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
暗世界的掌权者在掳来菲利普王子前，曾预计了几乎所有她能想到的可能导致的后果，做了所有相应的防备，正因为如此，才让明宫一直束手无策。只是，波贝亚万万没想到明宫那人为了一个夫君竟是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拿来冒险。在女皇看来，这是根本不值得而且极其愚蠢的做法。
女皇却是忘了两个重要的原因：其一，茜茜与菲利普之间乃是心有所属情意深种，这和女皇与众多侍寝者间的关系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其二，茜茜虽然在脱下朝服后往往表现得宛如一纯真可爱的少女，其毕竟是明世界的主神，有着上位者固有的傲气、自尊与敏感，岂能容忍自己最心爱的人为他人逼迫亵玩？
那薄薄淡淡的七色光雾充满了整个洞窟，它应该还会继续往前行，直到明暗两界的交接处，将会有第一波的反馈信息。如果施行者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必会催动能量波继续往暗界而去，到了那时，消耗的能量与危险系数都自然随之增加。
这个根本始料未及的突发状况让暗宫主人受惊不小，有片刻时间颇为慌乱失措大失常态。只是她很快便镇定下来，立刻想明白明宫那人这个做显然有一石二鸟的企图。如能找到菲利普自然最好，即使由于那药的缘故让这方法也失去了作用，至少也能让暗宫中人明白其决心，分明是在以同归于尽相威胁了。
波贝亚想通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却仍是不舍得就此将王子送还回去。而且，又不知那药是否能对检视能量同样有效，是以心下犹豫再三，反复斟酌措施，竟一时懒得去管王子向御医提问这事了。
突然，一波极其耀眼的光华突如其来地横扫过洞窟，虽无声无息却也气势迫人。光华过后，洞内的七色光雾全然消失得不剩星儿半点。
“咦？这又是……”暗宫女皇与御医莫名其妙地相互瞠视，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能量崩溃！”
“崩……溃……”王子麻木地重复了一遍，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体内一股股恶寒不停地冲撞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一齐汇集到心脏中央。心脏开始强烈地抽搐着，像被人反复绞拧一样，似乎立刻就要窒息……
“茜茜！！！！！”洞中回响着凄厉而绝望的声音，菲利普神智顿失，疯狂地挣扎起来，由暗能量铸造而成的锁链被拉得几乎变了形，新旧伤口一起迸裂，片刻他就成了个血人。
女皇和御医又一次瞠目结舌。女皇当机立断，立刻施法固定住他狂乱扭动的身躯，御医也急忙动手止血。
王子身再不能动，勉强为第戎安抚下来的小宇宙狂燥奔突，血液逆行，“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也只是不管不顾地喊：“波贝亚！你害了茜茜，你害了我的茜茜！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波贝亚这才明白过来，王子显然是误会了刚才所发生的事，她刚要解释，却被菲利普劈头盖脸的骂声惹得心头火起。面色一沉，箭步踏上前去，抓住他的黑发，猛地一提，“啪啪啪……”直打得他整张脸红肿变形，打完立刻封了他的声音，毫无怜悯地将他摔回床上，咬牙切齿冷冷笑道：“愚蠢！朕还站在这里呢。”菲利普此时耳中嗡嗡直响，哪里听得清她在说些什么，只是用尽力气恶狠狠地盯着波贝亚，双目几欲滴下血来。
波贝亚见他神情，心里不知怎么一动，忍不住续道：“放心，你的茜茜还死不了。”菲利普听后顿时愣住，虽然依旧满腹怀疑，情绪却已平复了许多。波贝亚一见他这样，不免有些赌气，口里又是嘲骂奚落起来：“怎么都说你聪慧呢？在朕看来，无非一介蛮夫而已。哼！可惜啊，就算你的茜茜费尽心机，也不会想到命运女神的真实意图就是让你继续伏侍朕。朕又怎能违背女神的意旨呢？”
还未说完，适才突然扫过的光波又毫无预兆地席卷而回，依然无声无息气势磅礴，眨眼的工夫，又再消失无迹。
波贝亚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光波返回的方向，沉思片刻，嘴角弯出阴冷的弧度，寒声对第戎道：“朕现下即刻要回暗宫，卿就继续照顾这人。朕明日再来。”刚要拂袖而去，想了想，又吩咐道：“刚才的事情，卿给他解释解释，免得他在这里要死要活的……”顿了一顿“让人心烦。”话音刚落，光芒一闪，人即返回暗宫去了。
大约过了五刻时间。
“老先生……茜茜……现在一定没事了，对吧？”床上，菲利普乜斜着眼乱恍，口齿不清嘟嘟囔囔地又问了一句。
“是的，陛下。公主不会有事的。倒是您，快睡吧，休息好了，身子才能好的快些……”老御医哭笑不得，嘴里哄着王子，第六次回答了同样的问题，一面还继续用自己的能量调节他的小宇宙。
唉，老人家真是不明白，自己明明在王子喝下的汤药中已放了尽可能多的安神药物了，怎么药效如此之慢呢？
也不知王子是否听见，眼见着他眼帘已缓缓放下，双唇微微含笑，鼻息渐稳，终于是沉沉睡去了。
老御医收回能量，着手再将另一张浸过散淤活血药汁的布巾敷到王子面上。看着他被女皇打得青青紫紫的脸，上面还有淡淡的泪痕呢，不由重重叹了口气：这么清隽温柔又坚韧的一个人，适才发怒时，眉眼都变了！而当终于确信公主没有任何危险了时，就又是哭又是笑的，唉！他外面已是那么个样儿，心里定还不知怎么地煎熬呢！
“不过，”老人家怪怪地想到，“适才女皇的那几下耳光还真及时，不然，恐怕王子因急怒攻心而至血脉与小宇宙都双双失去控制，事情就越发难以处理了……话是这样说，陛下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
老御医手里忙活着收拾医具，忽又想起王子才问过的问题：“那两次特别耀眼的光到底是为何突然出现的呢？”因老御医自身的小宇宙亦已同样被剥离，并不能查知光波的波源所在，只知其能源必属明世界无疑，所以也只好尽量糊弄了过去。
在第戎看来，这事的来龙去脉并没甚可细究的，只是不能不替王子惋惜。想那明宫公主已毅然动用了检视能量，却在第一波信息反馈前便被那两次极强的能量潮给冲散了。此次努力自是完全失败，而且，估摸着近期内明宫朝廷是决计不会允许公主再行此法的。如此一来，王子岂非只好继续在这暗无天日的洞里……
尤其让老御医心内五味杂陈的是，王子只一昧追问公主施法后是否会有危险，虽对公主失败而自己也许无法获救一事不能做到一笑置之，终不过是说道：“在我心中，只要茜茜无碍便是最值得庆幸的。既便是我死了，又有何妨？纵是死了，我的魂，总也是要回去的。”
大约在这个时候，明宫中茜茜公主与内阁两位长老为了那极为突然的能量崩溃一事已商议多时。
毕竟刚耗费了极多的能量，公主颜容与精神均不若往日一般如灿灿旭日。因只宣召了王尔德与玉帝两位，便将御榻放置于明宫太殿的偏室之中，公主歪歪斜靠榻上，两位长老分坐两旁。两位长老不断地提出谏言，公主偶尔点点头，多只是默默不语似自出神。
良久，公主方启口言道：“这件事，朕决计暂将其搁置起来。人界情势历来暧昧不清，目下矛盾即已由我明界中人引起，朕正想借此机会做些改变，如此亦未尝不可。暗宫此时尚未有何反应，明宫也就静待其变。即使暗宫提出抗议，只要没有大的动作，我明宫亦无需非从其意思处置不可。”
玉帝听完，略有些犹豫地问道：“陛下，您是否要让那孩子留在人界？如此，臣近期只好多加留意平区域了。”
公主注意到王尔德也点了头，心中似有一块重石移开，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那就有劳爱卿费心了。而且，朕还希望内廷不必干涉其在人界的所有行为。嗯，另外，遣天空界的八部众去人界留守吧。一方面将其所有行为都及时回报到朕这里，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好那孩子。一旦暗宫有异动，我明宫也好提前做好防备。卿等认为如何？”
“臣等无异议。”两位长老交换了彼此的看法后回道。
公主即使心情沉重，闻得两位如此回答，脸上也是不由释然一笑。三人又花了许多时间，终于细细敲定了细节问题，玉帝领旨自去不提。王尔德亦要退下，公主叫住他道：“阁老，怕是有事忘了吧？”
“陛下……”王尔德自是明白这话意思，心下做难，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卿即使不言，朕心内亦然已知。朕此次行事必然让内阁极为恼怒，内阁应当不会就此罢了的吧？”
王尔德坐在椅上，迟疑一会，方回道：“如此，便请陛下自行阅览内阁的诘责上书。”说完，将右手摊开，略为凝神，一卷闪动着蓝色光环的文书便显现出来。公主将文书接到手中，却不着急看，只是端详了半晌，低头叹息一声，缓缓展开来。
公主神情肃然地逐字默读着长长的奏文，此文内容与措词乃内廷众臣全体的意见，并未给当权者留下任何颜面。只因公主此次贸然妄动检视能量实在是让众臣震怒不已，均觉得为一夫君竟将宇宙苍生的福祉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不论出于何种理由，都是大违君德之举。是以纷纷在文中以严厉的谴责告诫当权者不得再行此法。
公主双手卷起文书，先是命侍从交文渊阁收档留存，之后，走到王尔德面前，单膝跪下，淡淡说道：“内廷的诘责，朕已全文详阅。请阁老转告内廷与明宫：朕愧对众卿。朕……再不行此不妥之法便是。”
元老端坐着接受了公主的赔罪——这乃是明世界的礼仪规定的。即便贵如掌权者，如若有错，内廷有权利与义务加以规戒。在悔罪时，跪姿只是一种提醒，而受托担任起接受悔罪职责的那人，此时俨然代表着整个内廷与明世界所有苍生的最高尊严，是当得起最高掌权者如此大礼的。
在王尔德离开偏室往大殿传告公主陛下的谕旨后，公主亦散去了朝服,与几位贴身侍卫赶往皇帝陛下与皇后陛下居住的秋爽宫。此次行法，多亏了这两位的全力帮协护法，公主才幸而能在遇到那轮崩溃的能量波时没有受到强烈的冲击。所以，公主自然要亲自去谢恩的。
待到了秋爽宫，公主示意侍卫们停足，自己独自进了后园。远远只见两位明宫名义上的最高掌权者正与慧灵大师围坐着谈心。公主隐隐听见慧灵大师长长叹息一声，又听她说道：“命运女神已然做了这样的安排，即便是公主陛下，也不能再次违背了女神的意旨……只希望菲儿不要……”说到这里，已是哽咽难继了。
公主听了这话，早已呆了！不由跌坐在廊上，抬目望向穹顶，再也忍不住，早又泪珠满面。对着虚空喃喃悲声道：“菲利普，请原谅我……请你……原谅我……”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