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华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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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万没有想到，华夏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我再次来到咸阳宫的第三天，我不曾去找过他，谁知他先来找我。那日，我和秦衣冠不整地从寝殿中出来。华夏正站在寝殿门口。我们呆住了，我回过神来看秦，他神情很是羞怯。我有了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秦，我与他有话要说，可否回避一下？”华夏微笑着看着秦，秦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看着秦渐渐走远，我也想找借口离开，可是华夏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这几日你倒还过得愉快，玩过了也该忙忙正事了。”语气毫无责备的意思，像扯着家常一般说着让我羞愧的话。
华夏见我不语，便又继续说道：“咸阳城的子民等了你三天，你要去看看吗？关中王。”
这一声“关中王”喊得甚是讽刺，倒让我无地自容。但华夏语气任然温和，还带些笑意，颇有长辈对晚辈嘱咐时的从容。
“我这就去。”语毕，我便回殿理了理衣冠，再出殿时，华夏已经不在了。我也没多想，便直奔宫外去了。
百姓见我出来，先是议论纷纷，借着诉苦声、申冤声、哭喊声连天。他们期盼地看着我，他们希望得到一个关爱百姓，体恤百姓的君王。想到之前那三日，我更是羞愧不已。
我若为王，定要做个仁君，我在沛县时，深知黔首之苦，当下，无数关中父老等了我三天三夜，只为我能推翻这苛法而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
我站在城楼上，举起插在城楼上的“沛”字大红旗，开口道：
“各位父老，恕我来迟。”
人们立刻停止了议论，都看着我。我想起了芒砀山时，我号召兄弟们起义时的场景。
“各位受这严苛竣法的统治的痛苦太久了。但凡评论政事，就灭族；偶尔私语，便弃市。
人们专注地听着，偶有人点着头。
“楚有言，先入关中者王之，我既是关中王。
“我与各位父老约法三章，仅此而已，谁再启用严刑，便是和我作对！
“杀人者死！伤人者抵罪！盗窃者抵罪！除此之外，其他一律废除！诸吏皆如故。
人群中开始叫好，我继续道：
“我来了。便是为父老除害，大家再也不用畏惧！
“我将将军队退还到灞上，等各诸侯来了，再行商量细则！”
我几乎是用吼的，讲完后只觉得嗓子沙哑，口干舌燥，便想退去。转过身后，我听见百姓的欢呼声、称赞声，心中不禁得意。
治国的乐趣是最无与伦比的，因为能体验到的只有极个别人。
我喝了口水，便要开始履行诺言了，先回咸阳宫，跟众将士说一声，别在这待着了，先回灞上。秦美人如果愿意，也带着一块吧。
然后我在宫门前又见到了华夏。我从咸阳宫出来，是骑了快马狂奔而出的，都快累死了，而他竟脸上毫无汗迹，来得又如此之快，真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会异术啊。
“你做得很好。”又是那一贯不变的微笑。
“谢谢……”不知为何，面对着他，我再说不出多余的花言巧语。
“但你恐怕要失信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我敢作敢当。
“还军灞上，你能做到吗？”
“怎么不能了？”
“他正一路往灞上杀来，还封秦降将为雍王，那可是关中地界。”
“退军灞上不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真有趣，他军中虽有内斗，但六十万人马，你能斗过？”
“六十万？”怎么有这么多。
“他本身就有十多万，一路招揽了二十来万，加上二十万降军，也差不多了。”华夏笑的很美，还带着一丝媚气，但偏偏能句句道着重点，让人无暇多想。
“怎么？想好了，要继续遵守诺言，死守函谷关，或者……其他？”
“当然要遵守诺言。驷不及舌，函谷关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不信他能打进来。”
“那就这样吧。你传军令去吧……那么，秦你打算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我反问，为何还要处置。
“杀了他。”华夏语调仍是那轻松但不轻佻。
“不可能！”我这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华夏说话，但那是因为他竟要我杀了秦，我说好不杀他的，更何况他……
“新王朝建立，而前代不除，你知道后果吗？世世代代皆是如此，你真想破次例？”
“那又如何？”
“是儿女情长重要，还是千秋万代重要，你自己想想，若执意不肯，就按你想的做吧。”
华夏这话说得让我着实生气，偏偏他的语调又让我发不出火。
“我不会杀他。”我坚定道。
“呵……不愧是我亲手创造的孩子。我不会拦着你。”说罢，他便离开了。
我不再理会，当务之急，还是还军灞上。于是我憋着一肚子气，派人逐个去通知了。
“函谷关务必死守！”
然后，我准备回寝宫收拾一下东西，也一并去灞上。
然后，我在寝宫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秦。
我将事情告诉了他，然后，他的脸色越加难看。
“你打得过他吗？”
“自然打不过。”
“那你还去打。”
“总比不打好嘛。”
“你……”秦看上去很生气，“你到底会不会打仗！”
“敌人来了，我不迎战，难道还躲吗？”
“问题是敌我双方差距太悬殊了。你打不过他还去打，这是做什么！”
“那该怎么办？我已下令死守。”
“赶快撤销军令。”
“晚了。我另想办法。”
“也好，要尽快。”
我的方法绝说不上是妙计。我吩咐人去撤销死守的军令，然后再让他跟西楚解释，说死守是为了防贼。
其实再多的解释也无用，这主要是想表明一个立场，说明我甘愿将关中王一位给他。这也只是个借口，只是让大家面上都过得去，实际上是如何大家都知道的。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我让出关中王一位给他，他是否满足，我的立场已经明确了，便是归附于他，而他的态度，就是杀我或不杀我。
当然，我不会让他杀成我的。但他杀不杀得成，和他想不想杀是完全不同的。
他若不想杀我，我日后也会好过一些，封个小诸侯，然后再议进取关中之事；但他若是起了杀心，我日后的路便是寸步难行，他疑心本就重，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以后再回夺关中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不管是那种结果，我都必须接受，因为我没了选择的筹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伍.华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