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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吾所重视的 ...

  •   我感到有液体在我脸上滞留,因夜风的吹过而变得凉凉的。

      ——很奇怪不是吗?

      我现在是零存在,在这个次元除了思维什么都不存在的存在,但为什么我却感受到了我在哭呢?

      ——很可笑不是吗?

      我是补刀者,不需要过多感情的补刀者,不需要去担心选定者的补刀者,但为什么在看到黑崎一护倒在血泊之后我会哭呢?

      已经没有时间让我来思考这些事情了,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已经几乎嗅不到任何生命迹象的黑崎一护,我想要抬手擦擦我脸上本不该流出的泪水。但即便是这一秒拭去了,下一秒那该死的液体却还是不听控制的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我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究竟为何黑崎一护会在深夜倒在血泊里。我在感到自责——我本该见证他的每一场战斗,却因为一次疏忽而让他行将就木。我甚至不知道这次的他是为了什么战斗,又是受了什么样的伤。

      在他拼死战斗的时候,我却在打工的便利店里和同事谈笑风生。直至他这样倒下,我才感受到他的生命迹象的即将消散而匆忙赶至。

      ——但入目便是一片鲜血。

      我几乎是颤抖着开始加快他身体细胞的活度,却因为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让我连大脑都变得迟钝起来。以往不知道破解过多少次的程序公式,在此刻却突然变得晦涩起来。

      而当惊慌过后,我感到的是浓浓的自责。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自责些什么,明明是补刀者而并非保护者,这点我一直都看得很清楚。可是就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那该死的自责的感觉,没有理由的。

      那个男人说得对,我似乎开始弄不清自己的职责了。

      一次又一次的进行着复杂而艰涩的公式计算,无视掉因高速脑力活动而感到疼痛不已的脑袋,我在竭尽全力的维持着黑崎一护的生命。

      然而我知道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一个人的身体素质就算再好,也终究抵挡不住死亡的力量。就在我打算就此现身去找人来救治他的时候,那个讨厌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脑海里响起。

      “补酱,”那人一字一顿,“你想干什么呢?”即使我一直都觉得男人的声音十分让人难以忍受,但此刻才发现那油腔滑调却该死的带着威严的声音已经不是用讨厌就可以形容的了。

      我定住了动作,却没有回答他——我并没有立场回答他。其实我很想理智气壮的说找人来救黑崎一护,但我内心明白这并非我的职责范围内。因为并不在,因为昨天男人才刚刚敲打过我,所以对于男人的问话我无言以对。

      “你在自责什么?”然而我的沉默却并未让男人满意,他继续提问,一针见血!

      “……我并没有自责。”声音不知为何而变得沙哑,我虽努力的保持着平时那淡漠的腔调,却连自己也发现了那语句中的颤抖。

      “你不用着急否认什么,”男人轻薄油滑的腔调突然低沉下来,“我有着我的判断。更何况,你的眼泪不就是你在自责的最好证明吗?”

      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男人的话语,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来。

      “你在自责什么?”男人再一次这样问道,一字一字的扎进我的心口。

      “我都说了……”

      “不用急于否认,同样也不用回答。”我急切的想要反驳男人的话语,却硬生生的被他截住了话头,“我来告诉你你在自责什么,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那个选定者濒死是吗?”

      “好了,不用回答。”而这一次,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男人不耐烦的打断,“不管你说是或不是,数据是骗不了人的。”

      我颓然,看着眼前不断波动的数字线条,猛地生出一种厌恶——我怎么忘了,不光是我可以看到选定者的身体、情绪数据,主脑于对我的身体、情绪数据也是了如指掌的。

      “你刚刚想要去救他是吗?”男人再一次问道。

      “是。”既然沉默和反驳都没有用,那么就理直气壮地回答他就好了。

      “你救不了他的。你看出来了不是吗?那个选定者所受伤的位置是你所不能控制的。就算他受伤的当时你在场,这样的结果也是无法避免的。选定者不用你救,你也救不了。”他淡淡的陈述着我早已发现却强迫自己忽略的事实。

      我只好再次沉默。

      在我沉默的时候,浦原商店的一行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看着他们将黑崎一护从血泊中抬起,心里多多少少的松了一口气。而此刻我也才注意到,原来在黑崎一护的不远处,石田雨龙那家伙也在躺尸。

      已经混乱到如此地步了吗?我这样问着自己。在为黑崎一护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浦原商店一行人离去,我顿了顿,刚想追过去却再一次被那男人叫住。

      “你跟过去有什么用?”他问,我再一次无言。

      “你是补刀者,”他依旧用着淡淡的语气陈述着,“那个选定者是否会因为这次受伤而死去,这与你无关。”

      “我知道。”我一字一顿的回答。

      “就算你跟了过去,他面临的任何困难你都帮不上一点忙。并且就算你能,你认为主脑会同意你这样做么?它想要的是什么样的选定者,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是的。”看着浦原商店一行人远去,我消除了自身的零存在,跌坐在那滩血泊中。

      “直到选定者——黑崎一护去尸魂界之前,你不要再去做出任何干涉了。不,在他去尸魂界之前,你不需要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了。”男人似乎觉得已经不需要再对我说些什么了,这样的发出了命令。

      “为什么?!”我骤然拔高了声音反问。连我自己都被那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而在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已经这样做了,就好像霎那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

      “请冷静下来,补刀者。”男人叹了口气,如此道。

      “我很冷静,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终于找回了平素正常的语调,我问男人。

      “你很清楚不是吗?”男人反问我,并没有回答。

      “我不清楚!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情绪再一次因男人的话语而变得激动起来,我从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的说话方式。

      [哗——]男人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尽头,他提高了声音喊出了几个字眼。很奇怪,虽然我听不清楚他究竟喊了什么——甚至说他究竟说了几个字我也没听清楚,但在他说出这句过后,我的心情竟骤然的平静了下来。

      “但是,”但我却没有放弃,“如果,这段日子里如果黑崎一护发生什么不测……”

      “这些都与你无关,况且,他现在将要面临的,是你所无法触及的,并不是像你以前一样去破解几个程式代码就能解决的。”男人这样说道。

      “好吧,”我叹了口气,既然男人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选择妥协,“那么,黑崎一护他什么时候会动身去尸魂界?”

      “这点……”男人沉吟了一会,“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明白。”我的声音有些低落,这种命令接受的让我十分委屈。我前前后后游走在无数个次元,从未失误过,却在此刻因为失误而被剥夺了工作的权力——真是要命。我并不是有多么喜欢这个职业,只是当我发现我面临着失去它的时候,我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再去做些什么了。

      “嘛,补酱~”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变得轻浮起来,仿佛之前那淡漠的想要让人给他一拳的话语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般,“别伤心,就当是有了一个长假期,这样想的话不就很好么?”

      “好的,”我从血泊中起身,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托你的福,我会好好享受这个长假期的。”说这就兀自切断了与男人的链接,我不想再听到这个男人的一点声音——至少现在不想。

      有些跌撞的回到了打工的便利店里,刚刚为了保住黑崎一护的生命我在短时间内做了太多的高速计算,已经完全超过了我的身体负荷。之前一直保持着精神紧张状态并没有发觉,然而等我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快要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凉?”和我一起上夜班的同事见到我这幅模样有些惊讶,她上前扶了我一把,有些疑惑的叫着我的名字。

      “啊,”借着她的肩膀站定,我对她笑了笑,“芽衣酱,能不能帮我拿一些货架上的点心?嗯,我把钱包放柜台里面,然后我先进休息室休息一下,可以么?”

      “嗯,”芽衣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低血糖又犯了么?小凉要你好好休息啊。”

      掏出钱包扔进了柜台里面,我一步一挪的进了休息室。不一会儿,芽衣就抱着点心和我的钱包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谢谢。”我上前接过了芽衣怀里的点心,撕开包装袋,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

      “有没有好一点?”芽衣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关切的问。

      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我点点头,没有回答。玖美芽衣,大概可以算的上是这个次元里唯一可以称之为我的朋友的人了。打工的时候是我唯一不用可以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时候,而芽衣则是和我在一起工作了三年多的同事。三年的相处,想不熟悉起来也没有办法吧。

      吃掉芽衣拿过来的最后一袋点心之后,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我所有的能力对于我自身的体力消耗都是非常惊人的,而补充那些被飞速消耗掉的体力的方法很明显,那就是不断的摄入热量。就像汽车只要有汽油就可以不断行驶一样,只要我不断的摄取食物,那么我就永远都感觉不到疲倦。

      但此刻,在吃掉一大堆点心之后,我还是觉得疲倦。不,与其说是疲倦,倒不如说是空虚要来得更好一些。从我来到这个次元开始,我的使命就很明确——在暗处看着黑崎一护。看着他成长,看着他觉醒,看着他战斗,然后帮助他给予敌人最后一击。我就这么做了十五年,虽然间或会出来打工赚取生活费,但总体也还是一直看着黑崎一护的。

      但突然,那个男人告诉我这个使命我可以暂时抛却了,这让我十分不习惯。其实这样说起来十分可笑,在以前无数个次元里,我也是这样的看着无数个选定者的。但当使命完成,主脑要求我撤离那个次元的时候,我丝毫没有现在这样的心情,这种不甘到极点的心情!

      “小凉,”芽衣突然出声叫醒了陷入纠结中的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大好。”

      “是吗?”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理论上讲,它的表情应该常年停留在带着三分笑意的程度才是。

      “嗯。”芽衣拉着我坐下,“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你现在的表情让我感觉到你特别空虚。”

      “空虚吗?”我咀嚼着这个词语,伸手揉了揉眉心,“大概吧。”我顺势靠在芽衣的肩上,思考着要怎么表达才能不那么突兀,“芽衣啊,”我开口叹道,“你有没有过,一直执着的一件事物呢?比如说喜欢的东西,或者人什么的。”

      “嗯,有啊,怎么了?”芽衣调整了一下坐姿,轻声问道。

      “我啊,就在刚才,突然失去了我执着了很久的东西。虽然只是暂时的,以前也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很不甘心。这是我从没有过的感觉,很奇怪不是吗?在我执着的时候我经常会抱怨很累什么的,但当我失去后我又会觉得非常的不甘。”我侧着头把玩着芽衣的手指,就这样的意义不明的将心中的想法表述了出来。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芽衣否决了我的话,“毕竟是你执着了那么久的东西,突然的失去自然会让你觉得不舍。”说着芽衣笑了笑,“但你也说过了,只是暂时的不是吗?总归还是能找回来的。而且,小凉你越不甘,就代表着你越将那件事看的重要啊。”

      重要……吗?黑崎一护对我来说,能称得上是重要吗?这大概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可我却不知为何笑不出来。黑崎一护是选定者,我是补刀者,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明确而充满机制,重要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在这两个名词中间出现。它只应该出现在黑崎一护与他的那些友人之间,而并非是我和黑崎一护之间。

      但我无法反驳芽衣的话,就如同刚才我无法反驳那个男人的话一样。黑崎一护——这个我在暗处看了十五年的孩子,或许真的对我很重要。

      和芽衣之间的对话因为之后客人的来到就这么结束了,好像并没有谈明白些什么,又好像让我领会到了什么。

      第二天的学校里,坐在教室角落里的我看到黑崎一护走进的时候,从昨晚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的彻底放了下来。

      不需要再去担心黑崎一护会怎么样的日子就这样过着,在我认为会很漫长的情况下就这么飞速的流逝掉了。终于,我在那个男人那里接到了明天黑崎一护一行人将前往尸魂界的消息。

      活动了一下太久没使用而变的有些迟钝的大脑,我带上尘封已久的眼镜,开始期盼明天的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OTZ突然一下加快剧情发展搞得好蛋疼,这里是龙套愉悦的一章XD
    另:我一直以为草莓妈妈叫美咲 但我今天才猛然发现 其实人家叫真咲=口=
    算了 前文的失误大家就把它遗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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