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位大人》文澈

18、契

　　沈泽楷回到久违的家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他不以为然地走向花园的时候，一眼便扫到了正在信件分类的仆从手中的那封信函。

　　沈泽楷不动声色地索要信函，想了想，还是展开了信。

　　“回来了？”行走间扣着衬衫袖扣的沈泽言见到难得归家的弟弟也不禁舒展笑言，“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没多久，大概一个星期。毕竟那个项目已经完成了。”沈泽楷不动声色地折叠手中的信件，“我先去睡一会。”

　　“好。”沈泽言笑着颔首。

　　晚餐时刻，偌大的饭厅里只有兄弟二人。沈知书去了祖宅。

　　“怎么听管家说，他没出现过？”席间，沈泽楷提起了一个人。

　　沈泽言一愣，随即轻轻一笑，“怎么提起他？”

　　“我只是好奇而已。”沈泽楷斟酌着用词，“也想着见上他一面。毕竟二殿下声名在外。”

　　“也没什么好见。”沈泽言说了这一句话，沈泽楷也不再言语。

　　赵祯拒绝了三位属官的同行请求，只是去见一见自己那位正君谈合作而已，哪里用得上劳师动众。

　　沈泽言将花移了一个位置后小声开口，“您看，这样没问题吧？”

　　“这个位置正对阳光，对它而言，刚好。”说话的男子伸手去触碰那花枝。

　　“大少爷。”端着茶点的女仆走了过来。

　　“放在那便是。”

　　女仆颔首，放下手中的茶具和点心便退出这小花园。全程并没有将视线移到另一人身上。

　　“这个是E国的一种下午茶和点心，跟我们日常喝的不太一样。”泽言轻笑着解说，“泽楷倒是挺喜欢。”

　　“品相看着不错。”

　　净手后的沈泽言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却又恍惚想起面前人并不能品尝。幸好对方并不知晓他的想法。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沈泽言将话题一转，“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吗？”

　　乌发用玉簪冠束起的男子轻摇头，“不记得。”

　　“你，该不会真的是沈家千年前的先人吧？”沈泽言说出了另一个推断。他还记得初见他的时候，是在书房习字。乌发玉冠白衣，一如今日。尚且是少年郎的他彼时也看呆了眼，以为自己是遇上了这书中的仙人。

　　“吾已不记得了。”白衣仙人认真地思索，终究是摇头。

　　沈泽言将话题一转，“泽楷今天似乎有心事，一大早就匆匆出了门。”

　　“他心中自有成算，你不必担心。”

　　“你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要放心他。”沈泽言言语间不自觉带有点失落，“可惜，只有我能见到你。”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没说什么。”沈泽言又有点庆幸他并没有听到自己最后一句话，“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庆幸的是，如今有了蓝耳无线耳机伪装，即便是和身后的他言语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在接听电话。

　　赵祯也说不清自己的感受，这位正君他是去见了，样貌的确不差，但是却自带锋锐，尤其是脱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的时候，锐气难挡。对方看出了自己对他的无意，也看出了自己意图延迟大典的心思。彼此三言两语，光速地敲定了以后二人的相处模式——彼此尊重，互不干涉。关于大典，二人一致认同且实施拖字决。

　　虽说是干脆利落解决了后顾之忧，可是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心中有点难以言说的小郁闷的赵祯戴上墨镜，也不想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偷偷四处溜达。

　　沈泽楷回到家中并没有发现自己兄长的身影，反而见到了沈墨。

　　“你来做什么？”这个仅比自己早一个月出生的同父异母兄弟对沈泽楷而言，也只是稍微有点认知度的无关人士而已。

　　“兄长不是不日要与二殿下结为秦晋之好吗？所以我将礼单带了过来。”沈墨倒是不意外沈泽楷的态度，对比其他世家的外室子，自己这两位兄弟可以说是友好了。

　　“那放下即可。”

　　沈墨却没有走，“兄长不在吗？”

　　“哥哥出去了。礼单的事，会给你回信。”

　　沈墨依旧没有动作。

　　“还有事？”

　　“二殿下他，并非…”沈墨不自觉用牙咬下唇，“这门婚事…”

　　“不是二殿下，就没有其他人了吗？”沈泽楷依旧面无表情，“何况这是兄长的决定。”

　　“但是奶奶她…”

　　“沈家祖宅的事，我不想听。”沈泽楷垂下眼眸，“你也不必跟我说。反正沈家的继承者，不是你吗？”

　　“我并没有…”

　　“管家，送客。”沈泽楷并没有给沈墨继续言语的机会，直接唤人前来送客。

　　沈墨还想再说什么，老管家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毕恭毕敬地做出送客的动作，而沈泽楷已经转身上了楼。

　　回到自己房间的沈泽楷将手中的文件往桌面一扔，脱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揉了揉双目间的鼻梁。那位二殿下，着实是心存大志。

　　赵祯回到自己的宫中，三位属官已经在内等候多时。

　　“成了？”李睿试探着开口询问。

　　赵祯从身上掏出一个文件袋，谢筠伸手接过。邱意凑过去连声催促打开。

　　“看来这位正君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邱意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啧啧两声。

　　“至少大典还可以拖上一两年。”谢筠也估算出大概的时间。

　　“有这么一位正君合谋，亦好过迎娶别有用心之人。”李睿翻看文件，倒是对那位正君萌生好感，“就不知这位正君是真心还是假意。”

　　“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赵祯是彻底放下了心，“我总有办法解决。此举不过是给彼此留一分薄面。”

　　晚餐时刻，沈泽言眼见沈泽楷还是那般心不在焉，不禁开口发问，“怎么了？”

　　“无事。不过是，想起哥哥你的婚事。”

　　“你这样，反倒显得我没有当哥哥的样子。”沈泽言笑着出言打趣。

　　“哥哥，不管怎样，我在。”沈泽楷想了想，最终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嗯。我知道的。”

　　回到房间，一直沉默的那人反而开口了，“他在担心你。”

　　“嗯。”沈泽言眉眼弯弯，“其实我一直想问您，您是怎么看待这感情之事。”

　　向来风光霁月的那人想了想，给了一个答案，“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人之常情。”

　　“是啊！”沈泽言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姑娘，出生在一个世家小族。她投胎的命道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她的父亲虽然是宗族的现任族长独子，但是一直被谙病只有守成之才。她的母亲出生寒门，是一个小舞蹈家，是她父亲排除族人非议执意要迎娶的妻子。在她出生前，这对夫妻已经诞下了长子，奈何长子体弱多病。因此调养身体三五载后，那位夫人生下了她。但她是一个女孩子，尤其是出生后迟迟不能言语，更是对那个家族的一种打击。这让她的祖父祖母尤其不喜。

　　可是，那个小姑娘有一个哥哥。即便不喜欢这个儿媳，但她的祖父祖母却是非常喜欢这个孙辈。也正因为如此，这对老夫妻愈加迁怒于儿媳，因为她没能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

　　在这个家族如履薄冰的年轻母亲自然不会喜欢这个小女儿，尤其是因为小女儿出生时的意外，她再也不能拥有别的孩子。

　　可小姑娘也很幸运，因为她有着这世上最好的兄长。

　　她的兄长，是这个家族有记录以来最为出彩的人物。他是合格的继承者，是长辈所看重的小辈，是双亲的骄傲，也是给小姑娘遮挡风雨的伞。尚未及冠，他便开始守护这个家族。而待其行冠礼，这世家小族的成员们也有了昂首挺胸的底气。

　　在兄长的庇佑下，这个小姑娘慢慢地长大，她的世界也开始慢慢地改变。

　　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可是，她还是想一直跟在兄长的身后。

　　后来，她的兄长身体健康情况开始不容乐观，人心也就开始浮动。即便是她的母亲，也开始慌张了，毕竟对她而言，那是她唯一放在心上的孩子。作为母亲的她，甚至听信了他人的话，认为是这姑娘的存在拖累了她放在心上的孩子。也正因为如此，给了他人的可趁之机。

　　那一场意外反倒让这姑娘遇到了一个人。在她的兄长处理了那些将心中的诡计实施的人后，她选择了顺从母亲的意思——外嫁。

　　她也想，保护自己的兄长。或许，只是妄想，但是，至少，她可以用选择告诉兄长，不需要再为她担心烦忧，她可以照顾自己。

　　似乎因为她的外嫁，她的兄长宽了心，选择了远离权利的中心去休养。

　　就好像其他的世家小姐一样，那个姑娘也肉眼可见的要踏上相夫教子的人生历程，在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

　　只是这个孩子，自出娘胎起就体质虚弱。那姑娘也因此选择了生下第二个孩子。可在第二个孩子三岁的时候，有一个孩子被送到了她的面前。那是她丈夫违背二人契约的证据。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算是狗血，也算是不太狗血吧…
嗨，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争取快速写完吧?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写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