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郊外骑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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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膳食自然是精致华美的，可姬瑄还得不时应付苏太后和皇帝的询问，心思不断飞转，一顿饭吃下去味如嚼蜡。
苏太后不过也只泛泛问些他父亲兄长身体如何，皇帝则不同，稍微笑着问了些苏清辰最近去哪里走动、交了哪些朋友之类的。
姬瑄心下暗想皇帝问这些话不会是有试探之意吧，便也只捡了些苏清辰跟世交好友之间的事迹一一回答。
苏清辰说起来的时候多是趣事，比如骑射时谁谁脱了靶，谁谁又射中了自家兄长的头冠、惹来一场责骂。姬瑄依样转述，倒也惹得苏太后和皇帝笑了几场。
“我就知道周家那个小子是个闯祸的主儿，跟个猴儿似的，每次就他最能惹事。”苏太后揉着胸口道。
“那小子独独得了二姐的青眼，每次都护着他，二姐夫大概也够头疼的。打不得骂不得，好言教导又不见实效。”皇帝笑道，转而叹道，“苏卿倒是可以随意外出，朕却不能出宫，经历不了这般趣事。”
苏太后便道：“陛下这话可不对了，陛下位尊紫宫，身系天下，岂可白龙鱼服，轻易犯险？”
“母后教训得是。”皇帝垂目肃容道，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苏太后身边的一名女官忙笑着道：“启禀皇太后，昨日七殿下和五公主为了抢东西大打出手呢，结果是五公主赢了。”
姬瑄早从侍墨口中得知，当今皇帝尚无子女，宫中养着的七殿下是先皇第七子萧祁，今年四岁；五公主是先皇第五女，今年三岁。
两人都是先皇最年幼的子女，当今皇帝是先皇第五子，比他们大了足足十余岁，因此便将他们充作子女养着。
苏太后和皇帝立刻被转移了话题，皇帝颇有兴味地道：“哦？抢什么东西？七弟身为兄长，怎不让让妹妹？”
“是皇太后赏赐五公主的一顶珍珠冠。七殿下看中了上面一颗最大的珍珠，要拿其他东西换，五公主不从，便闹了起来。”
皇帝莞尔道：“五妹这次做得很对，甚有晋阳大长公主之风，巾帼不让须眉。”
晋阳大长公主是开国太祖皇帝之女，能上阵助父兄杀敌，掌一营兵卒，是出名的女将军，死后特赐谥号为威烈，从谥号上就可见这位公主的彪悍能力。
姬瑄默默回思着这位巾帼英雄的生平，想着熹国的公主们倒是一个个都不让须眉。
苏太后笑骂道：“陛下也跟着他们胡闹。”转头吩咐那女官道，“一顶珍珠冠算得了什么？叫人多赏给祁儿几颗上好的珍珠去，省得他又欺负妹妹。”
那女官笑着奉旨离开，苏太后又叹道：“宫里这两位小祖宗都是不省心的，还好我这两个娘家侄儿还不算丢脸。”
“那是自然，苏相之子岂有不好的？苏清泽办事稳妥，在雍州为牧，朕尽可放心西边疆域。苏清辰文采风流，自入吏部以来事事周全。”皇帝看了姬瑄一眼，唇角淡淡一勾，“更别说表弟跟朕一样养在父皇御前了。”
姬瑄急忙垂眸谦谢。
一时饭毕，苏太后要午休，皇帝也要继续去清和殿批阅奏章，姬瑄便行礼告辞。苏太后又赏了几匹新制宫缎给他做衣服，皇帝也顺口命赏一套文房四宝。
赏赐自然不用姬瑄亲手拿走，于是姬瑄起身离开寿仙殿，又跟着依旧领路的安禧，走回太和门外的停车之地。
坐上了马车，姬瑄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心神疲惫不堪，不由闭上双目，静静养神。
他前后想了想自己今天在宫中的表现，应该没有太出格，至少苏太后和皇帝并没有露出惊异不满之色，左右侍奉的宫人内侍也是一脸淡定。
而现在仔细回想，即使在玄华殿跟皇帝独处之时，皇帝也不曾真正刁难他，问的话还显得十分关切亲近。
可是姬瑄前世既然爱好演戏，自然对别人是否在演戏能够判断几分。在玄华殿里，皇帝虽然语气温和，却似乎有几成是做给人看的……唔，安禧是苏太后宫中内侍，莫非……？
不过，大概能够确定的是，皇帝对他绝非喜欢。
至于讨厌到什么程度……姬瑄揉揉眉心。有苏太后这尊大神在，那么他今后小心谨慎一些，慢慢改变以前骄纵任性的印象，应该也可以安稳的活下去吧……
只是，先皇对以前的“他”太过宠溺，爱之适以害之，真不知道是为了他好还是别的……
如果只是做个单纯的皇亲国戚，不贴上去跟现任皇帝打交道，那么皇帝也不会注意到他。而苏清若，偏偏又是在先皇驾崩后不久也死了……
姬瑄不觉皱了眉头，心底微生波澜。
但是苏煦和苏清辰对他今日进宫都毫不担忧，所以他跟皇帝的关系也不可能太坏。
姬瑄心中渐渐安定了下来。
怎么说，他也是苏煦之子、苏清辰之弟，属于跟苏家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谋逆之类的大罪，皇帝怎么也不至于会把他拖下去砍头的。
回到侯府，苏福宁早已在素心院里等候多时，姬瑄一问之下才知道，苏福宁见他身体痊愈、已可外出，特来请他挑选会武的护卫。
姬瑄对此自然并无异议，随手挑选了八名眼神清亮、体格魁梧的青年男子，均是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看上去气质皆较为沉稳。
起名时姬瑄已经江郎才尽了，便干脆按照一二三四五的编号来取，反正叫什么不都还是同一个人。这些护卫均是侯府世代家生子，全部从苏姓，十分好记。
看到苏福宁一脸恭维地笑道“三公子取得好名，简便易记”，姬瑄颇感啼笑皆非，挥手命苏福宁下去休息。
姬瑄刚回屋坐下，还未及喝口水歇息，宫里皇太后和皇帝的赏赐却到了，只得出去谢恩。
长宁、岁安等人忙着收拾，姬瑄拿起那本《南湘集》，不觉心中微生好奇。
随意翻开一页一瞧，映入眼帘的是一句“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
姬瑄不由立即蹙眉心道：这诗好眼熟……对了，这不是北宋程颢的诗吗？莫非这个世界里的明道先生姓石名阜？我到底是重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
再翻一页，又是一首“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后面的几首却眼生，姬瑄于前世对诗词也不是特别精通，因此也记不清是谁写的。
诗词也就算了，希望不要让他重新学几千年的历史。
姬瑄暗叹，不禁又觉得额头微微生疼，便合上《南湘集》，放置一旁。
晚间姬瑄召见了八人中看上去性情稳重、颇有领袖之风的苏一，细细问了一些锻炼身体、提高武艺的方法。他想着自己病体既已痊愈，正应该开始慢慢练好身体，不但多了一门技艺，也可以防止日后少生病。
苏一一开始脸色颇有为难，委婉地说练武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要见成效怕要许久，尤其骑射功夫，要精通则需大量时间。
姬瑄微笑道：“你不必为难，我也并非一时兴起、几日后便会丢掷脑后的，你尽管告诉我适合我目前身体的法子。”
苏一这才给了些基本功的建议：跑步热身、马步站桩、出拳踢腿……姬瑄认真地听着，一一记下。
苏一见姬瑄并非一时心血来潮，态度也渐渐热衷起来，一边解说一边示范。姬瑄见状，不觉微微含了一丝笑意，暗想自己果然挑了个不错的“师父”。
次日清晨，姬瑄一起来，便开始进行锻炼。第一次运动虽然累得不行、满身是汗，然而却也同时感到精神了许多。长宁、岁安知道他的性子，并不多做劝阻，只在他回到卧室后，伶俐地端来浴桶热水并毛巾衣袍等。
姬瑄沐浴洗漱后，又用过了早饭，只觉神清气爽，比往日窝在床上感觉好上许多，更是下定决心要坚持锻炼身体。
上午依旧是照例读书、努力学习这个国家的风俗，不过姬瑄却没叫长宁岁安外出探听传闻，因为苏清辰说了今日会带他出去骑马散心，要是让苏清辰进屋看到长宁岁安不在他身边伺候却不大好。
想起他“重生”后已有二十多日，却仍未踏出过这侯府一步，姬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期待雀跃。
巳时，苏清辰早朝后返家，略作歇息便踏入素心院。进入书房，见姬瑄斜倚在椅子里读书，披着一袭樱草色绸袍，墨染长发只是松松拿带子系住，一脸悠闲适怡，不觉微微失笑道：“在家这般打扮也可，不过今日却是要去郊外的。”
姬瑄抬眸，脸上闪过一丝微微吃惊，没想到苏清辰这么早便来了。他略带笑意起身，放下书道：“那就有劳二哥稍候了。”
苏清辰微一拂袖，他身后一名清秀侍僮立即捧着衣物上前屈膝递给姬瑄。姬瑄拿起衣裳一看，见是一套霜色衫裤，做工精美绣纹别致，便去屏风后换上。
他穿好后走出来，苏清辰目光一闪，笑道：“小若果然穿什么都好看。”又亲自拿来一件玉色披风给姬瑄系上。
颈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温热触感，姬瑄微觉不自在，不由抬眸无意地打量着苏清辰，见苏清辰自身早已是换了一身青碧骑服，愈发显得身姿瘦长，仪态风流。
苏清辰忽然轻轻一笑，在他耳畔低声道：“小若，一会给你个惊喜。”
姬瑄一愕：“什么？”
苏清辰已帮他系好披风，牵起他的手一笑道：“走吧。”
姬瑄跟着苏清辰来到马棚，苏清辰命下人牵出一匹通身乌黑四足雪白的高大骏马，含笑道：“这匹乌云踏雪是大宛国新进贡的，据说能日行千里，小若可还喜欢？”
“嗯。”姬瑄微微睁大眼应道，心下却暗觉奇怪：“他”以前可是不会骑马的，外出都乘车轿，为什么苏清辰会送他一匹好马？
“那便送给小若了。如今你身体痊愈了，若是喜欢骑射，我可以亲自教你。”
看来是自己要练武的事被他知道了，侯府里的消息传得可真快。
姬瑄心中嘀咕道，脸上露出一丝欢喜的笑容，转而又微微蹙眉道，“多谢二哥。只是二哥有正事要忙，我又是初学，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耽搁了二哥的正事倒不好，不如请个骑射师傅？”
“小若这是嫌弃我了？”苏清辰挑眉一笑。“本朝五日一休沐，休沐日我尽可抽出空闲，不碍正事的。”
既然苏清辰这么自告奋勇，姬瑄便从善如流，绽放笑颜道：“那我就放心了，今后多多有劳二哥。先说好了，二哥可不许嫌我笨手笨脚。”
“我怎敢嫌弃小若？”苏清辰一笑，早有下人牵来一匹通身雪白如玉的骏马，苏清辰伸臂半揽过姬瑄的腰身，低声道，“这是我常骑的‘玄霜’，最是温顺不过。小若别害怕。”
姬瑄前世是没骑过马也没摸过马的，看着眼前的庞大动物不由心下微微紧张，一名马奴在他身前放下杌凳，苏清辰含笑示意他踩上去。
姬瑄微微吸了口气，在苏清辰的半托半抱下，还算稳当地跨上了马背。随后姬瑄只觉背后一沉，苏清辰已是轻松地坐在他身后，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握着缰绳。
姬瑄一开始不由得身体微僵，很不习惯这样跟人贴近，然而转念一想苏清辰也只能这样带着自己骑马，便极力淡然处之。胯|下的玄霜果然十分温顺，乖乖的没动，只是打了个响鼻。
苏清辰一名随从恭敬地请示道：“二公子、三公子，午膳已经备下，请问在哪里用？”
“去西郊的‘泽芝园’，那里风景不错。”苏清辰转头在姬瑄耳后道，“我叫人做了你喜欢的桂花栗子糕，就在园子里的池塘旁边摆下，配着碧水白莲的景致，可好？”
姬瑄自然没有异议。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郊外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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