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四章 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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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一百三十年前，天帝被杀，太子濛为夺帝位趁机联合妖界造反引得天界大乱，为求稳坐天帝位置，想夺得魔核之力，于是派遣麾下神将下凡寻找，而出人意料的，失踪已届千载的红鬼竟突然出现在太子濛手下，帮助太子濛寻觅魔核下落。
人海茫茫，加上早已寻到魔核下落的段悭寒刻意喂给魔核掩盖自身灵气的血灵丹，红鬼寻觅了大约一百多年，也未曾见到魔核的下落，直至突然而然的一天，阴错阳差，见到了被恶鬼追杀的沐澜。一开始也不知道沐澜就是一直苦苦寻找的魔核，只当他是一介凡人，红鬼并未放在心上，直到遇见了段悭寒，他心里才渐渐有所猜测，于是一路跟随，并且有意无意的试探，或提示。
证实对方是谁其实很容易，因为，凡人无法驾驭那把邪剑。
然后就是掺着每个人欲望的死亡之旅，获得越来越多力量的魔核，段悭寒看在眼里，太子濛看在眼里，红鬼亦看在眼里，最终手里的杀手锏使得段悭寒不得不放手，但是也不曾想过让太子濛渔翁得利。
让他……无知无觉地活下去。
红鬼这么想着。
不是突如起来的想法，是从一开始，就深深印在骨子里的愿望，他想让他好好的活着，活在未来，这样，他就不会再愧疚了。
遗忘了千年的内疚，如今，他只有这个想法。
但是沐澜不知道。
红鬼也不希望沐澜知道，因为，如果他知道的话，大概又会做一样的蠢事吧。
不停地重蹈覆辙，多可悲。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濛依旧在寻找着魔核的下落，红鬼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他一语不发地回到曾经与厚贞的天界住所，自知大限将至，打算在那里慢慢等死的他守着人去楼空，满是灰尘的空洞房间，默默坐在厚贞的椅子上，望着那桌角那本未看完的书。
夕阳静静落下，一天这样过去。
偶尔望向窗外，想着那个人现在如何，虽然感到抱歉，但是这样就够了。
“对不起，让你如此反复。”
红色的眼眸安详地阖上，眼角略带着一些释然，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迎来黑夜，以及不会再到来的明天。
心脏猛地抽痛，迎面刀割似的风，突然这一刻，沐澜觉得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你怎么了？”莲发觉他脸色不对，担心地问。
无来由的心痛令沐澜有些不安，但他让着担忧地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说：“就快到清源妙道山了，忍忍吧。”说完莲向一旁的克雷诺斯点点头，克雷诺斯亦轻轻回应，眼睛随着前方无边无际的山峦蔓延至不知边界的地方，然后倏尔悄悄转首，望着前方面色不微青的人，欲言又止。
“想不到那个杨戬居然会收留我们。”玄都抱臂，耸肩说道。
鹰宝点头，接过话：“太子濛至少还有些忌惮外公，所以你们待在这里很安全。”
“鹰宝的外公？”哈斯好奇地问。
“啊，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子。”玄都开玩笑地说。
莲苦笑了笑，也没反驳。
倒是敖沧一路上竟仿佛在想着什么，默默无言，带着背上这群人飞向清源妙道山。深山仙境一如曾经来到的那样，沐澜记得很清楚，从前与鹰宝偷偷跑进书库看书的事，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而来，只是为了避难。只是未曾料到，落入大殿之后，出现在一干人等前面的，竟然是杨戬。
严肃的冷面一直未变，乍一看，肃杀而锐利的眼眸与鹰宝很像。
“外公。”鹰宝上前恭敬道。
哈斯听见，瞪了瞪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对的杨戬说：“这、这……这哪里是老头？”
玄都和莲则无奈地笑了笑。
“真君。”玄都微微行礼。
“杨戬，好久不见。”莲搀扶着克雷诺斯，然后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沐澜，有些抱歉地说，“这次真是打扰你了。”
而杨戬摇摇头，目光定定落在莲身后的沐澜身上，眼眸轻轻一动，然后开口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突然被寒暄，沐澜有些惊讶，然后很快回神，说，“请问你认识我吗？”
谁知杨戬忽然摇了摇头，怪异地说：“未来。”
这算是什么回答。
“未来？”沐澜不解。
杨戬却未在说什么，将目光转到身后，轻声说道：“你们先去歇息吧，一路上也累了。”
是夜，终于得以歇息片刻的沐澜平躺在床上，依然觉得心隐隐作痛，无论如何辗转反侧都睡不着，于是走出门外，不料碰上正在说话的敖沧和杨戬，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止住了脚步，屏息凝神偷听起来。
看那两人神色，似乎是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诚如你方才所言，他的灵魂，的确经过无数次轮回，但这是他的选择，是他的业障因果，无法改变，若想打破这种轮回，也只有靠他自己打破，如若不然，他依然无法逃脱。”
杨戬似乎在说着什么。
而敖沧神色凝重，静静重复着他句话：“无法逃脱么。”
“如果想打破这种轮回，就必须让他自己先跳出自己的束缚，否则，我们也难以逃出这个轮回，但我们终究是外人，未来的事，还得让他自己选择。”
让谁选择？
沐澜听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只恐怕，”杨戬的声音低了下来，“人心的业障，不是那么容易放弃……”
人心的业障？
“否则这个空间不会每况愈下，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导致这个空间的自我封闭与恶化，空间自身承载的怨念太沉重，所以不断反复的这些年来，每一次都以毁灭告终，然后又再次反复……你也觉察到了吧。”
“我的确注意到了，每一次见到他，那种熟悉的感觉……”敖沧沉默了。
“因为无论结局如何，都会回到起点，不能完成他的愿望，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未来。”
不能完成愿望，就不会有……未来？
还想再听清楚一些，于是沐澜走进，却不料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拍肩膀，沐澜猛地回头，发现居然是克雷诺斯。
“你怎么在这里。”沐澜问。
“那你怎么在这？”克雷诺斯好笑地反问。
“……”
无言以对，沐澜突然发现，那边的敖沧和杨戬居然不见了，于是微微叹了口气，回答道：“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我也是。”
“你的伤？”
“啊，不碍事的，我死不了。”克雷诺斯笑笑，无奈地说，“就算死了，反正再过不久，也还是会活过来。”
“……”
再过不久？
“怎么样，一起去走走吧。”克雷诺斯散去那抹无奈的笑，转而提议。
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沐澜便随着他去了，夜晚的清源妙道山格外清幽，淙淙的溪水由山涧处往下流淌，倒映着月光，周围不乏虫鸣声，却越显得夜晚安静起来。
难得如此平静的夜晚。
“说起来，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跟你两个人一起着悠闲散步呢。”克雷诺斯突然开口。
“是么。”
“是啊，因为你的时间都给了他，就连一分一毫都霸占不了呢。”有几分无奈的声音，充满了淡淡的苦味。
“……”
“无论是好还是坏，你总是想着他的，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恐怕，将来……也是会如此吧。”沐澜望着说着奇怪的话的人，止住前行的脚步，心中满是疑虑，克雷诺斯越走越前面，突然的，他转身回头，莞尔一笑，“怎么停住了？”
“你想说什么。”沐澜问道。
抿唇淡淡地笑了笑，在溪水边找到一块岩石，克雷诺斯就地坐下，然后拍拍身边的空位，面向沐澜，轻声说道：“过来坐吧。”
止不住好奇，沐澜过去坐下。
“冷吗？”克雷诺斯问。
沐澜摇摇头，虽然溪水边有些寒冷，但是靠着旁边的人，就觉得没那么冷了。
久久的，克雷诺斯再次开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回望过去，沐澜犹豫了会儿，然后又垂下眼眸，说道：“不知道。”
“跟我一起回魔界吧。”克雷诺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沐澜没有回应。
“还想去找他吗？”
沉默良久的人终于缓缓抬起头。
“就算如此也还是想去找他？”突然变得有些哀伤的语气，克雷诺斯苦笑着说，“真搞不明白你，还是说这真的是轮回……”
“轮回？”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沐澜不得不在意。
“明明那样痛苦的死去，到最后好想着他，明明知道无法改变，却依然让我这样做……”灰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名为痛苦的光芒，“有时候我问自己，你是看准我不会欺骗你，还是你真的想让我这么痛苦呢？”
“克雷诺斯？”
收回眼神，克雷诺斯摇摇头，忽然站起身来，“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扯住即将离开的人的手腕，沐澜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对方滞住了，久久才低低叹了口气，目光黯然说：“喂，你相不相信，有永无止境的轮回？”
“永无止境的轮回？”
“永生永世的轮回在一个无法醒来的梦里，得不到救赎，得不到宽慰，而且每次都是以悲剧结尾的轮回，你相信么？”克雷诺斯回过头，轻轻地，苦涩地笑了笑。
“我见过这个人。”他继续说着，“在他临死之时，我见过他，又或者说，我一直都认识他，一直都想等着再次见到他，却又一直害怕着，害怕完成他对我最后的嘱咐，告诉存在这个世界的未来的他，这个可怕的轮回。”温热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悲伤的灰瞳中清晰印着自己的影子。
沐澜突然觉得世界静止了。
“那个人……”
那个人。
站在清源妙道山的禁地之前，却被敖沧狠狠拽了回来，狠狠一拳击倒在地，而沐澜却很快站起身子，默默看了敖沧一眼，再次走到禁地之前，定定看着放置在中心的那面轮回镜。
“你想去送死吗？”敖沧厉声问道。
“我要去找他。”
“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是一样，他都会死。”
“不会的。”冷漠而麻木地只会说这句话，“他不会死的。”
敖沧皱眉，揪起一脸麻木的人，冷声道：“清醒一些！他真的死了！为什么你不能活在未来呢？”
愣愣望过去，沐澜眼睛瞪得很大，明明不在哭，却拼命地流着眼泪，沾湿了脸颊，心却在流血，而嘴里只能不停颤抖着说，“因为，未来……没有他。”
哭泣的眼睛。
绝望的眼神。
敖沧叹了口气，缓缓放手，说道：“这是命数，逃不开，你也跳不开。”
“可是至少，让他活下去，因为……”
因为，那个人，就是你。
让世界陪同你轮回，陪同你一起痛苦，因为你想让他活着，然而耗尽心力想让他活着的下场，就是他会加速死亡，所以你必须回到过去，亲手改变一切，如若不然，你和他，将永生永世活在彼此的痛苦当中。
没有未来，只有轮回。
你只有敢于杀死过去的自己，只有你的彻底消失，他，才有将来。
只有你的死，才有他的生。
克雷诺斯最后悲哀眼神依然在目，他问自己，为什么要让他来告诉自己这种残忍的话呢。
因为就连自己也捉摸不透当时该多后悔吧。
不能完全放弃对他的感情，就会导致他的死亡，若对感情还有一丝一毫的迷惘，这个世界的诅咒就永不能解开，世界会腐烂下去，然后逐渐毁灭，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这就是魔核的力量。
上天……惧怕的力量。
回到轮回的初始，缓缓睁开双眸，看着紫光弥漫的天边云卷云舒，随即起身，身上的盔甲微微作响，低下头方才意识到，这时候的自己已经穿梭时空回到几千年前。
而这时候的自己，名为，厚贞。
作者有话说第86章 第八十四章 轮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