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尽·天下乱》粟熙

12、丰镜番外 输（上）

　　我所有的年少轻狂，只有你一人得见。今生我只输于你一人。
　　从小我父亲就教我练剑，丰氏一族在剑术上堪称雄霸一方，是江南一带的霸主。
　　九岁那年我剑术略有小成，父亲便让我去江湖上历练历练，几年后有所收获再回来。因缘际会下我来到了云隐门，进到里面时正看见一群人在厮杀，稍作打听后才知道这是在招收弟子。这场比试将以此胜负作为师门排名，并且只招收五个。
　　后来我就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尽管只有六七岁的年纪，拳脚却凌厉非常。我掩不住满腹好奇上前赐教，结果真是令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对于暗手伤人这事，我原本是十分不齿的，但由一个小姑娘使出来，我就不多做计较了。
　　但说出那番话时，自己也被惊住了。曾几何时，自己也有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想法了？
　　但她的回答非但让我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勾起了更多的兴味。
　　当天夜里，我鬼使神差地拿剑削掉了自己那一头飘逸的青丝，成了短发。第二天醒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莫不当真是为之削去三千烦恼丝啊。而她看见了更是抑制不住的大笑不止。
　　第二日仍是比试，因为她的羞辱我丝毫没客气地将她的剑打飞出去。最后只剩下我和另一个少年。听别人说他和我同岁，但却仍是一路畅通无阻。我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他使的是刀，比剑要重得多，但他挥动着却比剑更轻快灵巧。
　　最后终是我输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直面失败，心有不甘，我问道：“你能否告诉我我今日为何会输于你？”
　　他并未言语，只是将那把刀递过来。我伸手接过时险些栽倒在地，那把刀竟比普通的刀重了三倍不止，他却能够轻易拿动而且挥动自如。
　　我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坦然道：“丰镜认输。”
　　他却是接过剑就走。我叫住他：“不知师兄怎么称呼？”
　　这一场比试过后我们注定是同门，而他又胜于我，便是我的师兄。
　　他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顿住脚步，却未转过身：“宇文灏。”
　　我一下子怔在原地。宇文，是帝王的姓氏，以此人的年纪定然是一位皇子。
　　他复道：“还望不要告诉他人。”
　　见我了然地点头，他才缓步离开。
　　不过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他竟愿意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虽然并不知道他有何用意。
　　又过了几日，师傅让我们师兄弟妹五人去选择自己的兵器。我又见到了那个小姑娘，她倒也还不赖，只位于我之下，在师门中排第三。
　　我不经意转过头时，就看见宇文灏别有深意的目光正锁在她身上，而她却仍浑然不觉，坐着玩弄自己的手指。唉，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啊，不做点有意义的事。
　　兵器拿上来时，宇文灏就移开了目光。他看得这样的理所当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但我说要罩的人一定会罩到底，即使他是宇文灏。
　　按照师门排名挑选武器。宇文灏不出所料拿了刀，我自然拿了剑，轮到她时似乎有点纠结，在暗器和碧箫之间犹豫不决，我很想劝她说拿暗器吧，但宇文灏早我一步将碧箫扔到了她的手上，看到她惊讶的表情，我无奈的笑了。很久以后我想，我和宇文灏之间的不同，绝世我永远只能帮她提建议，而决策权在她，而他可以为她做出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而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在她犹豫时可以帮她坚定的人。
　　四师妹在五师弟哀怨的目光中抽走了暗器，站在一边捂着嘴偷笑。而五师弟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鞭。
　　我隐约听见师傅叫宇文灏，但叫的是其他的名字。当下我便肯定了我的猜测，这整个云隐门只有我一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而宇文灏自从那一日之后便消失了，似不曾出现过一般，让我有一种感觉，仿佛它只是为了那一把逆天而来。
　　多年后我才知道，他是为了那个小姑娘，为她而来。从很久以前开始似乎他就在等她的到临。想到这里，我不禁自嘲地一笑：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来得晚了些，却终究是一场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