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不臧》掸衣欲湿

11、第十一章：夜聊

　　第十一章：夜聊

　　酒吧外面没有出租车的影子，司机已经走了。

　　周毅勇摸摸口袋，然后长出一口气：就当散步好了。

　　夜风很凉，吹得人直打冷颤，只是周毅勇并没有更好的方法让杨珺不冷，而恰好杨珺也不肯安安分分的待在背上，周毅勇干脆直接就不想那么多了。

　　杨珺虽然一直像块滚刀肉一样不肯安分，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周毅勇也一直沉默，最后还是憋不住了。

　　“你没喝醉吧。”周毅勇出声打破夜晚空气的凝滞。

　　杨珺动了动，终于安分下来，只是仍旧不说话。

　　“我知道你在听呢。”周毅勇依旧是那副不死不活的嗓音，既平静又冷淡。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所以你就迁怒于我了？”周毅勇语气不是很好。事情过了并不是就算了，有些事情或许会在深思熟虑后更加清晰得浮现于脑海中，尤其是在自己何其无辜的时候。

　　“你别生气了啊，我知道迁怒你不对，但是我这话也不是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迁怒的由头是在于放入的感情太多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爆发而已，如果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感而不会对身边的事情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的话，不是在于你的理智，而是因为你投入的感情不够多，只是我很抱歉的在这件事情上投入了太多的精力，任何能够联想到的事物都能够引发神经的紧绷造成……迁怒……”

　　“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的原因是在于什么？”

　　杨珺挣了一下，滑下周毅勇的背，双手插.进口袋。

　　“曾经有一个人送给我大丽花，在我生日的时候，说这是代表朋友的花，但是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才知道大丽花不仅是代表朋友的，还代表恋人，后来有一天再次送给我的时候一句话结束了我们的爱情：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杨珺终于落下眼泪。

　　“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我以为我们会走到天尽头的，结果我才意识到天尽头那么近，连天涯海角都已经有确定的地方了我还乞求着感情能够天长地久，呵呵。”

　　周毅勇皱皱眉，没有说什么。壮着胆子说了刚才的那些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再说不出什么会上杨珺心的话，只觉得刚才的话都不应该说清楚，浴室一时间又拘谨起来，浑身不自在似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手心都渗出汗来。

　　杨珺看见他这一些小动作，不觉有点好笑，这小孩儿，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儿。

　　“喂，我对不住你你紧张什么啊？！”

　　“嗯？”周毅勇转头瞟一眼杨珺，又迅速的转回头，“没紧张啊，我紧张什么……”

　　杨珺也不再去管什么少男的心事，只是眼神飘渺的看着天空，不是深沉的颜色，城市里的天空是看不见纯粹的黑色的，这如同人一样。没有灵魂深沉的如同黑色一样的人，同样的也不存在纯粹的白色。

　　杨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从一开始就是。

　　“喂，”杨珺吸一口烟，“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周毅勇微不可察的顿了下，随即又平稳下来。“喜欢么，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就喜欢上你了，但是，又觉得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又像我姐姐一样……所以……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最好，”杨珺抖落指尖的烟灰，“这儿回答既不会负什么责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说是不是一个很好地回答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只是将所有的话都黑化而已，你知道吗？”杨珺认真的看着周毅勇，“我遇到的人中并不是没有你这类型的人，但最后终于还是学会了和社会同流合污，我也不能幸免。”

　　“就如我的恋情，一开始我们说好的永远不分开，结果还是不能在一起，而且，我居然还知道所谓的真相……”

　　“你知道吗？有些真相有时候比假象更假，所以，什么都不能相信，即使是你自己的直觉。”

　　周毅勇一脸疑惑的看着杨珺，不能明白她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只得一脸烦闷。

　　“不明白？”

　　“……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会说不能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知道什么是姐姐吗？”

　　周毅勇一脸‘你废话’的表情看着杨珺，嘴里轻咦道：“我有姐姐的。”

　　杨珺也不以为意，只是摇摇自己的脑袋，竖起一根手指道：“我和你姐姐真的很像吗？你自己也说了‘有时候’，我有时候像你姐姐一样啊，果然，你还只是一个小屁孩儿，趁早从这滩沼泥中抽身而出吧，不然就真的完了啊……”

　　周毅勇又觉得不对劲儿。“你的意思是让我及早看年轻对你的感情是爱情的话，又怎么会做到趁早，明白自己的想法后这怎么可能……”

　　“你在知道这或许是一种爱情后，就可以对自己暗示催眠说，自己认定的这种感情不可能是爱情，绝对是错的，你对我绝对不可能是爱情，即使是一样报复的快感也绝对不会是所谓的喜欢，这样只要持续不长的时间就会将你对我的这种不对的想法变成另一种，这样就好了！”

　　周毅勇抽抽嘴角。“你是学心理学的吗，这么了解？”

　　“不不不不，”杨珺又伸出手指否定道，“我不是学心理学的，只是在上当受骗后得出的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已，当然这种方法只是适用于感情并不是很坚定的时候，如果晚了那就真的完了。”杨珺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周毅勇又抽抽嘴角。

　　“喂，您说话啊，对我的见解发表一下意见呗！”

　　“我能说什么啊，我一初中都没毕业的人来对你这个混迹社会好几年的‘老油条’发表意见？你脑子没问题吧？”

　　杨珺一巴掌拍在周毅勇的后脑勺，周毅勇哎哟一声惨叫跳远了。“暴力怪力女！”

　　杨珺拍拍自己的手，嘴里调笑道：“你知道么，当年我可是真的黑带啊！”

　　周毅勇精神缓缓放松。“那么我们是朋友吧？”

　　“你这是什么怪逻辑！”杨珺一脸诡异的看着周毅勇。“你一直这样只执着于做朋友的，你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周毅勇又一次沉默下来，这是第一次自习的思考这个问题，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可能确实很奇怪吧……”

　　“不是可能的问题，而是事实的问题！”杨珺语气提高几调，“今天我非得跟你说清楚不可！”
　　周毅勇突然急了。“你干什么要说的这么清楚？！”

　　杨珺眼微眯，斜乜一眼周毅勇，“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

　　周毅勇呐呐不言，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一直掩藏着的东西被对方发现了。有点窘迫，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仍然极力否认……

　　“我，呃，没有……”

　　“哎呀，这些事情是没什么意思否认的，你知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怎么可能被你的道行所蒙蔽过去？！”

　　周毅勇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想告诉杨珺不用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苦恼，他不会越过朋友的界限的，但是自己又觉得不忍心，始终觉得这样的话自己会很失望；然而不说的话又觉得杨珺肯定就会这样一直默认下去，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后就可能真的什么联系也没有了。

　　周毅勇最后只剩下苦恼的低头，既不表示默认，也不表示反对。

　　杨珺也不去逼迫周毅勇自己承认，只是觉得自己做到了提醒对方，至于以后的事情，感情这种东西如果真的能够控制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了。

　　两个人在黑暗的道路上散步始终觉得还是有点奇怪，最后两人找了个稍微能够避风的地方，坐下来慢慢的聊天。

　　周毅勇是觉得自己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中。一方面，他又十分希望和杨珺多呆在一起相处，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杨珺始终这样不远不近的站在他的心门之外，始终觉得差点什么。

　　周毅勇不能主动说出来，那样的话，最后只好成为死局。

　　杨珺一直不远不近的说着不远不近呃话题，始终不涉及什么感情方面。或者说两个人都在有意的逃避，总是认为只要逃避的方法够恰当就能够很好的解决事情，但是事情从来就不是你逃避就可以解决的。

　　周毅勇将自己的家庭，虽然这些东西以前就有说过，但是肯定会有什么死角的地方是自己没有说到过的，所以，话题还算是新鲜，两人并没有出现到了后来无话可说的地步。

　　杨珺一直都是默默地听着，在自己需要发表意见的时候说一两句话，这样，至少气氛不沉闷，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好，如果不去看两人之间僵硬的姿势的话，一切都是挺好的。

　　最后，杨珺率先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毕竟，他的年龄并不是周毅勇这样的毛头小伙子能够比拟的，更何况，有些人的阅历并不是要看他的年龄的。即使周毅勇的经历足够让人觉得心酸。

　　周毅勇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

　　父亲周才脾气不好，用周毅勇母亲的话来说就是，那是一个有神经病的疯子！疯上加疯，没有人能够受得了他的臭脾气。

　　对于父亲，周毅勇是极度憎恨和厌恶的。自己的家庭的破裂完全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在很小的时候，周毅勇记得，自己刚刚晓事的时候。亲眼见着他一脚将自己的姐姐从家门口踢倒正门口对面的墙壁上滑落下来，半晌没有动静。

　　对于他的罪恶不一而足。周毅勇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去一一陈述，只是想起来的时候会不由主的先嗤笑一声，然后冷下脸来。

　　小时候对他只有害怕和恐惧，而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憎恨了。相信现在如果两个人打一架的话，父亲是绝对打不过自己的，周毅勇觉得有点兴奋得是，现在父亲跟母亲终于离婚了，让他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生活，这样没什么不好。自由，不会再有人干涉自己的生活。

　　周毅勇觉得自己这辈子首先得感谢的人就是自己的姐姐。

　　当初父亲和母亲的离婚也是姐姐一力促成的。在他们离婚的前夕，姐姐专程拉他到角落跟他说到时候选择监护人的时候就选妈妈。

　　周毅勇当时并不清楚监护人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的姐姐不会还自己，所以，在那时自己选择了妈妈，但是呀就只能一脸疑惑的看着姐姐选择了爸爸作为监护人。

　　周毅勇当时很不高兴，他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不跟自己一样选妈妈，而是选择了看起来就很害怕的爸爸，当时只剩下哭了。

　　他只能在爸爸知道自己儿子选择自己前妻的主意是自己女儿出的以后不停地大骂时大声的哭，然后躲进妈妈的怀抱。

　　“只是后来妈妈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之后也将我抛弃了。”周毅勇用这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陈述。

　　面无表情的表述，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周毅勇感到庆幸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能够很淡定的正是这段黑历史了。

　　杨珺静静的听他说着自己的不幸。

　　“他们都会有自己的生活的，你不能指望别人能够围着你转。”

　　“我并没有觉得他们应该一直围着我转，只是觉得在应该围着我转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做……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围着我转？”

　　“你现在的脑海里只剩下对他们的恨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转过来。”

　　周毅勇倔强的不说话，总觉得自己是没有错的。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行为才让自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杨珺并不准备再多说什么，不是不耐烦，只是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当一个人极力的强调自己的正确的时候你还不要去否定了，不然，后果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