河。此处是安平河距清水最近的地方，又是谷地，只要能把水从这里导入清水，”离顿了顿，指着与安平河相邻的清水，接着说到：“再导入忘忧海，那么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楚扬摸着下巴，努力的理解着离的话。离也不急，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在面对洪水的时候都是习惯于堵截而不是疏导。这不仅仅是治水，这一堵一疏的道理如果能好好参悟的话，以后定能受益匪浅。不过，离并不想点透，楚扬应该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景林，至于景林会不会采纳，又能不能理解这其中的道理，就要看他自己了……
楚扬是聪明人，先几年的游历，他也遇见不少奇人异事，也长了不少见识，离的话虽然他还不是完全明白，不过他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其中似乎蕴藏着什么道理，他看着地图，思路逐渐清晰起来，眼睛里也逐渐闪出光来，他目光沿着离指的位置向前探索着，嘴里嘟囔着：“疏导啊……”
离嘴角轻轻扬起，声音柔和而自信，“对，是疏导，不过具体情况还要到了那之后具体分析，况且这掘堤放水也不是小事，弄不好就会牵连甚广。而且后续的工作也重要，比如，安抚灾民，控制瘟疫，筑基修坝，清理河泥，沿河居民的安置，土地的改造等等，都要细心安排才是。”
楚扬越听越喜，眼中的光也越来越盛，竟不加思索脱口而出：“你才是这次赈灾的最佳人选！”
“啊？”
景林照旧坐在小厅里，听楚扬神采飞扬的转述着离的话，心下也暗暗惊奇这从未出过宫门的七弟才智和见识，才智可以是天生聪慧后天个人参悟，而这见识嘛……
楚扬兴奋得说着，直到说的口干舌燥，他喝了一大口茶，眼睛里依然闪着兴奋的光，“景林，我觉的小离才是这次赈灾的最佳的人选啊，我向皇上推荐他好不好？”
“嗯”，景林略略一沉吟，“的确，就这样来说，确实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不过，楚扬，这话只在我面前说变罢，万不可透给他人。保举他也并非不可，只是小离的身份你也清楚，他的不凡之处你比我更了解，这其中利弊权衡也不必我多说了……”
“那小离就注定应该被困在着深宫里！”楚扬脑子一热，出言打断可景林的话，“小离这次如果能治水有功，说不定皇上能龙颜大悦，说不定能让小离和其他皇子一样，说不定，说不定……”
“楚扬！”景林低声喝到，制止住了情绪越说越激昂的楚扬，“你我都知道，皇上让你做小离的太傅用意何在，如果你这样做，会害死所有人！”
楚扬狠狠的咬者下唇，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他这是怎么了？
疼痛让他渐渐的恢复了理智，然后轻轻地呼了口气，“抱歉，我失礼了。”
景林走上前去，拍拍楚扬的肩膀，放缓了声音，“你我情同手足，何须道歉。你的心情我如何不知，那样的人，那样的才华和心性，如果就这样被锁在那重重宫闱里简直是天大的不公。父皇虽然表面上对他不闻不问，可实际是怎么样你我心知肚明。你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护他周全和耐心等待。现在皇后已经开始注意他了，显露他，只会害了他，我想这点，小离心里定是清楚明白。”
景林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字字敲在楚扬的心里，让楚扬想起前日景炎对他说的话。他 突然明白离对景炎说的那句话的真正涵义。他抬眼看着眉宇间已渐渐显露威严的好友，脱去了少年的青涩，眼前的人细腻、隐忍、冷静，混合了皇家的冰冷却不会决绝，正渐渐成为能雄霸一方的王爷，甚至，是帝王。心中渐渐清明，离也许早就看明白了吧，这个人真的可以成为一代明君，可以让轩辕更加繁荣的明君……
“景林，你来做太子吧，然后，给小离自由。”楚扬望着景林，无比认真。
“嗯。”坚定，毫不犹豫。
待楚扬走后，景林一个人去了书房。他铺开地图，细细的看着，手指顺着永安河，离建议放水谷地，然后到清水，一路寻着。“疏导啊……”，渐渐，景林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朝廷今次拨银五十万两，粮食三百万担赈灾，这赈灾御史可谓是肥缺，可惜，这水患年年有，今年特别大，来势汹汹，一个弄不好，这三县七镇将汪洋一片，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所以虽然是肥缺，各人眼馋，却也只能小心翼翼。不过，有日早朝之前，林安王独自去见了轩辕琉宇，密谈了半个时辰。就在群臣议论纷纷的猜测着两人的谈话内容的时候，皇上又宣了楚相和其子楚扬晋见。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快按耐不住地时候，一道圣旨下来，此次赈灾的御史是七皇子太傅——楚扬，顿时哗然。
景炎站在朝堂上，眯着眼睛盯着前面的景林，一言不发。深黑的眸子里闪着不明的光。
夜，炎王府。
“你这样……，然后……”风吹散了，有人急急得低语着，又听不清内容。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是，主子。”另一个声音回到。
而同一时间另一处也正进行着永远不会为他人所知的对话。
“你说是轩辕离在帮景林？”
“是，陛下。”身着黑衣的人跪在地上，头深深低下。
昏黄的烛火“啪”的响了起来，弱弱的光在背手而立的人脸上晃了一下，那人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跳动，但一闪又不见了，这个人是轩辕的皇帝——轩辕琉宇。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声音平淡无奇，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抬起头，看向轩辕琉宇，露出豹子一样铮亮敏锐的双眼，随后身形一动，便不知了踪影，就像他从来也没出现过一样。
轩辕琉宇望着烛火怔怔的楞了一会，便转身走进内室。
月光透过窗格静静的撒了进来，幽幽的宁静。睡在锦塌上的人不安的皱褶眉头，蝶翼般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遮住一汪秋鸿。脆弱的美丽像画一样。
轩辕琉宇卷着珠帘静静的看着，眼神温柔而悲伤。
“莙晏，我的莙晏……”
一缕哀叹轻轻溢在宁静的月光里，化也化不开的是无止境的疲惫和绝望……
夜，漆黑一片，开不清的前路沿伸着，依旧是，摸不透的命运，看不清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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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扬去赈灾了，走之前来离这里坐了好久，却一言不发。临了，说了一句，等我，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离那时突然想起了上古的时候大禹治水，如果楚扬是大禹，那自己是什么，涂山氏？荒谬的结论。
这次治水并不容易，当地的情况应该相当复杂，希望他能小心为上才是，离坐在勤学堂里静静的想着。
“七殿下、七殿下……”
离回神，抬头看向顶替楚扬临时给他上课的夫子，“什么？”
那个人见离看他，点了点头，说到：“请殿下跟在下一起诵读这一页的内容。”
“君在上……”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要小心才是，希望他的选择没错。
这个时间的通讯并不发达，一般都要靠人力传送，还有就是飞鸽传书，但是都很慢，一旦出了问题都是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收到消息。虽然楚扬不断有书信传来，但在时间仍然错过了些。此刻，离突然很想念前世的电话。
离坐在灯下，仔细地研究着景林让人送进来的楚扬的笔笺。自打离开始帮助景林做夺取储位的准备之后，景林就很少出现在离的小院里，以防有人将注意转移到离身上。平时有什么事都是楚扬带为转达，现在楚扬不在，景林除了进宫请安的时候偶尔过来之外，就是让宫里的心腹送信过来，楚扬传回来的笔笺就是其中之一。
梦端着酒，看着离皱着眉头仔细的对这地图研究笔笺的神情，微微愣神。烛火里离的侧脸，混和着少年的青涩和非他这年纪所应有的睿智，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
梦突然想起那次夜探的时候被一蒙面人刺伤，多年不曾狼狈的他却莫名的来到了这一直宁静安详的小院里，落入了那双波澜不惊的眸中。就是那样参杂着淡淡血腥味的夜晚，就是这样摇摆不定的烛火，就是这样微散的碎发低垂的双眸，眼前人坐在床前一言不发的小心翼翼的帮他包扎着伤口，周身充斥淡淡的槐花香——他独有味道醉人心脾，多年不曾感受过的温馨点滴的熨贴着他坚冰铸造的心……
梦“啪”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弄得离一惊。离蹙了蹙眉，看向他，“怎么了？”
烛火应着他的影子在那双永远温润如水的眼睛里闪烁着，他深深地望了进去，复而又低下了头。“那个楚扬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离不明所以的望着梦，“他是我的太傅和朋友。”
梦盯着白瓷酒杯，似乎要把杯子盯出了洞来，良久，才又说到：“如果他有什么不测，你会不会很难过？”
“梦，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知道了什么？难道，楚扬出事了？”离微微皱起了眉头，声音沉了下来。
“没有，只是问问。”梦仍旧盯着酒杯，没有抬头。
离皱了皱眉，却只是动了动唇，没再说什么，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离对着地图看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笑了起来，“梦，我们来喝酒吧？”
“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茫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