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之密云黑天》卡神

11、第九章

　　台子上问天先生讲的绘声绘色。台下时常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问天先生是茗香苑“特约”的说书先生，在洛阳及中原地区都小有名气，他不定期的来茶馆说书，有时候一个月几次，有时候几个月也不见踪影，他说的是一些鲜为人知的江湖轶事，说的那是活色生香，精彩绝伦，所以大家都爱听。而至于其中真真假假自是无人探究的，大家只当是听故事罢，精彩之处鼓掌喝上几声，毕竟江湖的事离这些寻常的百姓很远。

　　苏府大小姐苏绮然很喜欢问天先生讲的故事，所以每每问天先生来茗香苑说书，她只要得空便总会过来捧场。

　　今天问天先生讲的是秦眠竹林夜战公子无杀的故事。

　　“看来姑娘是这里的常客了，敢问姑娘芳名？”苏绮然一入座，赫连胜便又开始了那文绉绉的一套，樊汐音有点受不了的瞟了他一眼。

　　“苏绮然。”简洁明了的回答，话语中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傲气。

　　“听大伙儿的称呼，想必就是富甲一方的苏府大小姐了？”赫连胜继续厚着脸皮装无知。
　　“正是。”苏绮然到是毫不客气。语罢她又招呼小二过来多加了些小点心，并要了一盏贡菊普洱。

　　“那可巧了，前两日在洛阳，令弟还邀我一同赏牡丹呢”这次说话的是樊汐音。她不动声色的看着苏绮然，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可苏绮然只是微微一愣，转而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苏默的朋友，姑娘是？”

　　“樊汐音”

　　“咳咳，在下赫连胜”赫连胜见被直接忽略了，惨惨的抢话，也不过是招来两道白眼。

　　“倒是没听苏默提过”苏绮然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等她意识到樊汐音也听见了，连忙摆摆手说；“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苏默在外面交什么朋友从来也不和我说……”她这话说的竟然有些酸楚的意味，和之前那气势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如此，看来默默在家里也同样寡言啊，呵呵”本来想说苏公子的，但转念一想需耍点小花样骗苏绮然上钩，默默两字便脱口而出，想来是受裴落殇影响太深了，可这两字一出口又顿觉尴尬，便又惨笑两声权当掩饰。

　　“默默？”苏绮然眼中古怪，“看来汐音姑娘和苏默是熟识了，听完问天先生说书后去苏府中坐坐如何？”苏绮然果真入了套儿。

　　“如此甚好，此来苏州游玩，本就有拜访之心，倒是怕唐突了。”樊汐音心中暗喜，说话却依旧滴水不漏。以她的观察，苏绮然似乎对苏默有一种特别情绪，无奈？不满？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苏默……”苏绮然的话被一阵叫好声淹没，是那问天先生讲到了精彩之处。

　　等大伙儿稍稍安静，苏绮然似乎也没有接着讲下去的意思。开始认真的听起说书来。

　　先生在讲秦眠如何一招一式迫的无杀无路可逃。

　　“到底是大黑天出来的高手，哪天我定要会上一会，看看大黑天是不是果真如此了得”赫连胜真诚的感慨道。樊汐音偷偷望了苏绮然一眼，她自负眼神犀利，但也看不出苏绮然脸上有半分的不妥。在她看来，苏绮然是藏不住心思的那种人，如若她知道些什么，嘴上不说，脸上也会有所反映。

　　即便苏默真与大黑天有什么关系，苏绮然也定不知情。这，可能么？！

　　到苏府的时候已近晚饭时分。

　　在苏府门口，樊汐音与去赶饭局的苏老爷苏戾的轿子擦肩而过。苏绮然看着匆匆远去的轿子，脸上有一些惆怅。

　　苏府是典型的苏式园林风格，古朴素雅又不失大气。和倾远王府是截然不同的情调。府内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亭台轩榭，花草池塘，叫人看了瞠目。头回来要是没有人领着，怕是要迷路的。

　　苏绮然让门童领了樊汐音和赫连胜去花厅，又让管家去告知苏默。自己则说有事不能奉陪，便径自去了。

　　樊汐音嘴上客气着，心里倒是舒了口气。

　　脚步身由远及近，樊汐音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呼吸也急促了些。身边的赫连胜突然说他看到个人影，出去看看，便飞身闪出门外。他语气半真半假，也不知道是真的看见了什么，还是终于开窍故意避开的。

　　樊汐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默已经出现在门口。

　　“赵伯，你去忙吧”苏默转身对跟在身后的管家说。

　　然后，他回过身，望着樊汐音。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气质柔和而清冷，他的脸上还是那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能惊动他分毫一般。白皙的肌肤干净的如同最柔软细腻的软玉，浅的过分的唇色，还有那双漆黑如夜又宛若星辰的眼睛。他周身似乎总是萦绕着淡淡的光华，总叫人看不真切。

　　他就这样浅笑的看着她，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模样。

　　“你如何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樊汐音眼中竟然有些湿润，她说这话的时候像个任性的孩子。

　　或许旁人看来有些突兀，只是见过几面而已，甚至连话都不曾多说上几句，怎么能这般的责怪于他。

　　可自打樊汐音第一眼见到他便在心里把他的名字念叨了千遍万遍，牡丹园赏花，她早已芳心暗许。兮风楼里她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想靠近那抹白色的身影。她贵为郡主，虽说并不娇气但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儿。

　　这是她在这世上第一次感受到有所求而不可得的滋味。

　　原来这就叫喜欢，好几次，樊汐音兀自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发上一小会儿呆的时候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

　　是了，喜欢就是喜欢了。

　　而事情的发展却叫人措手不及，樊炼不见了。

　　会是他么？不知为何总她总有强烈的预感，这件事与他有关。

　　赶路的三天，她百感交集，除了担心樊炼，她的脑海里全是他。他浅笑着说就让他们住进来吧的样子，他赏花时的样子，他挥扇子的样子，他开门见到她在门口的样子还有他询问樊炼病情的古怪模样……

　　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樊汐音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是笑着打招呼旁敲侧击还是冷着脸直奔主题比较好些？

　　可如今，她见着了他，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委屈。

　　她有太多的相思欲罢还休，她有太多的疑问不吐不快，可一见到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却不知道如何去说。

　　喜欢上他必是件累人的事情，现在罢休是不是还来得及？

　　所以她只是瞪着他，瞪到他不得不开口。

　　“你到底还是来了”他的声音还是依旧的清淡而柔软。

　　“你知道我要来？”她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有些迷惑。

　　“是，我还知道你为了樊炼而来”他眼中带着笑意，看着樊汐音，“你可知道樊炼的病如果不治好，是活不过二十岁的。”苏默竟是不掩不藏。

　　他说的风轻云淡，樊汐音却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叫活不过二十岁？就算活不过又与你何干？为何要强行将他掳走？

　　“你给我说清楚！”樊汐音费了好大的劲才缓过神来。一字一顿的说。

　　“先吃饭吧”苏默却不理会樊汐音的震惊，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出花厅。

　　他的手有些凉但是触感极好，被他握着有如被质地上层的冰蚕丝包裹一般。樊汐音一时失了神，由着他将她拉去了吃饭的正厅。

　　吃饭的档儿，赫连胜也回来了。他倒是已然熟门熟路，没人领着径自走来正厅。

　　“苏府二公子，久仰，在下赫连胜”他一抱拳一副江湖做派。

　　“赫连公子坐”樊汐音早已事先通过气，苏默依旧只是淡淡的笑。而有赫连胜在樊汐音也不好再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