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五义歪传》莫青雨

53、第五十三回 男女无关

　　白玉堂带展昭去了岛的另一面，密密麻麻的芦苇荡仿佛没有尽头，在蓝天下被风吹得此起彼伏。
　　白玉堂在岸上一处地方翻找了一会儿，隔了会儿便掏出个包袱来，拍了拍上面的沙尘递给展昭。
　　“原物奉还。”
　　展昭接过包袱，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怪异，还没想明白，就听白玉堂又道：“你如果想立刻回去，我也不拦你，但至少今晚得好好吃一顿，明天再走。”
　　听这话像是他不会跟自己回开封去了，本来自己也是来追回东西而已，好似没什么问题。
　　但心里好像空落落的，有些发慌。
　　这要是一别，日后可还有机会再见？张了张嘴想问，突然又想到另一事。
　　“我答应过你过年来陷空岛，我一定会来。”

　　白玉堂一愣，有些苦涩地看他，“我想大哥大嫂定也会欢迎你。”
　　他没想到展昭还记得这事，虽然高兴，但却也无奈。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个约定，结束之后，大概也就没什么理由再见了。
　　要放弃吗？白玉堂心里挣扎，可到如今位置展昭也没表现出过什么，一厢情愿还不如短痛一刀……
　　展昭却不知白玉堂在想什么，又问：“过年你会娶亲吗？”
　　之前就听闵珠说过一次，刚才又听柳青提了。
　　展昭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态，好像想听到白玉堂说不，又觉得他说了不之后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正想着，却听白玉堂漠然道：“也许。”
　　也许？
　　展昭一下愣住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里居然只给了白玉堂一个选择，而当另一个选择突如其来，他居然脑袋一片空白。
　　之前那个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娶其他人，说只喜欢自己的白玉堂呢？
　　展昭拿着包裹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眉头慢慢皱起来。

　　“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他听到自己硬邦邦地问。
　　白玉堂道：“没相处过，怎知喜欢不喜欢？我大嫂选的姑娘，定然不会差的。”
　　见他这么说，竟是真有这个心思了，展昭抱着包袱的手一紧，突然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气在翻腾。
　　他千里迢迢追过来，路上甚至赶出病，难道就为了听他要成婚的消息？
　　其实两者好像又没什么必然关联，可展昭却是实实在在的火了。
　　他绕过白玉堂就往前走，和他擦肩而过时肩膀狠狠撞在一处也没管。白玉堂喊了几声，展昭没理会他，待到那身蓝色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白玉堂刚刚漠然的表情慢慢变了。
　　他嘴角缓缓勾起，似乎想笑又得憋着，面容灿烂和刚才判若两人。

　　猫儿生气了，生气了。
　　他仿佛验证了什么重大成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将脸埋进手里，闷笑出声。
　　风吹起他的黑发和衣摆，雪白和墨黑在芦苇荡里如画上一点，还是画龙点珠的一点。
　　有陷空岛的渔船路过，看见自家五爷耸着肩膀一个人笑个不停，个个都张大了嘴面面相觑。
　　五爷这是……怎么了？

　　晚饭的时候展昭虽出现在饭桌上，脸色却一点都不好看。
　　白玉堂装作没发现，一个劲的给他挑河鲜吃。
　　“这个好，沾了醋碟味道鲜。”他挨个夹菜，又伸手去拿一只大河蟹。
　　“你不会吃这个，我帮你剥。”
　　柳青在两人对面吃的优雅，仿佛已经脱离这个饭桌去了一个人的世界，面色如常，波澜不惊。
　　其他的小厮就不怎么坐得住了，一个个偷瞄着饭桌上的情况，心里是满满的诧异。
　　展昭生病的时候，白玉堂亲自喂饭喂药就算了，现在人家都恢复了，他还像照顾什么似的忙前忙后。
　　他们在岛上待了这许多年，何时见白玉堂对谁这么好过？别说好了，能跟白玉堂做这么亲密的兄弟的人也屈指可数。

　　展昭也有些别扭，看着白玉堂给自己推荐菜色，又将剥好的蟹肉剔出来放在碗里。心里动容，却又纳闷。
　　他不是要娶妻吗？既然如此还对自己这么好做什么？
　　想到这里心思又岔开了去。白玉堂若是真喜欢上某个女子，会不会也如现在这般对她好？世人都说白玉堂阴狠刻毒，那是他对着不相干的外人，一旦对着在意的人却会付出所有。就像他孝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四位兄长，就像他对自己。
　　但也许以后谁也比不得他的妻，那将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位置，可能会比现在更加的对那个人好吧，要星星不给月亮，让往东绝不往西。
　　如果这话说给其他人听，许多人肯定不信。
　　但展昭不知为何却这么认为了，白玉堂虽自负自傲，做事总随性。但只要被谁束缚住了，就一定会尊重另一个人的选择，不会不讲道理，也不会过于大男子主义。
　　这样的白玉堂想起来还是有些新鲜，可惜自己看不到……

　　心里突然闷得慌，仿佛有什么东西想抓却抓不住。
　　心里猫爪子挠着般，又好像是呼吸不上来。
　　展昭越想越远，又想到白玉堂的儿子、孙子，日后老了会是什么样子，还这般狂妄自大么？但一定是最好看的老头子。
　　越想越吃不下东西，展昭刨了几口，把白玉堂夹过来的菜吃光，筷子一放。
　　“我回房去了。”他僵硬地说。
　　白玉堂一愣，“你没吃多少啊。”
　　“不想……”展昭不擅长撒谎，差点说了真话，嘘咳一声慢吞吞道：“已经有些饱了。”
　　白玉堂皱眉，“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不是。”展昭心里暗骂，要成婚的人了还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但若是换做白玉堂，一定会说：你我这个交情为何不能对你好？
　　或者换成其他任何人，展昭也只会感激对方的好，绝不会对别人的好意报以这种态度。

　　白玉堂看了看饭桌，又看看展昭，最后妥协。
　　“好吧，如果晚上饿了就说，我让厨房给你热热端过去。”
　　展昭点头，起身离席，待他脚步声走远了，白玉堂蹙了蹙眉头。
　　柳青终于慢吞吞开了口，“怎么？舍不得了？”
　　白玉堂看他，“你出的馊主意，猫儿心情看起来很差，不吃饭怎么补身子？”
　　柳青一笑，“展昭的性子，不激他一下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承认你这份心思，要选哪个，你自己挑。”
　　白玉堂无奈，只得招手让人挑选一部分菜拿另外的碗盘装了，再送去展昭屋里。
　　柳青看了一会儿，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何会喜欢他？”
　　白玉堂想也不想就道：“他哪里不好？”
　　“倒不是不好。”柳青想了想，“可他是男人。”

　　“那又如何？”白玉堂撇嘴，“这世上和我合得来的女人怕是生不出来。”
　　柳青闻言失声大笑。
　　白玉堂摇摇头，端起酒壶给自己斟酒，“你说你找个夫人，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累了有人陪着，有人牵挂着，有人心疼着；平日说说话，逗逗乐，和朋友亲人都不同，是能和我过一辈子的人。”
　　“那不就得了。”白玉堂啜饮一口小酒，笑道：“有人陪着，牵挂着，心疼着，平日说话逗乐，你想着我，我想着你，和其他人都不同，能和我过一辈子。”
　　这般说着，脑海里浮现出的人只有那只有些木讷认真的猫儿。
　　柳青恍然大悟，失笑，“也对，这和男女无关。”
　　白玉堂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
　　柳青又道：“只是白家就后继无人了。”
　　白玉堂无所谓，“哪日有眼缘，路边捡一个也行。”
　　柳青又失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o^)/ 努力敲醒猫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