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代拟人]受命于天》朝人幽

2、贰.沛

　　虽是出了咸阳宫，但我对咸阳却是一点也不熟悉。秦给了我一百金做盘缠，走到哪都是够的。

　　我先是买了匹马，一路南走，路过汉水时恰逢一路船队，他们好心，便带了我一程，我本是就无目的地，他们能带我，我又不费丝毫力气，我自是乐意的。

　　于是，我到了沛。

　　我很快便在沛长居了下来，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若不是还要去夺得天下，我真有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念头。这里从楚被秦灭后就成了秦的地盘，但这的百姓依然拿自己当楚人看，毫无亡国的屈服与颓废。

　　从小就与楚生活在一起的我更有感触。

　　然后，我慢慢地当上了一个小亭长，人们开始称呼我泗水。

　　泗水是一个郡的名字，但这亭也叫泗水，我便占了点口舌便宜。我的名是汉，我一直没忘记，但别人称我为泗水，我也是很高兴的。我在那里认识了一帮朋友，成日带着他们吃酒馆，逛窑子，日子也自在。

　　我闲暇时便在家里练练剑，但我知道，我的实力远远不如秦。

　　我本想一直这样下去个数十年，但天下已经大乱了，秦的脾气也越来越怪。

　　都言秦苛政暴政，而这严苛终究蔓延到这小县城里。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强征民夫。

　　我被派押送民夫去骊山修皇陵，而中途天气一直不好，怕是按时到不了。于是人们大多趁我不注意溜走，剩下的人竟不足原来的一半。无论是不按时或者少人，都是杀头的重罪，人们也都垂头丧气，怨声载道。

　　我们到了一个叫芒砀山的地方，翻过这山，才能继续前行。剩下的跟着我的人我大多是熟悉的，他们中最小的才十来岁，就要去骊山送死。我仰望着芒砀山，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你们都走吧，就算到了骊山也还是送死，不如现在逃了，我也要逃了。”

　　我是真的有这心思，离骊山路还远，一路走去又不知死多少人，最后到了，也因未完成任务杀头论罪，还不如现在逃了痛快。

　　谁知那些民夫并未逃跑，而是坚定地看着我。

　　我明白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我们上了山，继续前行着。我将出行前带的酒全部拿出来，大家一通畅饮。

　　我拿着酒壶猛灌着，眼中竟浮现出华夏的脸。他真的好美……

　　呵，如果他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会对我失望吗？

　　我连几十个人的性命都保不了，怎么去治理天下，怎么可能打败秦？！

　　今晚便睡在山上吧。我靠着树，睡意朦胧。

　　“啊——！”人群中有人大叫，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我。

　　“怎么了……”我不高兴地嘟囔道。

　　“前面有条大白蛇！”

　　原来是蛇，“蛇怕什么。”，睡觉。

　　“泗水你去看看啊！好大的一条!”

　　看就看，我堂堂七尺半男儿还怕了这条蛇！

　　也是酒壮人胆，我提着那把全县都知道因为藏得好没有被缴走的剑，雄纠纠气昂昂地跟着那人去打蛇。

　　还没到蛇的地方，那人便执意不敢走了，我只有一个人往前走。

　　哪有什么蛇啊，走了半天还是没看见，唬我呢。正这时，脚下忽然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还未来得及低头看，便被那东西甩倒。

　　酒也醒了几分，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条大白蛇，足有几个我长了。

　　我想跑，但又顾忌面子，见那蛇原来越近，我举起剑，一鼓作气刺去。

　　而我万万没想到，大白蛇竟然说话了。

　　“你要打我上边，我就乱你的头，打我下边，我便乱你的尾。”

　　什么头和尾的，不知道，你当我傻逼吗！我一怒之下，将巨蛇拦腰斩断。

　　我只觉斩蛇的一瞬间，未有血溢出，那蛇便灰飞烟灭了。一道白光出现，慢慢再被红光吞没。

　　恍惚了一会后，只觉得全身无力，休息一会后，便提剑回去。

　　刚走出不久，就遇上一个老媪在树下哭泣，我奇怪地走上前：“老媪为何在此哭泣？”

　　老媪说，“有人杀了我的儿子，我所以哭。”

　　“为什么被杀？”

　　“我的儿子本是白帝子，化作蛇形，挡了路，才被赤帝子所杀。”

　　我本还想说些什么，谁知那老媪却忽然消失了。

　　我继续回走，人们战战兢兢地等着我，一见我来，很多人都站起来。

　　“泗水，怎么样了？”

　　“泗水，你还好吧？”

　　“泗水……”

　　顿时，我不知从哪涌出了豪情壮志，我举起剑，高喊，“壮士行，何畏！”

　　人们先是沉默，然后又了零零碎碎的声音，最后，人群沸腾了。

　　我趁着这股劲，找了个较高的石块站上去，喊道：“天下已大乱，我们现在正要去骊山送死，但有的人揭竿而起，无论成败，他们都成了英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横竖都是死，为何不奋力一搏，推翻暴政，为民造福？！

　　“秦绝不会千秋万代长存，他早已失去了民心，秦帝国正像一根腐朽的宫殿柱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需一推便倒！

　　“大家谁愿意跟着我的，上前，我们日后拜将封侯，光宗耀祖！”

　　人群中一片寂静，然后有人上前，慢慢一堆人上了前，最后所有人都决定跟着我。

　　我将剑插于地上，调节了语气，让大家先去休息了。

　　秦美人，你不要怪我，华夏说得对，你用这样的方法，乱世中治国可以，然而治不了天下。天下既已统一，人们心中除了仇恨，便只剩下对安宁的期盼，你却如此暴n.u.e，你大秦天下怎能长久。

　　我恨你，我代那死在骊山、死在长城、死在路途中的人们恨你。但若起义真能成功，我不会杀你，因为你做的一切只是想万世永存。

　　感谢你当年救了我，但你会发现，我是个恩将仇报的人，不值得你救。

　　天亮了，晨光照进树间，映出一片绿。

　　我带着众人回到沛县，又集结了一帮人，县令听说了这事，想杀我，于是我先他一步杀了他。

　　决定要走这条路，我就不会畏惧杀人。

　　然后，人们推荐我为新县令。于是，沛也成了我的名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道阻且长，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