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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卷 ...

  •   凤凰台上凤凰游,我赴约而去,一生苦等,从此江南江北,万里哀哭。

      江上烟雨迷蒙,染尽天地苍茫。雾中的波涛汹涌,隐入夜色只平添一色浩渺。岸不见,垂杨柳繙妴;夜无涯,朔风潇无月。

      此江名曰黄泉江,江南属明界,江北属暗界,两岸遥相望,但水火不相容,彼此虎视眈眈。明界称□□,住天宫,由明王统治,其政法严明,百姓安居,太平盛世。暗界称冥朝,住冥宫,由邪王统治,虽共一片天,却是弱肉强食,民生如炼狱,尸骨满地。

      若要渡此江,江南者必须持笛,于江南岸堤吹曲《苍海》,若是一曲终了,江北岸堤无人应,便不可渡江。若是对岸有箫音阵阵回奏《月明》,方可渡江。反之,江北者需用箫于江北岸堤吹曲《迷雾》,若是对岸有笛声悠悠回奏《残梦》,方可渡江。

      此笛此箫,天下无双,笛归明王称明凤,箫属邪王称邪凰。

      其实,对双宫中的大部分人而言,渡江不难,他们身怀绝艺,只身便可破浪穿江,但黄泉江的名,不是随意叫的。想渡江,便是踏上黄泉,此去无归期。江上有明界和暗界的部署,凶险环生,招招致命,步步惊心。死,是是瞬间的事。又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无法知晓。至于是什么部署竟能如此险恶,也没人说得清,因为去过的人,都死绝了,而守江的人,终生不返。

      江中央伫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世人称它凤凰台,是明王与邪王唯一的共有地,每年一次的神宴便在此举办。王会派遣最信任的臣,带着部下赴宴,宴席之上,明里是一派和睦,暗里却是你死我亡,每次赴宴的人,都是不同的,因为前次赴宴的人,都死了。

      此刻,这座宫殿中歌舞升平,光陆流离如同白昼。

      神宴,已经开始了。

      "大人,布置完毕了。"

      闻言,坐在椅上的男子淡然浅笑,面色如玉。蓝衣金边,勾勒出风华绝代。

      "辛苦你了,兰。"男子回头定定地望着身后的佳人,眼中满是柔意,"随我至此,你可曾后悔?"

      兰弯起了一双柳眉,水蓝色的眸子清澈见底。

      "愿随新一,此生无悔。"

      映入新一眼帘的是这个女子的明眸笑颜,她言,此生无悔。如此画面,就算是封入卷轴,藏至心房,也不足以称之珍藏。新一能做的,只有将这女子留在身边,护她永远,让这一生足够长,直长到她无法后悔。

      "留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半步。"

      新一不再看兰,他需要开始备战。转回头,收了笑,目光直视着对面楼台的层层纱障,仿佛要将之看穿一般。其实,他的确想看穿纱障,一睹今日对手容颜。他知,此弈,是生死一招,他输不起。

      "暗界使者到——"

      一声中气十足的通报,敲响了今晚对弈的锣鼓。对面的纱障层层升起,入目,竟是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人淡然坐于席上,眸中没有丝毫杂质,却也看不出任何感情。清澈,但不见底。同样是水蓝色的眸子,此刻这双眼给新一的感觉是深不可测,看来今日,不到最后一刻成败不可定言。

      "明界使者,工藤新一。"

      起身,朝对面楼台上的女子一拱手,温润谦然。

      "灰原哀。"

      有些人,不需要什么姿态,也可以造就一瞥惊鸿。灰原哀……恐怕正是这样的女子。她纤腰一折,同行礼,顷刻间给人以怜惜感,唯恐它断了毁了一位佳人。

      "灰原大人既已来到,何不早起宴席,也好早散回宫。"

      新一复又坐下,笑着提议。早散回宫,便是战书,来此,若想回,便只有让对方死。可怜佳人红颜薄命,若是没有遇上他,定然不会如此下场了……

      "工藤大人,凤凰台上美景良辰,又怎舍得回去呢?若是我,必是留下赏月,宫中的月,实在比不上凤凰台上的月。"

      对面楼台上的灰原竟是一笑,柔美得令人恍惚。新一微怔,继而眸色一冽。灰原,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么。恐怕,不好对付。

      “既然如此,今日月明,我来陪灰原大人赏。”

      新一豁然一笑,点头示意了一下侍女,在一片莺歌燕舞中,走下楼台。身后,紧随着兰。当踏下第一节台阶,刹那之间,一段利刃从厚软的毯中飞出直刺天灵盖,新一淡然侧身,一把拉住身后的兰,轻柔地将她横抱起来,笑语盈盈,眼神,却是飘向了对面的楼台。

      “兰,小心脚下。”

      一句轻巧的话不失温柔,新一仍旧浅笑着处惊不变。

      “这里的台阶不好走,我带你吧。”

      说着,竟是没有把兰放下的意思。他兀自接着向下又迈了一步,这回,没有再出现什么暗器,这级台阶反倒是一晃,发出了咯吱的声响。新一微敛眉,立时提起一口真气向下再迈一步,木质的台阶瞬间便支撑不起两人的重量,一路坍塌,尘起飞扬。

      在一片蒙眼的尘土中,灰原紧盯着那个新一落下的位置,转瞬间弯唇一笑。

      “这些台阶可真是年久失修了,若是没记错的话,亭台楼阁均是归贵国包办的,如今这样,恐怕有些不合礼仪吧。”

      虽是问句,却丝毫问意都没有,新一稳稳地走出了那片弥漫在空中的尘埃,一身蓝袍飞扬,滴尘不染,手中抱着兰的姿势,轻柔得始终如一。只是,唇边的一抹微笑,带着一丝凛然。

      灰原哀,真是个厉害人物,看来还是低估了她……

      新一暗自思忖着,早已调查清楚了他的为人,所以设下了全套让他往里跳么。利用他对兰的爱护,埋下了那只利刃的伏笔,料定了他会带着兰一起走,所以把台阶改到无法承受两人重量的精准受力。真是步好棋,可惜,占不到地的棋,再好也是废招。

      “年久失修是暗界的不是,还望工藤大人海涵。”

      灰原的音色有着些许清冷,她浅笑着望着新一。抬眼望去,楼台之上,佳人凭阑立,霎那风华笑红颜。

      不可察觉地微叹了口气,新一走至大宴圆桌前,放下兰,坐定。

      灰原哀……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饶是你棋艺再高,棋差一步,终是满盘皆输。

      殿内,满席荣华,满座喧嚣。

      殿外,雾深影重,墨漾夜黑。

      今夜,注定无月。

      兰随着新一在他的身后侧站定,默然不语。聪明如她,必知今日险恶,饶是如此,她仍是执意跟随。只因她的直觉,向来出奇的准。而这次,直觉告诉她,新一,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她一意孤行地跟随,以为就可以留住这个人……

      ”工藤大人,这菜,可合胃口?”

      新一闻言停箸,笑着回道:”确实美味,若是明年再聚,还望贵国准备这些菜式。”

      灰原清冷的声音带了丝笑意,这个人,当真是有趣。

      ”好,来年,那便定下这些菜式了。”

      两人相视一笑,却是各怀心思。

      新一轻扣台面,提议道:”世人言,美酒佳肴伊人伴,仙乐寮歌凤鸣鸾。如今,还缺一首曲子助兴,灰原大人可愿赏脸?”

      灰原也放下筷子,微颔首。

      ”愿闻其详。”

      ”兰,是我朝乐女,她的曲子,虽比不上瑶池美乐,总也能胜过凡音。”

      见新一笑得随意,灰原心下了然。

      你不愿在殿堂上做手脚,便是有自信能在别处出奇制胜。既然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这一招,是你我谁更高明。

      ”请。”

      随着这声干脆的字音,大殿上的歌舞骤停,霎时一片安静,只闻得殿外江水拍击岸边的闷响。

      ”兰,你开始吧。”

      新一回过头,示意兰可以开始了。看着新一淡笑的脸庞,兰微怔。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但愿,这招险棋能胜……

      ”这曲子由三部组成,曲名,《太虚》。

      语毕,一阵笛声悠扬,仿佛从耳边响起,声声沁人,有如仙乐。

      灰原周身的场景变换,此刻,她身处的位置,是一座庙宇,这座庙宇,曾经记载着她和姐姐共同度过的时光,后来,一把大火,庙宇化为尘埃。

      她曾经梦见过一个人,那人衣袂翩翩,行于她之前,她试图追上他,却是徒劳,唯余背影萧然。

      梦醒,她告诉姐姐,姐姐却笑着对年幼的她说,这是你的命定之人,若是找到他,结其牵绊,才可化去如今世间的污浊。但姐姐还说,遇见他的那一天,是她与他的大劫,两者,必死其一。

      ”必死其一,那还如何结起牵绊?”

      曾经的她这么问过,如今眼前的姐姐仍旧语笑嫣然,如同当初。

      好一曲太虚,太虚幻境,也让她得以重归故里。

      ”对弈者,需两人,千古名局双子成。这些,你到时便会懂的,”姐姐的笑颜一顿,带着一丝无奈,”往后怕是,浊世自清江南北,可惜,我亦无缘看红尘……”

      灰原当初的似懂非懂,变成了现在心头永远的伤痕。

      场景又转至夜中,一通火光映得天边都泛红,夜,像是黑色的幕被焚起了。

      ”姐姐!”

      她不论怎样哭喊,却只换来姐姐的一个字。

      姐姐说,走。

      因而,一夜之间,乱世无佳人。他们,杀了暗界唯一的寄托,圣女明美。

      ”只此一役,世间再无圣女,只有邪王立天下!”

      灰原匍匐在那个男人的脚下,惊恐的眸中只映出了那人一双寒彻心扉的眼,冰冷而杀气腾升。

      她被那个男人带走了,从此暗无天日的折磨不曾停歇,近乎洗脑地被当作杀人机器来训练,她被告知,邪王需要她过人的体质和头脑。

      在那段日子里,她不知是用怎样空洞的眼睛熬过了这些不堪入目的折磨,而她也渐渐了解到一些事情,比如,姐姐已经死了,比如,她想活下去就必须服从现在的王,比如,这个杀了她姐姐的人,叫琴酒,是暗界大祭司……

      回放一般,她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回忆起就会后怕的当初。终于,在她控制不住要尖叫着求换回清醒的时候,场景再次变换了。

      这回,该是最后一幕了吧……

      灰原看见,这时的天色是湛蓝的白昼,在江水拍打着岸堤的时候,有个人,牵起了她的手,共同望着水天一线。

      那个人,她看清了,赫然是工藤。

      一惊之下,灰原清醒过来,身边,是满地尸骨。整座大殿已经狼藉一片,她的人,全都死了。

      ”兰小姐果然好曲,听得我的人,都睡死过去了。”

      灰原没有惊慌,仅是瞥了一眼同行者的尸体,便毫不在意地开口了。

      ”灰原大人谬赞了,此曲名为太虚,不知灰原大人梦到了何物?可有猜到此曲分为哪三部?”

      新一手持滴血宝剑,满脸笑意,泰然自若。

      ”想必,是极乐、极悲,和……来生吧。”

      将剑丢到地上,新一收笑站定,没有回答对错,反倒问道:”灰原大人此刻还有何心愿未了?”

      ”心愿么……”灰原的眼前开始有些模糊了,”我想,最后再敬工藤大人一杯酒。”

      新一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好。”

      琼壶玉露,此时只剩萧然。新一托起酒壶,走向灰原。途经兰时,兰伸手欲拉,却落了空,睁睁地看着新一从她面前走过,再无停留。

      ”哀,敬工藤大人一杯。”

      灰原举杯一饮而尽,新一也笑着饮尽了手中的酒。

      接着,抽出佩剑,手起刀落。

      佩剑无瑕,锋利的刀身如行云流水,折射出一室的金碧辉煌。它停在了灰原颈前一指距离,便琅当落地,清脆的声响在殿内层层萦绕。

      ”你……做了什么?”

      新一收回手,立定。遮不住眸中的讶异,他已经无法运\功了。

      ”你用毒?可是……是什么时候?”

      新一皱起眉,脸上满是不信之色。见此,灰原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她微叹了口气,起身。

      ”太虚神曲,可麻痹人的七筋六脉,令闻者陷入幻境,并于三日内提不起真气。”灰原单是起身,没有再向前迈步的意思,她定定地直视新一的眼,继续道,”原本,这是步好棋。可惜,《太虚》有个弊端,如果闻者听过一次,便无法再起到麻囗痹的效用,只能令他在曲中陷入幻境罢了。”

      新一闻之一怔,问道:”莫非,你以前听过?”

      灰原拂起衣袖,掸去了一丝尘土,莞尔。

      ”即便我没有听过,也有办法破解。”

      看着灰原优雅的身姿,新一先是不解,而后大惊。

      ”只要震断耳部经脉,不受乐音影响,神曲太虚,实乃空音。”

      脱俗的笑颜让新一抿紧了唇。但是,还不到时候……

      ”那你是何时下的毒?”

      ”你猜。”

      灰原眯起眼,舒展了一下身形,话音,竟是有些俏皮。

      ”还请赐教。”

      ”就在敬酒时。”

      见对方咄咄逼人,灰原也无心再掉人胃口,直接恢复了清冷的姿态。

      ”酒不可能有毒……”

      新一自言自语地摇头,似是在否定自己的推测。这时,灰原缓步走向新一,在离他一丈的地方停下,带来一阵幽香……

      等等,香气?!

      ”你!你身上带毒香?”

      ”只猜对一半。”灰原屈臂环抱,显得娇小的身子玲珑可\人,”我身上的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但若是没有兰小姐的帮助,我不会如此顺利。”

      新一霎时明白了,兰身上的兰草味是常年于演奏时用的脂粉味,日积月累便挥之不去了,而这灰原,竟是利用了这一点……世间有种毒,需要两种香混合而成,冷凝香便是如此形成。

      ”厉害。”

      新一抱拳赞道,眼中的欣赏之意尽显。

      ”既是如此,那可以散宴了么?”

      本应燃一夜的烛火此刻摇摇曳曳,快灯尽油枯了。天边,已是泛起青色。

      该结束了。

      灰原从腰间轻轻解下一只匕首,对准新一的心脏。只要这一剑刺下,便都结束了。

      新一冷眼看着灰原,他还不能动,还不到时候……

      ”雪莉。”

      在灰原的身后数丈开外,竟然立着一个黑衣人,新一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这声名唤,正是出自他的口。

      灰原闻声浑身一栗,抿唇将匕首狠狠向新一掷来,兰见状想挡却无法立时反应,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匕首向新一的面门而来,只是,还没到时候……

      匕首尾部镶着一块无暇白玉,新一就看着这只匕首,贴着他的脸颊飞过,斩断了一缕青丝……

      ”你在做什么!”

      那黑衣人的怒气难掩,不禁大吼。

      灰原将停在空中的手收回,苦笑一声:

      ”刺偏了。”

      黑衣人欲再说什么,这时,大殿一阵摇晃,有些类似于那级台阶,只是它发出的声响,有如隆隆雷声。

      四人一惊,继而黑衣人最先反应过来,冷笑着道:”雪莉,看来你我都没有完成任务,既然如此下场便是一样的,我先杀了你,再以死谢罪!”

      话音一落,黑衣人身形一动,转瞬便到了灰原身后,势如破竹地一剑刺去。可与此同时,大殿又是一颤,开始落下砖瓦,灰原被震倒在地,顺势躲过一剑。不待黑衣人再刺,殿外北面江上传来一声长啸,赫然是进军取胜的凯旋一啸。新一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冷。而灰原和黑衣人仍在周旋。此时大殿的震动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再下去一定会坍塌,似乎容不得人多想,再不走,就要被这座昔日光辉的凤凰台给活埋了。

      “琴酒,有笔账,我们也该算算了!”

      灰原不顾这骇人的震颤,双目凛然,秀足挑起地上的一只长剑,快如闪电地一剑刺向黑衣人,招式之迅疾狠辣,似是演练过无数次。

      “别忘了,你的这些招式,是谁教的!”

      琴酒冷笑,瞬间便化解了剑势,反手一掌挥出,灰原只得向后跳出几丈轻盈落地,因为刚才的《太虚》,她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如今的形式,也逼着她速战速决。

      “你们快走!”

      再次举剑挡于胸前,一手又拔起了地上的另一把剑,,灰原冷声朝新一喊了一句,便冲向琴酒。

      新一看着那单薄娇弱的身影,眸中满是复杂。

      “发呆的话,很容易死的。”

      不知何时琴酒竟如妖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一阵剑风凌厉地划破了颈间的皮肤,新一大惊之下迅速就地一滚,才没被那一剑断去头颅,还没来得及感叹不能动用内力真是麻烦,当他回头时,他彻底地愣住了。

      琴酒的剑锋,离兰的胸口,只隔半寸。而兰,一点武功都没有。

      叮当一声刀剑相击的脆响,琴酒的剑被挡开了。是灰原,她的虎口被震得鲜血直流,显然是用尽了全力,她用单薄的身体撞开了兰,大吼:

      “走——”

      新一张大了眼,想说句什么,最终却是不敢停留地一把拉住兰向外飞奔而去。直到逃出了宫殿大门,新一才停住脚步往回看,接着他瞳孔猛地一缩。

      灰原身体被琴酒的剑刺穿了,而琴酒也浑身是血。那柄剑,剑梢滴着的,也不知是谁的血。

      女人怎么可以做使者呢,而且还是那么娇弱的一位佳人。新一当初叹的,就是如此。而如今,红颜苦短,转眼便要化为枯骨了,上天竟让他见证一场刻骨铭心的香消玉殒。灰原的发带已经散了,使一头青丝飘扬在空中,刹那风华。艳丽的血沿着嘴角蜿蜒而下,勾勒着惨白的脸色,似乎,是有了笑意。

      “新一,快些走吧,这里要塌了。”

      兰拉了好几下新一的衣袖,他却是不理睬,看着他的神色,兰懂了那是什么。

      “好……走吧……”

      喃喃的语声无限绵长,似是一声叹息。

      从开始,灰原要的,便不是他的性命,也不是暗界的存活。而这局棋,从开始便被冠错了名义,他这个对手没当好,因为他会错了意。比起他,灰原的初衷干净得如同滴尘不染的圣女。

      那家伙想要的,是这个肮脏尘世的安好。

      所以她设计却不致命,否则,以她的聪慧,他有怎会如此安然?她一开始来晚,后来也不断地拖延时间,是为了留给明界时间好攻城,这一点,她怕是早就猜到了。整局棋,她没猜到的,怕是只有大殿的崩塌,而这点,他亦是没想到,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决绝。到最后,竟还是她……

      新一站在岸边,痛苦地闭上了眼。

      突然,他感到体内一阵清爽,静脉通畅。

      毒,自行散去了……

      这一刻,新一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拗,捂住了眼睛。不知手背之后,会不会是两行血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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