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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五章 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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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夜起,我与漓澈的关系便似一日千里。
闲暇时,便似回到了翼碣山上的那段时光。
一个月里,唯渃送药来时会瞧着我二人暧昧的笑,打趣地说上个一两句,说到后来,慢慢就不说了。
而到如今,她却皱着眉头,竟是有些魂不守舍,一言不发放了药便往屋外走。
我瞧着她满脸愁容,忙问上个一两句,她却支支吾吾不答话。
我纳闷,漓澈却问我道:“浔涯此番去邽山,去了多久了?”
我想了想,算起来已然一月有余了,差不多该回来才是,却不见音讯,难不成真被那穷奇给吃了?!
穷奇那头凶兽吃进肚里的从来就没有吐出来过,若是浔涯一人难以敌穷奇,那么后果…
我皱紧了眉头,想来今日便得到邽山一趟。
见我走神,漓澈便拉了我的手,问我道:“浔涯因何去邽山?”
“爹娘好像让他去寻什么…辟灵草。”
漓澈也皱了眉:“辟灵草远在邽山之上,莫说有穷奇看守着,便是千辛万苦寻到后,亦要用纯净的龙血将其濯净,方能起到暂压妖气之效,东海水君要辟灵草何用?”
我从不知辟灵草之功效,被他如此一说,我愈加好奇,邽山这一趟,想来是势在必行的。
我看向漓澈,他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虽说他是战神,我却不愿他随我走这一遭。
如今妖族又蠢蠢欲动,九重天正是需要他的时候,若是随了我往邽山,再受个伤什么的却是不行。
再说,我私心里也不愿他为我担这个风险,为今之计,便只有将他支开。
“漓澈,我今日便带你去寻那名女子,可好?”我看向他,扯开一个笑容。
漓澈却似未反应过来:“谁?”
我垂眸深吸口气,道:“颜沫。”我又看了看他:“前几天我去寻了铭娑,他告知了我颜沫如今的下落,我与你说,你自己去瞧瞧她罢,我在桐宸宫等你。”
漓澈揽过我,下巴搁在我脑袋上:“你若是不喜,我便不去了。”
我笑笑,推了推他:“我可不想你以后悔了,再来怨我。”
他却将我揽得愈发紧:“既已有了你,我不悔。”
我抬眼看向他眸低的柔情,忽而勾上他的颈脖,吻上他。
熟悉的气泽在纠缠的舌中漫延,漓澈紧搂了我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半响,我推开他,佯装凶恶道:“此次下界,你若敢将她带了回来,瞧我如何修理你!”
漓澈墨眸中涌起笑意,静静与我相望。
漓澈走后,我去寻唯渃,却被告知唯渃已然出去好一会儿了。
我一震,心下了然,以唯渃的性子,绝不会一言不发便出了门,她此番,定是去了邽山找浔涯了。
我慌忙乘了云头,往邽山而去。
邽山地处西海,从碧虚飞过去,亦要整一日的行程,我紧赶着欲要追上唯渃,可直追得日下西山,还是没有追上。
我停下来歇了歇,却意外嗅得几股熟悉的气味。
望向下方,却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头。
我心中疑惑,慢慢往山上落去,越往下,气味越熟识,似有几分浔涯的味道。
在一片草地上落下,我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不远处的林间似是一闪,我喝道:“谁?!”
不须臾,林间便走出个人影来:“呵,沉沉,可别来无恙?”
我眯起眼想了想:“小妞?”
烺骥笑得花枝乱颤的脸一僵:“叫我烺骥。”
我的心凉了凉,此人我打不过,势必不能乱来。
“你为何会在此处,我大哥呢?”
烺骥“呵呵”笑了笑:“你若要寻你大哥,回东海便是,找我作甚?”说完又暧昧一笑:“沉沉,诚然,我不是个断袖。”
我睨他,我管你是不是个断袖,却一眼瞟到他袖中的青色,我手一指:“那是什么?”
烺骥低头看了看,又对我笑,随手抽出一根:“沉沉好眼力,这辟灵草可是个好东西,说来,沉沉还喝过这草煮成的汤药。”
我只觉好笑:“笑话,我何曾喝过这种东西?”
“沉沉又忘了么?你刚将我带回东海水晶宫那日,喝的便是这辟灵草汤,不然,那么重的伤,我如何能压得了那般久的气泽?”
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我喝了七万年的药,竟是辟灵草?
“夫君,说来辟灵草已经没了…”
“又没了?这次,便让浔涯去寻吧。”
“辟灵草远在邽山之上,莫说有穷奇看守着,便是千辛万苦寻到后,亦要用纯净的龙血将其濯净,方能起到暂压妖气之效,东海水君要辟灵草何用?”
要辟灵草何用?
暂压妖气么…我因了何故,需要暂压何妖气?
“这辟灵草…除了暂压妖气,还有什么用途?”
“沉沉的脸色怎的发白了,不舒服么?”烺骥饶有兴味地瞧着我:“辟灵辟灵,除了能压住妖气,其余…”
他故意顿住,待我有些急了,才缓缓笑道:“倒是没什么用途了,说来,沉沉可知自己为何会喝这药么?”
“我喝不喝这药,与你何干?”我有些发冷,冷到有些发颤。
隔了老远,我都能闻到这辟灵草散着淡淡一股子腥味,浔涯定是用血浸染过了,他与那穷奇拼死一搏,还用血浸了这辟灵草,若真是遇上了这家伙,那后果…
我再也顾不得其它,右手一绕,将九节鞭稳稳握在手上:“我大哥呢?”
“动真格了?”烺骥眉一挑:“这样吧,沉沉随我走上一趟,我便带你去寻你大哥。”
“去何处?”我防备地看他。
“当然是去我的府邸了,不然沉沉想去哪?”
“休想!”
“哦?那沉沉可知,妖族皇宫…”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才是沉沉真正的家。”
我心中虽是隐隐透出一阵恐慌,却又不置可否,哼笑道:“真是好笑,我莯沉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过此等笑话。”
烺骥挑挑眉:“看来天宫中那天帝老儿将那件事咬得很紧啊,沉沉,”他笑起来,让我不自主有些抖:“不如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我张张嘴欲阻止他,却又放弃。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听完烺骥所谓的那个故事的。
七万多年前,妖族名将徨噙遇上柔情似水的东海水君小妹阅澄,二人一见钟情,郎情妾意,却是段不容于世的错恋。
不久后,这段爱恋终究还是被天帝发现,天帝震怒,将阅澄封入雪瑶湖底,受万年冰封之苦。
徨噙却不知,多年寻找而不得,终于发起了若煌之滨一役,却败于漓澈而死。
“沉沉,你可知我族名将徨噙,战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何话么?”他看着强自镇定的我,轻轻地,对我而言却又是那么残忍:“他说,此次一战,为妻为女,绝不能败!”
为妻,亦为女。
我瘫坐在地,泪水倏地就涌了出来。
“不是真的!你说的不是真的!姑姑她,姑姑她就是我姑姑,她是爱上了一个凡人,擅改了凡人的命格才会…才会…”
怎么会是真的呢?养我疼我七万年的阿爹阿娘,忽而就成了我舅父舅母,打耍玩闹七万年的大哥三弟,忽而就成了我的表兄表弟,而那个我爱了百年不能忘的男子,忽而,就成了我的杀父仇人。
“沉沉…”烺骥似是有些不忍,上前欲来搀扶我,却被一道寒光阻远。
“漓澈,又是你!”
“给我离她,远一些。”
我抬起头,身前的青衣飘飘,他站得笔直,一个背影便能让我倾心。
可是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漓澈转过身,将我搀起,我紧紧抓住他的衫袖不放:“漓澈漓澈,他抓了我大哥,又不停胡说八道,他…”
漓澈一把将我紧紧拥住:“我知道。”他吻吻我的发鬓:“我知道。”
我安心下来,将头埋入他的胸膛,泪水却如何都止不住了。
“漓澈,看来我妖族与你的仇恨,真是不共戴天。”烺骥眯了眯眼睛,音色莫名阴狠。
“烺骥,我奉劝你交出浔涯,否则,”漓澈声音冷清:“后果怕是你承担不起的。”
“呵呵,漓澈,这么些年,你这脾性还真是不该丝毫,不过,我可不怕你。沉沉,”他转眼看向我:“随我走。”
“休想!”漓澈难得被激怒,环抱住我的手一紧。
我被他的话震醒,抬眼看向他紧抿的薄唇。
他去看了颜沫,然后回来了,他说休想。
那漓澈,你不想失去我,对不对?
我说过,若是你还是选择我,那么沧海桑田,你便别想再离开我半步。
无论烺骥所说是否属实,我都是东海水君的宠爱的二公主,阿爹阿娘苦守秘密不让我知晓,便是要我过得幸福安康,即使如今我跟了烺骥回妖族,又能如何呢?用尽一生来对抗天界么?
我的身上流淌着一半天族的血液,而且我在天上,已然呆得太久了,久到不想离开天上半步。
平静了一会儿,扯了扯漓澈的衫袖:“漓澈,”我凑近他的耳边,轻轻道:“我等你。”
我等你,已经等了整整一百年。
而漓澈,你欠我的债,我要你用一生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