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5/玉青]不忘》ccabxyz

4、三

　　玉书十二岁的时候，文也习得，武也习得。小小年纪，便又懂事，又嘴甜，在蜀山这个年纪的弟子中出类拔萃。
　　教出这么个师弟来，青石自然是喜欢的。然而私底下，却有些遗憾。
　　饶是青石从玉书刚会爬的时候就送他一个棋盘做玩具，再长大些各种棋谱珍珑更是一股脑的倒给他，玉书的棋艺……仍然无法逃脱“小臭棋篓子”的形容。
　　若是一定要说，玉书棋艺在十二岁孩子里算倒也似模似样了。然而玉书的棋艺要仅仅按照这个势头发展，青石当年报以巨大希望的对手养成计划，只怕仍是无法达成。
　　于棋艺之外，玉书进益却是极快，尤其在书本典籍上，更是十分热衷。小小年纪，平时胡跑乱玩影子都找不到，可只要给他本书，便能安静的坐在那边一下午。等到了四年前，八岁的时候可以进藏书阁修行，更一下子就似收了心，除了每日早晚修习，还有跟青石雷打不动的学两个时辰围棋外，便是成天泡在藏书阁里。就连一向以修行为最大乐趣的太武都啧啧称奇，说看这孩子的架势，藏书阁日后八成得交到他手里。

　　可惜太武只看到了玉书爱看书的表象，却没太关注玉书看得到底是什么书的本质。
　　就在太武说了那句话之后不几日的晚上，青石回到房中，颇有些意外的发现本应在藏书阁里地老天荒不熄灯不会来的玉书竟然提早回房了。
　　“怎么这么早？”
　　“师兄。”玉书上前两步，把青石手里拿的剑接过去，安置在剑架上，又端了水帮青石梳洗。
　　青石心中暗暗好笑，由着玉书帮忙伺候。两人安坐在桌前之后，青石在心中默默计数：一，二，三……
　　尚未数到四，玉书便软乎乎的粘了过来。
　　“师兄～～”
　　青石顺势把玉书半搂在怀里，玉书在他肩头蹭了蹭，说道：“师兄啊，最近你打算下山么？”
　　“未曾听说有妖物作祟，附近也没什么节庆热闹，我下山做什么？”
　　“呃，天下之大，师兄怎么知道没有妖物作祟？”
　　青石敲了敲玉书的脑门，“我们几个年长的师兄弟将神州分为几块，每人总管自己那一块。若是有力不所及的地方，再找人帮忙。省得互相冲突，反而误事。我只管西北方，近来倒是平安无事。”
　　玉书摸了摸脑袋，小声道：“就这么把天下给分了，师兄师姐们果然豪气冲天。”
　　青石失笑道：“不过是怕事物冗杂，帮师父师伯们分忧想出来的笨法子而已……嗯，闲话扯得差不多了，也该进入正题了吧？”
　　玉书嘿嘿笑了下，明知青石看不见，仍然把小脑袋整个埋到玉书怀里，闷声说道：“其实就是想要师兄帮我带本书。”
　　青石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干嘛还绕这么大个圈子？”
　　玉书小声说道：“这书……”
　　青石扬眉，“这书……？”
　　玉书：“嘿嘿，师兄懂的。”
　　“不懂。”
　　玉书一张笑脸顿时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卡巴卡巴的拧过身子，拽着青石的衣袖不撒手了。
　　“师兄啊，只是《闲话杂谈》第九卷而已，不用这般上纲上线吧？”
　　青石板着脸道：“你身为蜀山弟子，不知清修进益，反而喜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上次那本《天墉轶事录》若非我帮你打掩护，肯定就被掌门师伯没收了。”
　　玉书老老实实的站起来，垂手听训。
　　“你年纪尚小，多看闲书移了性子，万一日后行差踏错，叫我如何向师父交代？”
　　玉书低头，小声说：“师兄，我就是没事看看，平时的功课也没落下。”
　　“没落下？”青石霍然起身，在一边的书架上拿出一叠纸来，从中抽出两张递给玉书。
　　“棋艺我也就不强求了，你瞧瞧这两天的阵法进度。”
　　玉书接过瞥了一眼，脸上变得通红，更加没话可说。
　　那两张纸上，画的正是玉书最近学的蜀山中级阵法，乃是一套高级阵法的入门阵势，可谓十分重要。然而要说难，却也并不是特别难，学习者只要做到认真二字，便可绘制无误。然而玉书的上面却有几处关键节点弄混了。
　　那弄混之处，被人用红笔细细勾了小圈，在墨黑的阵势图上，异常醒目。
　　“今晚好好把这个月所学复习一遍。”
　　“是。”

　　次日清晨，青石起身，把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暗地的玉书抱到床上，脱鞋盖被。站在床头，青石无声的叹了叹气，回头展开玉书复习的功课，平放在桌上。
　　玉书年少，写作时研磨甚浓，墨迹干后微微凸出，青石的手指在纸上轻触，那一笔一划勾勒出的图形文字便如亲见一般。
　　这一晚的功课却未有丝毫错误。

　　当天的早课青石帮玉书请了假，又给他带了包子和稀粥。等回到房里的时候，正巧玉书哈欠连天的爬起来，叠被呢。
　　青石把食物放在桌上，顺手一摸，发现玉书已经把功课都收起来了。青石暗中笑了笑这个师弟的小小心思。脸上却不咸不淡的说：“过来吃饭。”
　　玉书蹭过来吃了早饭，包子是玉书最喜欢的西葫芦馅，稀粥里面居然破天荒的加了绿豆，不免让玉书受宠若惊了。
　　“吃吧，这算是你的送行饭了。”
　　“噗——”玉书一口饭喷出来。他从小便在蜀山长大，自己的来由去处是一点也不清楚，心中自然也将蜀山当成自己的家一般。往日贪玩调皮，青石不过小小惩戒，这次却突然说要为他“送行”，心中惊诧，自然难以言明。
　　“师师师，师兄！”
　　青石板着脸，冷冷道：“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师兄。”
　　玉书扔下包子，老老实实的站着。
　　“平时说的话就当耳旁风，天天只有想看闲书了才知道过来。”
　　“玉书知错了。”
　　“昨日得到消息，西北容县有一处妖物伤人，你这次跟我下山除妖。若是你表现得当，这次怠慢学业就算揭过去，若是你做得不好……”
　　玉书这才缓过劲儿来，听出青石有点色厉内荏，马上顺杆爬道：“就罚师弟抄写今年学过的阵法功课吧。”
　　青石没接话茬，转而自言自语道：“等下山回来，也该建议掌门师伯整顿藏书阁了，什么杂志野史都往里放，早晚教坏弟子们。”
　　这下玉书的表情彻底垮了。

　　中午时分，青石和玉书便收拾好行囊准备下山了。玉书一路拉着青石跑到山门处，笑道：“师兄，咱们这就下山了？”
　　青石取出长剑道：“过来抓住我的手。”
　　玉书呆了呆，小声道：“御——御剑？”
　　青石笑着抓住玉书伸过来的手，“总不能让你真的走到容县去。”
　　玉书虽然从婴儿时便被苦玄长老收录门下，却并未真正成为入室弟子。因此蜀山派最为精妙武学的基础御剑术也就未曾学得。玉书成天看成年师兄们御剑来去，心里很是羡慕的。今番下山不必从前去附近村镇游玩，需要青石御剑而去。因此得到这个机会可以提前体验御剑的感觉，自然很兴奋。
　　更兼之青石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到今天，这算是头一个笑脸，也就变相的表明之前的问题过往不究，不由得更开心。
　　原本就兴奋不已的心情，在长剑腾空而起，带着青石和玉书两人飞到天际时瞬间燃烧到最高点。
　　玉书刚开始还抓着青石的手不放，等过片刻，适应了御剑的速度后，试着放开手站在剑上，只见脚下白云缭绕，隐约可见之下的村庄城郭，山脉水流。
　　片刻后，雀跃之心微微平静，极目望去，只见天际湛蓝，最远处却微微泛着乳白色。云团变幻，各色其妙。这苍茫天地间，只听得耳畔风声，两人的衣袂都被吹得猎猎作响。
　　又过片刻，御剑而产生的风把玉书身上的浑身吹得透凉。玉书虽然学武，年龄却小，站在青石身前，没遮没避，刚开始还忍着不动，后来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听青石轻笑一声，伸手扶在玉书肩膀。玉书直觉一股热流从青石的手掌传到自己全身经脉之中，眨眼功夫，全身便热乎乎仿佛浸泡在温水中一般舒服。
　　青石道：“这招叫什么？”
　　玉书想了想道：“是火系法术，招式嘛……”
　　青石道：“法术当活用，何必拘于招式名称。”
　　玉书笑道：“明白了。”轻轻挣开青石的扶持，自己控制火系灵力，充盈己身。便顿时不觉得冷了。
　　青石拍了拍玉书的肩膀道：“领悟的倒快。另外御剑之术现在还不能教你，但其中有一些小窍门，倒是可以先跟你讲讲。”
　　玉书在剑上侧了侧身，对青石道：“师兄请说。”
　　“这最重要的，便是保持平衡之法……”

　　“师兄，让我试试控制剑吧。”
　　“好。”
　　“咦？可以么，太好了”
　　“不错嘛。”
　　“嘿嘿，怎么敢坠了师兄的面子。”
　　“前面似乎有鸟。”
　　“咦？真的……怎么让那些鸟让开……不对，怎么转弯……不，不对……啊————————师兄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