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夫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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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夫人（上）
婚期既定，孟之方便电报通知了在济南的孟夫人过来女儿准备婚礼事宜。
合八字、下定，都是两地来回跑的。孟老板一想，到结婚的时候天长路远太过麻烦，就让太太过来就在此地成亲，待婚礼完毕，女儿三天回门的时候一起回济南宴请宾朋，全了两边儿的礼节。
孟太太那厢舍不得给么女准备的那么些好物件儿，又接到女儿的电报催她过去，心想定然是有事，便打定主意带了早早就给女儿备好的嫁妆干脆带了过来，这是要给自己闺女撑腰呢。
当初院子虽小，房间不少。小满一间一间什么料子，几等料子分门别类占了好几间房。
这回夫人一来恐怕单这边儿放嫁妆放不开。
当初租院子的时候说是住自家小姐，为防万一才将前院几间也收拾出来，想不到这个万一还真的来了。
前院有个待客的前厅，说来算是个套院，若英正笑着说，这周家虽不富贵，倒也殷实，家具很有几件黄梨木的，雅致的很，正好给太太用。
孟之方却莫测道，不单嫁妆要准备屋子，还要多备几间下人房。
若英愣了下，随即又理解，毕竟是久居深宅大院的富家太太，怎么能少了伺候的人。
孟之方还是摇头，“四五人怕是不止。”
若英的汗就下来了。
前面提过，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院子，全则全矣，终归还是小，孟太太带来的人要是翻个一倍，她就有的头疼了。
一间屋子顶多放两张床，这个时代就算是有前世学校里的那种上下铺也顶多放两张床，盛四个人。小小的几间屋子又要添人又要放嫁妆，若英想到这个，不由一脸苦逼。
孟之方慢悠悠喝着茶，“钱你不必担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去账上支用。”
若英黑线，他对她倒是信任的很。
再忙若英还记着去纪元镖局一趟，正巧昨个纪元镖局的一位太太订了一匹鎏金纱，她便开口要给送去。又拿钱买了几包点心——想来想去，她这点儿钱也就能买这个还算过眼了。
反正顺便嘛，她也没多想。不想，她因着要拜访走前门时却险些给人拦在外面，还是憨子见是她给拉了进来。
她这才知道自己原以为顺便的事，有多不合适。
人家正在办丧事，她倒体谅守卫方才的态度，只埋怨自己图省事反倒让自己难堪。
千里之行一路走来，若英已知憨子是个急公好义之人，性子又直爽，对他带自己进来又主动带她去后院找人十分感激。先把那点心给了他一份，道是多谢他一路上的照顾。
只是他心直口快刚见了殷少成已是把方才在大门口发生的事倒了个干净，让若英有些尴尬。
殷少成也知道原因，仍是对若英致歉，让佣人捧了纱去寻三太太，这才又让人给若英上茶，请她上座。
因他也没说那是上座，若英又是个不识礼数的，便依言坐了左首第一位的客座椅子。
没说几句，若英不过将点心刚交给了殷少成，说是自己带给大家的点心，请大家喝茶。殷少成也只客气了句，待府中事完，再登门拜谢，就听厅外吵吵嚷嚷，一妇人之声尖利入耳。
“瑞源祥的伙计在哪儿呢，给老娘出来！”
若英一惊，心说瑞源祥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位煞星。
心里想着，不由站起身来往外看去。
迎面走来一位白衣丽人，素发净脸，一双眸子瞧着水汪汪的格外勾人。那戴孝的粗布白衣倒似给她穿出几分别样风情。
若英来的次数不多，这位不曾见过。回头瞧了瞧殷少成，指望他给引见，不料却看他一脸阴沉，直到那人走到若英跟前才开口道，“三婶，不守着三叔怎么到这里来了。”
三婶？若英眼皮一跳，难不成是那个阴死人的老婆？怎么这般年轻！是了，定然是继室。
这位新寡的三婶高抬下巴，傲娇道：“怎么，少成侄儿，我来找那起子捧高踩低的小人算账也不许么？”说着就低头拿手绢擦泪，“可怜你那一心为了殷家的三叔才刚走，他媳妇儿就被人这般糟蹋。”
若英听话听音，似乎是冲着瑞源祥来的，其实话里话外说的恐怕还是说给殷少成听的。
不欲他作难，若英主动道，“三太太，我便是瑞源祥来送布之人，敢问何事恼了您，咱们慢慢说来。若是我们瑞源祥的不是，一定妥善给您处理。”
三太太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今儿若英主要是为了来做客，穿的，是昨儿取出来的那身白衬衣，蓝色长裙，也就是她穿越来带的那身。可惜一个绣花都没有，显然是不上档次的。
“我明明订了两匹鎏金纱，你们怎么才送了一匹过来！欺负我这寡妇没靠山，没钱了是不是？”
若英心说那鎏金纱金光闪闪的，你一个寡妇要守孝几年内怕是都不能穿了，这么贵的东西要来作甚。
小满来前也没告诉说是几匹，现在就算是这位三太太记错了，她也不能说，只道，“不瞒三太太，那匹鎏金纱今儿早上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有残，为了店中信誉，只好就送一匹过来。三太太大人大量，莫要生气，是我忘了告诉送布之人。”
听若英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三太太倒一时无话，可就这样回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无理取闹？当即神色一敛，重又火道：“你家坏了是你家事，没得要我体谅作甚。我说两匹就是两匹！”
原来这鎏金纱是瑞源祥老远运来的精贵料子，总共河扣就供这么两匹，这位三太太自来爱俏，不愿与别人穿一样的衣衫，若英若说店中也仅剩这么一匹怕就无事了，如今她说残了一匹，三太太便疑心瑞源祥要贱价出售，那她手中的这一匹不就成了鸡肋了么。
奈何若英不通这些蹊跷，话已经说出来了，倒让三太太拿住话柄，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只道：“三太太若是仍坚持要两匹，需得等上一月，因它做工费时费力，赶制不易。”
如今这情形也没法子，三太太直接问那残了的一匹鎏金纱打算怎样处理。
若英似有所悟，心说你穿不着也不让别人见着，真真过分。暗示道，绝不出售，三太太这才作罢。
殷少成沉着脸看三太太耍了一通威风走了，这次对若英拱手道，“见笑，三婶新寡，难免心气不顺。”
心说这是心气不顺的问题么，若英暗暗嘀咕两句，面上笑道：“哪的话，是我们不是。时候不早，你们也忙，我便告辞了。”
殷少成道也好，亲自送若英出门。
族中规矩，家主若在自由他们生活，若是成了寡妇无人照看，便由族中照料，一应花销俱都由族中公账上出。
三太太虽是在知晓殷司仁亡故之前订购的这匹作价八十块银元的鎏金纱，知晓夫亡之后便应该推掉这些，免得给族中增加负担。不想却成了她拿来试探族中态度的工具，见殷少成任她发飙，心里不定多得意呢。
憨子在一旁看殷少成不高兴，纳闷道，“少成，我知道给三爷这样发丧是为了殷家的百年声望，可为什么你对三太太……”好像也挺迁就的。
殷少成低叹一声，“憨子，这当口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否则立刻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我这个少主刻薄寡婶。”
憨子似懂非懂，摸摸脑袋回前厅帮忙去了。
若英回去问了小满，才知道，原来昨天三太太真的只定了一匹布，账本上明明白白的记着呢，另一匹布早已经被河扣中学校长的夫人买走。心下暗暗恼怒，如何又应对错了。
看若英有些自责，小满安慰她道，“你是个实心眼的，以后万不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若英汗颜，又说起八卦，那三太太如何如何年轻漂亮，可怜年纪轻轻就守寡。
小满不屑道，“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现在这位三太太原先是个唱青衣的，听说原先的三太太病死没几天就扶正了，当初闹腾了好长时间呢。”
若英冷汗，果然民国开放了不少，此时还一直被人鄙视的下九流居然也可以当正房太太了。
同时这个行当也有当狗仔的潜力，那些女人来逛街随便聊几句没准就能知道不少秘闻。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老鼠都给猫当伴娘了！
若英于是老老实实的招人手去打扫屋子，以待孟太太驾临。若英、管事、小厮、车夫四个人根本不够，接了吩咐这几天就集中精力打扫收拾屋子。她又去临时招了些人手，一则帮忙打扫屋子，再者好选些堪用的伺候孟太太。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远在济南的孟夫人接到信喜不自持，辞别了家里边儿当家的老太太浩浩荡荡的带着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和自己得用的一大家子终于来了。
若英租了八辆大马车还是没放下这些人和东西，又临时雇了河扣为数不多的几辆人力车。
人多些其实若英也有想到（虽然多的有些出乎意料），可东西怎么就这么多呢。主子就孟夫人和他最小的儿子两个人，可是还有照顾少爷的一个奶妈子、照顾两人的一二等丫鬟婆子各四个、还有厨子两个，据说一个是做点心的，一个是专做养身汤的，还有护院的家丁八个。这就21个人了，火车票不要太贵哦……
若英听到孟太太这样跟孟老板解释，当即晕菜。
她晕菜也只晕一会子罢了。真正麻烦的还在后面。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夫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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