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洛水采薇

10、第二幕 谷雨（5）

　　（5）
　　过了几日，手臂几乎就完全好了起来，郎中也说，这也算是奇迹。他说之前骨伤，要禁酒，如今可以解禁了。我便和郎中煮了些酒，算是庆祝我康复，也是感谢他。只是遗憾的是，送来草药真正需要感谢人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许遇到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她，这样也好。
　　酒是淡淡的，没有醇烈的感觉。
　　双方都斟上酒，我问郎中，孩子可喜欢我送的皮影。若是喜欢哪个人物，只管和我说，再送一个也无妨。郎中说，上次的皮影，喜欢是喜欢得不得了。不过这个就知道玩的孩子，教给他背诵的药名一个都记不住，再送整天就更没个正形了。
　　我听后大笑，想着若是这样，我岂不是一直都是个没正形的人了。
　　郎中说，最近还要去关家走一趟，就是上次站了一晚上的城里最大的商家。我问还有什么事情，上次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了么。郎中说，不过是例行检查一下，大户人家要求总是会比寻常百姓多些。听说上次在湖里舞蹈的碎碎姑娘也在府上，都是一起落水，便要一起再去看看。
　　怪不得打听不碎碎姑娘的消息，原来一起去了关家休养。这也是件好事，当初进去都进不去的地方，如今轻而易举的进去了。我想了想，对郎中说：“我这小人物也没见过大世面，你再去的时候是否能带我进去见见大府邸的样子来着。”
　　郎中执拗不过，便答应一同进去。我只作为他的药童，替他拿药箱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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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戴着低帽檐的帽子，跟随着郎中进去，没有人认出我来。果然是大府邸，极尽的豪华装饰。
　　碎碎看到我时确实有些惊讶，便让郎中在外写些药方的时机，和我说话。她终究不是这个深宅大院的小姐夫人，里外也没有人伺候着。
　　我坐在床边，看着碎碎说：“你这一场意外，其实倒是件好事，解决了很多麻烦的事情。”
　　碎碎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看来那日在水中受到的惊吓不轻。那一日，她也是倾尽一舞，再无法复制。她斜倚在床上，轻声道：“多少事情我还没有头绪，你怎么说都解决了呢。”
　　我说：“你在这里躺了数日，不知道外面的传言有多离谱呢。他们有的说，你就是那流潋镜湖的河神娘娘，要不怎能在水里如此自如舞蹈。”
　　我猜想她听后必定高兴些，毕竟自己如仙的身影已经刻在整个城内百姓的心里了。
　　碎碎听罢，又垂下眼眸。她只说：“这不过是个传言，你不会以为这些传言就能解决问题吧。”
　　我说：“有时候，传言恰到好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话怎么说？”碎碎不解。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看碎碎的反应。她虽有些疑惑，却不是全然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想除了她关心的事情，其他再无触动她的东西了。
　　我说：“最起码你现在人已经在关家了，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他们既然留你在这里养身体，说明还是有接纳你的心的。”
　　碎碎说：“我当你说的是什么事，原来只是这个。他们留我，还是因为风少爷一厢情愿罢了。他也落水，家里碍于他的情绪不要有大波动，才把我留在此处。你看看，这个屋子可是有半个伺候的人影，就知道他们的态度了。”
　　“已经不一样了。当初是门不当户不对，才生生拆散了你们俩。可如今若你是河神娘娘转世，便是最好的因缘了。如今是他们想巴结你都巴结不上的时候了。再说，商人嘛，总是要图利益的。你难道不觉得以你现在的传闻，是商人最好的利益。”说完，我看向她的眼睛，里面却没有半点喜悦。
　　“难道我们真的就只到了靠利益才能在一起的地步了么？”她挤出一丝笑，有些像自语的说。那笑得让人觉得有一股冷气侵入肌肤。
　　“你何必管怎样的过程，结果是你要的不就足够了吗。”我是安慰她，又像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如果是这样，我就完美的完成的承诺，给了她她要的幸福。我究竟是想推卸自己的责任，还是真心希望碎碎幸福，我自己也陷入了一个悖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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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来的时候，我还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没有想到这次相见，竟然是这样不欢而散的结果。一边走，郎中一边说：“虽然城里那么多神奇的传言，可是我看这姑娘气郁血凝，应该有心结没有打开，再加上落水，身体一直都不是大好。”
　　我说：“谷雨那日她落水，我也是看到的。我就是去了湖边，手臂才被周围的人撞得严重起来的，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谁撞得我。”
　　郎中说：“你算是够糊涂的，不仅如此吧，我看你当时看到地面上草药时的惊讶，想你也不知道那草药是怎么来的不是。”
　　我点点头，感叹说：“今年的谷雨不同往年啊！”
　　我说完这个话，便看见前面假山石旁边坐着一位姑娘。看着她手拿团扇，便觉得是个娴静如水的小姐；可是看着她坐在假山石上，又觉得是个无拘无束的女子。两相结合起来，怎么都觉得别扭。
　　“怎么又是你？”郎中没有说话，我脱口便问了这句话，因为这是个熟悉的面孔。没有见到的时候，我想着是该感谢她还是该埋怨她。见到了时候，竟然脱口是这句话。
　　“你叫了我的名字，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事情呢，怎么你倒来问我了？”她倒是没有介意我的话，很灵巧的跳下假山石，丝毫没有顾虑我旁边的郎中，走到我面前说。
　　“我何时叫了你的名字了？”我发现，我一遇到这个家伙，便没有道理可讲。
　　“那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她狡黠的眼神再次出现。
　　“我说今年的谷雨不同往年……”我刚刚说了半句话，便被她打断。
　　“对啊，我的名字就叫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