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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Act 045- ...

  •   「明天早上你给我来公司一趟。」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的我在听到扎莫先生严肃的霜冻声音时终于惊醒了。

      估计是叫我赶快从公司打包袱走人吧!

      我倒在硬床铺的棉被上痛苦地翻滚,把被子卷在身上缩成一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在上街的时候被爆头,或者被人扔进垃圾桶里灌上水泥沉入海底。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说不定等我购物回来一拉开门把手就会发生爆炸,或者等我睡死过去后就会有人潜进房间里给我注射那种查不出来的毒剂。

      爸爸我好害怕TUT。

      肚子很饿了才发现天早就灰了,我无精打采地走出房间,去附近找点吃的。
      随便买了个包子的我隔着塑料袋摸到刚出炉的包子滚烫的热度,一边缩着手指一边小心地咬了一口,舌头发烫地吐出来,又没办法把包子皮吐在地上,只好努力分泌口水。

      街上行人的视线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低下头——脸上的巴掌印应该很显眼吧。
      如果是我看到一个姑娘独自一人顶着巴掌印走在街头,也许会想——该不会是当小三被抓包了吧——这样。

      “可恶,沙子吹到眼睛里了。”我伸手用带着绒边的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把变得温温的包子凶狠又迅猛地解决着——再不吃就冷了!虽然在风中吃似乎对胃不好,不过比啃冷馒头好多了。

      将塑料袋丢往垃圾桶却被吹了出来,不得不跟着它跑了几步,再弯腰好好地塞进去。
      垃圾桶不远处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手指在摸到口袋里的硬币后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不断地将硬币夹在手指间,又翻转。

      想要倾诉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找谁,说起朋友只用一个手掌数就够的人大概会被视为人际交往的失败者吧?

      越洋电话是打不起的了,更何况已经骗姐姐在上学的我根本没办法告诉她自己得罪了“好像很有势力的大明星”这种事。虽然也会想打给弗兰,不过他现在也许在上课吧。弗兰应该是大三了,比起来已经大四的Xanxus应该会闲得多,不过他一定不会接我电话的吧……虽然这样想,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硬币已经被吃掉了,耳机也爬到我的头上,而数字键正在我的手指下排队。

      「也许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挂断了。」虽然这样想,但是又因为「既然是公用电话一定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来给自己打气。而且就算被挂断了也可以安慰说「来电显示的是陌生的电话,没人愿意接的吧,诈骗电话广告电话什么的已经够了」。

      “嘟嘟嘟……”没有彩铃,纯粹的冷静的拨号声。

      因为太冷冻了点鼻涕水出来,我吸了吸鼻子。

      “嘟嘟嘟……”感觉所有自信都飘散了,心里犹豫着果然还是应该挂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喂?”带着些微喘息的男音响起,嘶哑的低音,像是爬着裂纹的乐器发出的响声,陈旧、带着特别的迷人。

      呼吸一瞬间变得拥挤起来,在冰冷的空气中眼眶发热的感觉异常清晰。

      “喂,垃圾。”对方的声音变得有些烦躁。

      我根本说不出话来,因为害怕一说话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而努力地调整呼吸,试图将抽泣声用深呼吸掩盖的我也没有余力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和他进行交谈。

      对面陷入了沉默,如果不是显示屏上还在计算着通话时间,我恐怕就以为通话断掉了。
      眼泪越掉越多,连鼻涕都流出来了。我抽出纸巾擦着鼻子,因为偶尔爆出来的抽泣声,在通话时限还没到之前就挂掉了电话。

      可能是哭得太闷又太用力了,反而觉得脑门一阵发热都不觉得冷了。
      哭完了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根本没有什么可伤心的吗,只是听到Xanxus的声音而已。

      回到窗户会漏风的租赁房,我准备洗洗睡了。
      一会儿想着要不赶紧打包袱走人吧,一会又想要是真的被谋杀的话我希望是眼前一黑啥感觉也没有的那种。

      忍不住又开始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人生地不熟的花那,做着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工作。为了“人生新的可能性”这种理由会不会太鲁莽了呢?

      不过这种事情是没有答案的,就算上帝带着光芒万丈现身告诉我每一条路的未来,我恐怕也不想要相信吧。总会觉得自己会得出和别人不一样的结果,哪怕心里也知道更多的可能是当失败案例的注脚而已。

      “嘟嘟嘟——”木格玻璃窗那边传来敲打声,我一推开窗户就看到一只黄毛小鸟忙不迭地飞进来,抖索抖索羽毛,又梳理自己被风吹乱的造型。脚丫子上系着被胶布封印的卷起来的小纸条。

      小心地把胶布撕开,将被撕出毛边的纸条展开就看到了画着手工番茄印章的信笺:
      「吾7亲启:

      我成功地坐在飞机上来到了A国(Amrc),坐飞机一点也不舒服,很冷而且风很大还很饿(那是因为你没在飞机里面吧!)。虽然在机场和一些人(大概是警察?)发生了摩擦,但是我怎么可能是偷渡客呢?地球上每一块可以站的土地都是上帝赐给吸血人的乐土。

      我来了已经十多天了,对于吾7十分想念。

      第一天,想你。
      第二天,想你想你。
      第三天,想你想你想你。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取得联系。
      望着海岸线的我听到别人谈起迁徙的候鸟,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只鸟名叫云豆——所以你就不要再叫我云豆了。我给它看了你的照片,相信它一定能飞过太平洋找到你的(你哪来的自信啊你这个残忍的驯兽师!=皿=!)。收到信函请回复我,如果云豆没办法完成任务,那么我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威胁-_-|||鲜红色的威胁)。

      请务必挂念我,等我把六道骸吸杀了一定会回来的。
      记得到时候给我准备番茄。吾7
      此敬。」

      -_-|||混蛋哟,你别给我来一段把我难得的忧郁悲戚情怀破坏殆尽哟。

      我看着狼狈的云豆鸟,心里不禁怀疑那稚嫩的身板真的能够远渡重洋吗?!
      找了点米粒给云豆吃,再小心地把它擦干。不过在云豆眼巴巴的眼神中我绞尽脑汁写了「我很好,在花那努力工作。雀呆你要保重身体,不要随便偷吃番茄。」
      写好后把纸条封好,顺便劝云豆“今晚留下来休息一下吧”——我觉得它能听懂,反正扯上云豆恭弥啥都会变得不靠谱。

      投床,睡觉。
      第二天乖乖地赶往公司被扎莫先生训话,然后等着被赶出去。

      “……虽然说北宫有急事回了日本岛,这件事不了了之,但是你也不要侥幸。”

      “是是……我知道,我会立刻走……哎?”被扎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我点着头应和得都麻木了,被冷不丁的峰回路转搞懵了。

      “哎什么哎!”扎莫先生又生气了,“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识抬举的新人?!北宫是你可以惹的吗?如果不是因为她突然出事,别说是你了,公司说不定也会被牵连!”

      “……抱歉。”我闷闷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这可是内.幕,”扎莫先用[你这种小人物不会也不需要知道]的眼神瞪我一眼,转眼又幽幽道,“在总统套房死了十几个人,这么大的事就是想封杀也封不了啊,最多不会传到民间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我惊讶地张大眼。

      “北宫身边的保镖被杀光了,不过她好像是日本岛那边什么世家的大小姐吧,那些大家族的丑闻还是恩仇录谁清楚呢。反正她现在是没空管你了,赶着回老家避难去了。不过我可不会因此置之不理。”扎莫先生低头看了我一眼,“我问你,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一巴掌你还掀不掀?”

      我低头认真想了想,就算是我老爸给我一巴掌我都会生气何况我老爸还没打过我呢,于是我缓慢地点了下头。

      扎莫先生脸一下子冷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挺有道理的?”

      “……就算我有错,她也没有资格打我。”

      “没有人脉、没有家世、没有天下绝艳的才能也没有大批的人气,甚至没有傍一个靠山,你觉得你有资格还那一巴掌?”

      “我知道我做得不够聪明,也许有人能够做得很完美。我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保护自己的人格。”

      “人格?”扎莫扬起声调,露出嘲讽的神色,“踏入娱乐圈的你已经不是女高中生了,该学会从清纯校园里毕业了。比起保护那点廉价的尊严,你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尊严变得稍微有价值一点吧。就你这种小新人,践踏你就跟踩着飘过来的废纸一样,大神级别的还嫌你黏鞋底呢,你谈人格不是搞笑吗?”

      “……”

      “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心里不痛快?我告诉你,心里不痛快你也要给我笑出来。越不痛快就越要笑,知道吗?”扎莫先生走近我,把我低下的下巴狠狠拉起来,让我狼狈的表情无处可躲,“不给我笑就给我滚,别混娱乐圈。”

      我想我笑得一定比哭得还难看,这一定是我这辈子笑得最难看的一次。
      ——虽然说我平时笑得也不多。

      “再告诉你一句,你的脸要比你的尊严值钱多了,注意保护好它,这可是你现在拥有的唯一一点不怎么奢侈的资本,别连这仅有的东西都失去了。”扎莫先生用像是实验室老师的手摸了摸我残留着巴掌印的脸。

      那个早上一直呆在那间空荡荡的室内哭泣的我,被扎莫先生拖到落地镜前面罚站。看着镜子里哭得眼皮发肿的自己僵硬的脸,好像眼睛是两个洞不断地流出水来。

      “给我笑到等你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很自然。”扎莫先生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试着对镜子里头发乱糟糟的家伙微笑,其实那并不难,真的。我只是心里不愿意而已。扎莫先生走后,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种联想也平息下来后,眼泪就算是想流也流不出来了。

      [我果然不适合当艺人吧。][只是纯粹的演戏也不行吗,为什么要有那么多麻烦的事呢?]一边自暴自弃一边不甘心的我,嘴角像是抽搐般一会儿舒展一会又落下去,好像起伏不定的潮水。

      一瞬间觉得[我是不是太惨了点]一会又觉得[比起所能描绘的残酷现实,现状似乎很仁慈了]。扎莫先生本来想打我,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很生气很委屈还有不知所措各种情绪的我对扎莫先生完全是抗拒的,现在回想起来扎莫先生也是好意的吧。

      觉得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后,我先去卫生间用冷水敷眼,一遍一遍感觉不太红肿了后便走了出去。一路上会遇到同期的新人、清洁人员各种,在他们冷冷地一瞥或者好奇的窥视中保持着冷静地走出去。也许微笑会更好吧,但是笑得不好又会让人觉得欲盖弥彰——想多了真的好麻烦。

      走出AM门口的时候也许是天灰蒙蒙的原因,突然又涌起一阵眼泪。甚至都来不及酝酿情绪的无端潮流一经涌出,便有些打不住。

      反正都是不认识的人,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的吧。
      刻意压抑眼泪的话,本来没什么好哭的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了莫大的委屈呢,所以干脆流到自然干好了。我抽噎着一边用手背擦着眼睛一边向前走去。

      “这位小姐,你为什么要哭呢?”

      “……弗兰?”我惊愕地抬起没擦干的眼,不过眼前的青年黑发黑眼,是陌生人的脸,“抱歉……认错人了。”

      “没关系,”对方轻轻地勾起唇角,“有什么烦恼的话不如告诉我吧,也许我可以帮你赶跑难过哦。”

      “没什么……”下意识地拒绝,但是对方持续不断的微笑却让我有一种熟悉又可靠的感觉,“我在想……要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我变成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该怎么办呢……变成可能是我现在讨厌的那种人。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每一个人所能给的都是一种可能而已,可是大家都相信自己是对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坚持下去也许是白费心机,可是不坚持又看不到结尾……人生根本就是死胡同吗!”我难过地又哭了。

      “噗——咳、咳咳,抱歉。”在我哀怨的眼神中黑发青年卷起手掌掩住笑,“其实啊,不管你怎么改变,变得油嘴滑舌也好冷艳高贵也好都是你不是吗?”

      “……为什么你只选坏的结果,那两个形容词有一种讨厌的感觉。”= =我郁闷地撇开脸。

      “放心吧,”从头顶传来的没有起伏的声音似乎能让人看到那双流光溢彩的平淡黑眸,青年随意地揉了揉我脑袋,“不管人事物怎么变换,这个世间一定会有你的位置。”

      那样的声音,好像有人始终微笑着注视你似的。

      让人倍感温暖,即使蓦然回首找寻不到那双眼睛的方向,也有着难以消散的安心感。

      “谢谢你……”我回转过头却发现那个青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在我的背后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依然寒冷的冬天。

      然而——这个世间一定会有你的位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Act 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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