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5/玉青]不忘》ccabxyz

5、四

　　容县是个小县城，既不处于交通要塞，也没有什么秀美风光，更缺乏著姓大族——一句话，这是个没什么特色的小城。
　　可今日这个一向属于悲催中的悲催，万世难以翻身，永远没人注目的小城，居然迎来了一道……流星！
　　只见湛蓝的天际中，一道亮白的光线划破长空，直直的投入容县西方的小树林中。
　　这道流星，于近日盛传的妖物传言外，另为容县众人添了半日谈资。
　　半日后，从容县西方的小路，走来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长得眉清目秀，笑容讨喜，白嫩嫩的小脸蛋上，一对漂亮的凤眼又黑又亮蹦蹦跳跳的十分活泼。后面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蓝衣道士，面容恬静，丰姿秀丽，只是双眼瞳仁竟是灰白色的，不免让人有了几分疏离感。
　　这两人进了容县，便直奔县长府衙去了。傍晚时分，县长便集合了县里的耋老里正，说是到了世外高人，来容县除妖的。
　　要说容县这妖，来得十分稀奇。
　　最开始，是村头独居的屠户李二，他向来是个胆子大过天的人。一天黄昏之时，他隐约看到院子里有人影晃动，原以为是县里的孩子进来偷肉，便悄悄掩过去抓人，没想到竟看到一条纤细柔美的白衣背影。李二从没见过有人若如此秀美风姿，只看背影，便呆了半晌。过了一会儿，那人微微低下头，轻叹口气。李二一惊，动了一下，未曾想手臂碰到房檐下挂着的苞米，惊动了那白影。还未等李二反应，那白影便忽地不见了。
　　次日清晨，李二醒来后便觉得身体酸软无力，难以动弹，全身肌肉疼痛难忍，便好似做了一夜苦工一般。直在床上养了三天，方才能下地。
　　之后的数日，又有几人中招，那几人均是三十余岁的男子，之后亦同李二一般，要歇息好一阵子，才能继续下地干活。而那几人中，亦有在黄昏之时，于家中院子瞄到过一条白影。只是若李二那般看得清楚的却是没有。想是那白影加强了戒备，不欲让人仔细看清。
　　便是这白影，说是妖物，却并未伤过人命，可若说不是，却疏忽而来，难以察觉其踪迹。容县因此凑钱求了附近的云笈观帮忙。那云笈观派了三名弟子前来除妖，没曾想不过半日的功夫，那来的三位道子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便惊动了云笈观观主，这观主年少时曾随师父上蜀山拜谒过当时的蜀山掌门，这时自然想起来蜀山的道法妙用，便遣了弟子去蜀山求助。
　　青石和玉书来到容县之时，那云笈观观主正与其弟子们在县外搜查失踪的弟子，不在城中，便由县长和县里的老人为青石和玉书解说这离奇的事件。

　　县衙之中，青石待县长说完，温声道：“还请县长不必着急。我等蜀山弟子既然知晓此事，必然会查得水落石出，为贵县还得一个清静。”
　　县长欣然笑道：“有道长这句话，老夫心安矣。只要此妖可除，容县之中，但有道长所需，请道长随意取用。”
　　青石摇了摇头，拉着玉书的手出去了。
　　县长本欲将青石和玉书安置在县衙之中，青石却带着玉书投入了城中唯一的小驿站。容县既非交通要道，这驿站自然是破旧的。那老驿丞年纪甚长，还喜欢喝两口小酒，自然也不会仔细看顾驿站。青石玉书两人在睡觉之前，大部分时间竟是用来打扫房间。

　　入夜之后，玉书一下子扑到床上，半句话也没说就睡着了。青石坐在床头，微微笑了笑，知他今日下午第一次御剑，又亲自操纵了半晌，此时确是累到了。青石将玉书摆好，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方才盘膝在床边静坐。
　　夜晚的容县十分静谧，偶有几处狗吠之声，却愈发显得四处无声。青石垂目无声，随着夜色渐浓，竟似融入了这无尽的黑暗。
　　忽地，躺在床上的玉书“哎”了一声，竟是惊悸醒来。睁开眼后呆呆看着床边的青石，叫道：“师兄！”
　　青石伸出手来，把玉书搂到怀里，小声道：“别出声。”
　　玉书点点头，乌溜溜的眼睛在夜色中眸光流转，虽然周围环境颇有些诡谲之气，却因在师兄怀里，并不害怕。
　　玉书呆了半天，却未见周围有何变化，更兼之青石轻轻拍他后背，不知不觉间睡意渐浓。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悄悄凑到青石耳边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青石道：“困了就睡吧。”
　　玉书虽然好奇，但倦意袭来，终是忍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青石将玉书放回床上，起身时低低念诵几句。只见玉书额间毫光一闪，随即归于平静。青石又回身静坐，竟似一派要坐到天亮的样子。

　　转眼夜尽，当第一缕晨光照入容县之时，静坐的青石只听耳边一声轻笑，随即传来远处公鸡的鸣声。
　　青石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纹。
　　“原来如此。”

　　“阿书，功课带了么？”
　　一早上起来，第一句话就听到这个，大概是玉书这辈子最悲惨的回忆……之一了。
　　“师，师兄……”玉书可怜巴巴的凑上去，拽了拽青石的袖子。
　　青石顺势摸了摸玉书的脑袋，动作温柔，语气却十分坚定：“既然没带，那就由我来布置吧。”
　　玉书低头不语，青石对他虽然十分照顾爱护，但该严厉的时候也从不容情。
　　“出门在外，不便做文字上的功课，你便在驿站的后院将蜀山入门剑法练上三百遍吧。”
　　“师兄，你不去除妖了么？”玉书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
　　许是今天青石心情好，竟然顺了玉书的话说道：“无妨，根据县长所言，那妖物每次出手后都至少要歇息五日，这次距他上次作祟之间只隔了三日，算来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好好练武。”
　　玉书苦逼脸看青石。
　　青石仿佛能看到玉书表情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练武，若是动手，勿要让我担心。”
　　玉书闭嘴，埋头苦练。
　　青石微微一笑，站在旁边静静听玉书练习，时而出言指点。
　　玉书练了一百多遍后，已近巳时，青石到前面取了些食物，回来听到玉书仍在乖乖练习，笑道：“过来吃早点吧。”
　　玉书收起剑，跑过来抓起馒头就吃。青石摇头道：“可急死你了。”将馒头抢回来，抓住玉书的手给他擦了擦。
　　玉书嘿嘿一笑，拿回咬了一口的馒头继续啃。
　　青石道：“云笈观主静微道长尚在县外寻他的弟子们，这时候也应该回来了。等会儿我去县衙见他，你乖乖的把剩下功课做完。若是顺利的话，中午时分我便回来了。”
　　玉书抬起头，眼睛眨了眨，又转了转，用再一本正经不过的声音答道：“阿书知道了。”
　　青石微笑道：“若是等我回来，你不在这驿站之中……这辈子便不用再想你的那些杂书了。”
　　玉书的小脸白了白，低头道：“知道了。”

　　县衙和驿站分处于容县的两边，纵然容县不是什么大城，走过去也总得两刻钟的时间。青石不疾不徐走在街上，耳中听得人声喧嚷，却是和蜀山总是清静大为不同。
　　青石自幼双目失明，上蜀山后也极少下山。虽然个性喜静，却也并不是完全不沾人气。如今少有的走在闹市之中，耳中充盈人声的感觉，竟也觉出几分不一样的感觉来。

　　刚进入县衙，便感到前面有人迎了出来，接着便听到有一苍老的声音唤道：“青石师叔！”
　　青石笑了笑，对静微道长说道：“道长客气了，青石年纪尚小，道长称我的名字便是。”
　　青石修道略有小成，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只得二十左右的样貌。此时客气起来，睁着眼说瞎话，倒是一点也没脸红。
　　静微道长却是老脸微红，对青石道：“嘿，这次老道却是栽了，那妖孽迷了我三个弟子去，老道却连他的踪迹都找不出……哎，真是愧对先人。”
　　青石道：“那妖物狡猾，道长一时失手又何必记挂在心。青石此来，愿尽绵薄之力，助道长斩妖除魔。”
　　静微道长捻了捻胡须，强笑道：“有青石道兄在，那妖物自是无处遁逃的。”他倒是从善如流，不再称呼青石为师叔了。
　　青石点了点头，对静微道：“青石昨日下午方至此处，只听了县长说过这妖物曾做了什么，用的手段却是一无所知。不知道长可有什么教我？”
　　静微犹豫片刻，方道：“这……初时老道只派了弟子来除妖，后来弟子们走失，老道急着寻他们，却并没有注意探查那妖物的手段。”
　　青石微笑道：“既然如此，那青石下午便去中招的县民家中查问。道长你……”
　　静微道：“老道……哎，走丢的三个弟子中，有老道最疼爱的衣钵弟子，却是……”
　　青石道：“青石自然晓得道长心中焦急的。道长请自去搜救几位道友无妨，便是青石，待这边事情了解，也希望能助道长一臂之力。”
　　静微长出一口气，苦笑道：“一切拜托道兄啦……”说完，便匆匆出了县衙。

　　青石跟县长道别，也出了县衙。这次他却绕了个小圈，往菜市场里走了一遭，买了些东西，才回到驿站。
　　刚刚迈进驿站，便听得玉书跑来的声音，接着那半大的孩子便冲到了青石身前。
　　青石熟练的把已经蹭到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拎出来，掏出在市场买的糕点给他。
　　容县虽是小县城，点心小吃却也有自己的风味，与蜀山附近别有不同。玉书嘴里塞得满满的，仍然倚在青石身边，努力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对青石问道：“师兄，怎样？”
　　青石笑道：“什么怎样？”
　　玉书道：“自然是那妖怪。”
　　青石摸了摸玉书的脑袋，轻声道：“或许是妖怪，不过其中善恶之分，却是难明……”
　　玉书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