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夏未至》天暖晒被子

15、圣诞节（上）

　　进入十二月后，整个北半球蒙上冰冷的色彩。

　　西西里的冬天是没有雪的，却让弗兰觉得比他经历过的最冷的冬季都冷一倍。从地中海刮来的风，带着咸腥的海水气息直往领口里窜，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夹杂着远方传来的浪涛声。

　　这里是西西里岛上还算有名的沙滩，进入冬季已经没有了游客，远近大大小小的旅馆、商店都已经歇业，环视四周看不到一个人。

　　不，除了不远处那个黑色的、瘦瘦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瘦削的身材裹在肥大的黑色连帽风衣里，头发被海风吹的凌乱，这一会儿正弯着腰，像是在寻找什么。

　　“弗兰！”不多时少女抬起头，兴冲冲的跑到少年身边。
　　“你看这个！”少女摊开手掌，里面是一枚贝壳，颜色是干净的纯白，受到海水洗刷的缘故，形状圆润，波纹犹如海浪。

　　少年倒是没有受到少女兴致的感染，和平常一样眼神无精打采：“欸~~这种天气让Me陪着你就为了拣贝壳啊~~”
　　“没办法。”少女无奈的耸耸肩，“我给小舞准备的贝壳项链，就差这一块了。”
　　“喔~~~”少年有点不明所以的歪过头，“给她准备什么贝壳项链干什么？”那个麻烦的巫女。
　　“是圣诞礼物啊你个白痴！”少女在少年的头上狠狠拍了一下，“圣诞节要到了啊圣诞节！”
　　“啊，这样。”少年点点头，“千夏你，很喜欢圣诞节？”
　　“嘛，也不算。”少女晃晃脑袋，“不过好多年没过了，总是有点期待的。”
　　“哦？”
　　“云雀恭弥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好好过圣诞啊？倒是废柴纲年年都会寄礼物来……说起来你呢？”
　　“唔……犬哥哥每次都是塞给Me一堆零食，千种倒是有正儿八经送礼物，不过每一次都是悠悠球。真正有好好送礼物而且祝Me圣诞快乐的也只有师姐了。”
　　“= =啊，是吗。”确实这样最符合那几个人。

　　又一阵风卷着寒意刮过，衣衫稍嫌单薄的少年忍不住缩起身子：“唔……好冷。回去吧，千夏。”
　　少女没有立即回答，她眯起眼睛斜觑着少年，像是在思考什么，好半天才点点头：“嗯，回去了。”

　　距离开始组队已经有半年，千夏明显觉得比起之前自己做任务，有弗兰这家伙在身边确实轻松了不少。战斗中有幻术打掩护这一点先不说，至少如果她砍人收不住手时会有人在后面拉她一把，或者在她打的太兴奋忘了时间时提醒她吃饭。托这个的福她使用创可贴的频率明显降低，人也养胖了不少。

　　转眼已是十二月，圣诞节将至。

　　意大利这种宗教气息浓厚的天主教国家，圣诞节自然成了无比重要的节日。从刚进入十二月开始，整个学校就洋溢着节日的气息。学生们的热情自不必说，连身为老师的杰伊斯都兴致满满，前几天把任务交给他们时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最后在他们再三保证平安夜之前回来的情况下才算勉强同意。

　　喂喂，你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吧。

　　黑手党学校没有假日，但圣诞节这样的节日还是会对学生放松不少。从两星期前老师们就开始尽量减少课业负担，学生也被允许到附近的镇子上挑选圣诞礼物。一句话，这个节日大家都期待满满。

　　弗兰和千夏回到学校时，圣诞节的布置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他们一年级生平时是占据了一整幢教学楼，平时都显得太过冷清，这时候却热闹非凡。

　　“哦呀，你们终于回来了！”杰伊斯正在大厅指挥着学生们干活，看到他们进来，一脸热情的迎上去。

　　大厅已经布置的焕然一新，明亮的落地窗上装饰着各色彩纸折成的饰物，围绕着墙壁摆满了盛开的鲜花，正中央的位置，几名男生正吃力的搬着一棵高大的圣诞树。

　　“老师你还真是有兴致啊~~”看到这样的场景，千夏颇有些无奈的耸耸肩，用懒散的语气说道。

　　“嘛，因为是难得的节日啊。”金发男子笑了笑，“对于我们这些明天不知会站在哪个战场上的人，今天能聚在这里也是缘分不是吗？”

　　这里汇聚着来自不同家族的人，今天与你相谈甚欢的人，明天或许就会站在与你对立的战场上。

　　所以才要趁着能一起欢笑时尽情的欢笑……吗？

　　这可真是让人难过的说法。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愣在这里！”杰伊斯欢快的在他们肩上推了一把，“我还要去找罗诺德老师，你们两个也去干活吧！”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去享受二人世界啊喂！！

　　杰伊斯话刚说完就没了影子，安德鲁看到立刻过来拉弗兰去搬桌子，远坂舞也趁这个机会朝千夏扑过来。

　　剩下的大部分是需要交给男生的体力活，需要女生做的就只剩下圣诞树的装饰。

　　班上的女生本来就不算多，现在全都围在圣诞树周围。虽然面对着把性命交付给黑手党的未来，但毕竟她们现在还是怀揣着梦想的年轻少女们，这一会儿叽叽喳喳聊的好不热闹。

　　话虽这么说，也有几个处于神游状态的例外。

　　“千酱？喂，我说千酱你有没有在听啊？”
　　“欸？啊，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真是的，千酱你倒是也专心一点啊。”身着巫女服的少女有点不高兴的嘟起嘴，“我是说，杰伊斯老师告诉我们平安夜会有化妆舞会。”
　　“啊，那不错啊。”虽然没什么实感。
　　“是吧是吧！”远坂舞并没听出她的兴致缺缺，转而一脸期待的表情，“不知道罗诺德老师会邀请谁跳舞呢？”会不会是我呢？
　　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法，千夏立刻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放弃你现在的想法吧，小舞，不然第二天早上最先吸引大家视线的不会是圣诞树下的礼物，而是钉在十字架上的你的尸体。”
　　“欸？！不要说的那么过分嘛！”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吧？杰伊斯老师不会让任何人染指罗诺德老师的。”

　　虽然自家班主任和副班主任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伉俪情深——虽然只是杰伊斯单方面。一直以来二人都吸引了无数女性的视线，但真正敢对二人下手的没几个——想对杰伊斯下手的都被杰伊斯做掉了，想对罗诺德下手的……还是被杰伊斯做掉了。

　　“但是啊，化妆舞会总还是让人很期待的啊。千酱你想好穿什么了没？”
　　“还没。”平时自己穿的那一身行头再加个面具就可以cos死神了吧……啊不对平安夜出现个死神好像太不吉利了。
　　千夏努力甩甩头驱赶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一边侧过身问远坂舞：“小舞你呢？”
　　“是秘密哟！”
　　“欸？为什么还要装神秘啊？”其实你穿平时那样的巫女服都可以应付啊。
　　“诶嘿，到时候绝对会让千酱看到啦！”远坂舞故作神秘的眨眨眼，“不过千酱要穿什么我倒是想到了呢！”
　　“哈？”
　　“总之先跟我回去！”

　　巫女服少女元气满满，柔顺的亚麻色头发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她站起身，和还在忙于装饰的少女们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忙忙的拉着千夏跑回宿舍。

　　“所以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千夏看着远坂舞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半蹲在地上翻箱倒柜，“再弄乱了我可不帮你收拾。”

　　“啊，找到了！”远坂舞从柜子里探出头来，“千酱你看！”

　　她的手里是一件做工精致的和服，紫色的底色，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樱花瓣。

　　“这是……”
　　“是我前几年穿的和服，千酱现在穿一定合身的！”

　　千夏黑线，不用在身高上刺激我啊喂！

　　“给我和服……做什么？”
　　“那个啊……我从第一次见到千酱就是这个感觉了。”少女一脸兴奋的解释着，“千酱小小的，去cos座敷童子一定没问题的。”
　　“……哈？”
　　“总之千酱你先试试看啊！”

　　远坂舞一脸的不容置疑，半强迫式的逼着她换上和服和木屐，又用发带把她的头发梳起来，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一小时才算好。

　　“来看一下怎么样吧。”完成一切的少女不由分说把她拉到镜子前。

　　镜中倒映的少女身材瘦小，紫色的和服衬的她皮肤更显白皙，平日随意披散的黑发此时被梳在脑后，深红色的发带上有铃铛垂下，随着她微小的动作就会叮当作响。整个人看起来小巧精致，就如同女儿节时架上摆放的人偶。

　　“怎么样怎么样？”身后的远坂舞扶着她的肩膀，一脸热切的问道，“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千酱很适合了，是不是很像座敷童子？”

　　那个传说中长相如同小孩子、能给家中带来好运的妖怪。
　　让一个以后可能杀人如麻的黑手党玩这种cos，莫名的有些讽刺呢。

　　千夏歪歪头：“但是好麻烦啊，化妆舞会什么的。”
　　“欸欸？！难得人家辛苦帮你准备出来的啊！”远坂舞摇晃着她，不满的大声抗议，“千酱你们动不动就出去做任务什么的，难得有机会大家一起啊！”
　　“唔，是这样吗？”
　　“当然是啊！”远坂舞扶住她的肩，手指点点她的眉心，“千酱你也好弗兰也好，这里总是皱起来的，平时就没有好好放松过，现在难得有机会好好和大家一起放松啊。”

　　唔……是这样吗？

　　少女凝神，静静注视着镜子里自己小小的身影。

　　她大约知道，不，应该说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以后面对的是刀尖舔血的命运，或许今天与你谈笑风生的人，明天就会变成一堆白骨。

　　所以趁着还活着，才想要抓住所有机会欢笑。

　　那么偶尔和大家一起，这样一次也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