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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汤风云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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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芳好便这样住了下来。所有铺盖被褥以及日常用具,居然都是用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盘缠现去市集上买的。梁家除了堆积成山的书籍,几乎看不到什么值钱的家当。对于自小习武的齐芳好来说,书又不能当饭吃,于是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些米面。看着被浓烟熏黑的伙房和空空的米缸,她都怀疑梁槊是如何活到这个年纪的。
是夜,一盏青灯点起。梁槊依然在灯下看书。齐芳好坐在他旁边,沏了一壶茶,擦着手中长剑。这茶叶也是今天刚买来的。
“喂,你整日这样读书,靠什么维持生计?”齐芳好奇怪的问道。
梁槊放下手,思索须臾,笑了笑:“偶尔给人作点字画。”
每逢有谁家婚丧嫁娶,孩子出生,需要写写画画,起个名字,邻着近便的都会来找他。起初,碍于都是邻居街坊,梁槊分文不取。可大家觉得都是过意不去,走时总会留些钱物在这。久而久之,他也便默许了。没有明码实价,都靠着人人自律,这些小钱或者食物,倒也勉强糊口。
“唉,能活下来,真是万幸。”齐芳好撇嘴,抿口茶,“这味道,怎么喝啊。”
“你呢?”梁槊看过去,齐芳好肤白貌美,身材窈窕。这一身装扮虽简单了些,可看起来,都不可能是穷人出身。对于自己那个只听说过的远房亲戚,他根本不知道都是靠什么做活的。“为何凭着大小姐不做,跑出来瞎闯荡,你难道不知江湖险恶吗?”
“逃婚!”齐芳好也不遮遮掩掩。“不是你我的婚事,咱们那桩我爹早就反悔了。”
梁槊当然知道,就算没悔婚,他也不会去连累无辜之人。自己一穷二白的,哪有什么资格娶妻。
齐芳好接着道:“让我嫁给一个年过不惑的糟老头子,只因是我们那里的首富。那人早年丧妻,白手起家,风流成性,老了想找个伴儿,让我当填房。”
看齐芳好气愤不已,梁槊也赞同道:“一个如花女儿,怎舍得?”
齐芳好看看他,脸色一红:“我爹只认钱。我娘都说他忘恩负义。要不是我娘跟我说有个远房的表哥,我也不会逃来这里。”
“你不怕表舅找到你么?”
“怎么?你怕?怕我连累你?放心吧,我过些时日就走,不是说了么!”齐芳好脸色暗沉,白了梁槊一眼。
梁槊好笑的看着她,气嘟嘟的样子被烛光映照,说不出的可爱俏皮。
“我只是怕他们把你捉回去,我孤家寡人的,有何可怕?”今日那些地痞都没吓到他,何况表舅一家了。
听闻他这样说,齐芳好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我爹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在这的。从小到大他都没跟我提过你,怎么可能往你这想呢。”
这话不无道理。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梁槊见齐芳好开怀了些,也不便再说丧气话。
忽然,一阵响声传来,院落里倏地跳下来几个人。黑衣蒙面,手持刀剑。
齐芳好起身,将梁槊拉到身后,杏眼怒睁:“你们是什么人?”
说话间,便看见一人将院门打开,门外,进来一个长者。
“你就是这家的主人?”来人轻声问道,语速不急不躁,深沉老练。
梁槊打量过去,老人一身锦衣绸缎,手持一把折扇,金缕靴不染纤尘,腰间还别着一枚金牌,由于天色黑暗,并看不清字面。
“正是在下!不知各位有何贵干?”梁槊礼貌作揖。
“见到当今国舅爷,你等还不下跪!”一个黑衣人开口道。他声音严厉,却不大,生怕隔墙有耳。
梁槊不敢确认,可今日候五也提过此人。
“算了,我们今日来,是跟人家商谈的,礼数就免了吧。”老者慢悠悠道。“你这个书生,脾气到是硬。之前,我府上来人化妆商人跟你买地你不卖,找人威胁,你也不卖。非要我亲自上门商榷,架子——可真不小!”
最后三个字,他眯起了眼,笑的和颜悦色,却透着一股杀气。
梁槊恭敬道:“恕草民失礼。国舅爷的要求,草民无法答应,我家那块坟地,乃先祖所传,葬着我家祖祖辈辈的先人,常言道,挖人祖坟等同于杀人全家,国舅爷还是请回吧。”
“杀人全家?”老者笑道,“据我所知,你全家,也就你一个了吧,你以为,我杀你很难吗?”
梁槊没有吭声,也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我给你三天时日,三天过后,你若答应,我允你一百两黄金,将你这院落一并买下,你迁离此处,去别处安顿。你若不答应、、、、、”走近些,老者凑过去,细细看着眼前的白面书生,阴笑两声,“长相到是俊啊,杀了怪可惜的、、、、、、我们走!”
“且慢!”梁槊阻拦道,“草民斗胆,敢问国舅爷,为何偏要侵占我家祖坟?”
“大胆,国舅爷看上你家祖坟是你的荣幸,你是什么东西问三问四的!”
“哎,注意礼貌。”老者抬手,背对着梁槊道,“算命先生说了,我百年之后要葬的地方,只有这里。你问我原因,莫非是想通了?”
“国舅爷请回吧,恕草民不送。”梁槊礼貌拜首,“坟地一事,草民誓死不能答应。”
老者眯眼,做了一个眼色,瞬间,一帮人围堵过来。齐芳好挺身而出大喊道:“你身为当今国舅,白天不敢光明正大前来,夜里来此,也是怕被人瞧见遭人非议吧?”
黑衣人不敢动手,互相看看,等待命令。
齐芳好接着道:“本姑娘武功虽不济,对付这些江湖毛贼还是绰绰有余,国舅爷不是说三天么?莫非今日就想把事情闹大?”
老者回眸,好一个伶牙俐齿见机行事的小姑娘。
刚要说些什么,只见墙上翻下一人,俯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老者脸色大惊,遂一抬手,人也都跟着迅速撤离。
院落,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好似那帮人从未来过。
齐芳好放下手中的剑,走过去将大门关紧。
“这个国舅到底是什么人?”姑娘自小远在边城,对于京城的人和事,并不了解。
梁槊虽生于斯长于斯,可也非朝中之人。对于朝廷的事情,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大汤楚后貌美如花,十三岁封后,独揽后宫大权三十余年。如果此人真的是当今国舅爷,那他便是传说中的那个无妻无妾无儿无女的假男人——楚行。
坊间都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楚国舅从小被驴踢了阳根,影响了婚娶生育之能。所以偌大的国舅府上,虽有着一帮女人,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女主人。且听人说过,这位国舅爷最大的爱好就是虐待仆人,经常绘制春宫图,让他们依图进行男女交欢,以图心理之快,手法相当怪癖。
齐芳好呼口气,若这些事情是真的,她还真是有些担心梁槊。看那个国舅,表面慈祥,笑里藏刀的,就知其绝非善类。
梁槊知道她在担忧宽慰道:“别想了,他也不过就是唬我,天色很晚了,去睡吧。”
齐芳好也不再多说,她不太能看透梁槊,面对白天和刚才的恐吓,他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