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烈焰》盘尼西林

5、灼痛

　　高层负责人会议的第二天早上，奥贝斯坦向莱因哈特做完例行的单独报告后，在6层会议室召集他手下各部门的人员布置任务，当会议结束，人员渐渐散去时，安全部部长凯斯勒推门进来，交给他一份东西。他扫了手中的资料一眼——是格蕾塔的背景调查报告。

　　“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吗？”奥贝斯坦简单地问道。

　　“我已经动员了所有渠道对她进行调查，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凯斯勒报告说。末了，又补充一句：“她年少时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父母亡故后生活拮据，无论从住处还是日常习惯上看都相当简单朴素，没有密切交往的对象。”

　　“一个都没有吗？”奥贝斯坦追问道。他有些不能相信，在他看来，格蕾塔是个性情温良好相处的人，应该不至于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没有。”凯斯勒干脆地答道。“我专门去拜访过她的邻居，也查阅过她过往的联络记录，结果显示她除了工作上和必要的联系，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奥贝斯坦沉吟着，正翻开记录打算仔细查看时，思绪却被门外刺耳的警铃声打断了。一名身穿黄色制服的保卫人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叫道：“请快点下楼，楼里着火了！”

　　奥贝斯坦和凯斯勒对望一眼，急忙跟着那人来到楼道，凯斯勒边走边问：“怎么引起的？烧到哪里了？”

　　保卫人员边走边说：“听说是从仓库着起来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4层，现在救火人员正在往上面赶，请您赶快下去吧，楼里现在很危险。”

　　就算是见惯各种紧急事件的奥贝斯坦也不能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他的办公室正在4层！不及多想，他连忙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奔去。那里有关系M11成败的重要资料！

　　“奥贝斯坦部长！”凯斯勒想拦住奥贝斯坦，但奥贝斯坦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凯斯勒身为安全部部长，当然不可能只顾自己的安危去逃命。他和那位保卫人员交待了几句什么，便追随着奥贝斯坦的身影冲入火光弥漫的楼道。

　　到处都是裹挟而来的灼热，物体坍塌剥落的声音、燃烧的噼啪声、嘈杂的吵嚷声和求救声，混杂着出现在耳鼓中。奥贝斯坦用一只臂膀抵挡着迎面而来的热浪，用另一只手捂住口鼻，迅速来到4层的楼道。这里已经聚集了五六个端着水枪和灭火器的救生员。奥贝斯坦往里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从他的办公室已经透出隐隐火光。

　　“我的办公室里有非常重要的资料，请务必派人抢救出来！”奥贝斯坦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此时，凯斯勒也赶到了，“奥贝斯坦部长，请快些撤离，这里由我来处理。”但是，奥贝斯坦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此时，一个救火队员说：“您就是奥贝斯坦部长吗？刚才有个人跑进您的房间去了，我们也没有拦住她。里面火太大，我们的人进不去，只能从外面灭火。”

　　“什么！”奥贝斯坦和凯斯勒同时惊呼。

　　“是什么人！”奥贝斯坦伸手紧紧抓住那名救火队员的肩膀，无机质义眼中剧烈地闪动着红光，仿佛那不是倒影，而真正是夹杂着愤怒，喷薄欲出的火焰。

　　“好，好像是个女人，个子不高……”那人惊慌地看着奥贝斯坦。

　　难道是格蕾塔！奥贝斯坦猛地转身，迎向他，跌跌撞撞走出来的，正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在奥贝斯坦身前戛然停下，就像一个断线的木偶般慢慢倒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烧得焦黑，很多地方还冒着烟，面目也几乎辨不清楚。但在她怀里，却紧紧抱着一堆东西。

　　奥贝斯坦不暇多想，单膝跪下扶住她的身体，他可以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焦糊味。格蕾塔歪歪地倒在他怀里，一直抱着的东西从手中散落到地上——电脑的光电存储器、十几张光碟和五个高精立体影像仪——全部是奥贝斯坦嘱咐过她不得碰动的重要资料。

　　奥贝斯坦心中涌上一阵从未有过的剧痛，他清楚以现在的火势，即使是自己也不可能不计后果地冲进去。而他一直怀疑猜忌的格蕾塔却……前一分钟在他心中还无比重要的资料现在却已退居次席，而怀里格蕾塔滚烫的身体却牵扯着他混乱的思绪。他强压住这种感觉，回头叫道：“赶快送她去医院！”

　　格蕾塔被抬走了，奥贝斯坦一一拣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除了几张备份盘以外，所有主要的存储档案都在这里。令人惊奇的是，格蕾塔全身烧伤到那种程度，这些光盘仪器却丝毫未损，奥贝斯坦脑海中猛地闪过格蕾塔走出来的姿势——不是托着，也不是提在手中，而是身体前倾，张开手臂紧紧护住它们！

　　旁边，凯斯勒和救火队员仿佛在对他说着什么。但奥贝斯坦似乎都没有听见。带着这些资料，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一路上他都在回忆有关格蕾塔的细节。格蕾塔做他的助理，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由于有意监视的缘故，这对记忆力超强的奥贝斯坦来说就像是将录像带重放般容易。虽然只是个新手，但就像在金合欢餐馆中一样，格蕾塔始终表现得很懂分寸，没让奥贝斯坦感觉有半点妨碍，遇到有人来拜访奥贝斯坦时，无须奥贝斯坦开言她就退出门去，在门口一直守候到客人离开。奥贝斯坦加班时，她会适时地送上热咖啡——为了不影响奥贝斯坦的休息，她还会将咖啡调得淡些……但无论怎样回忆，最后仍然会定格在火场中看到她遍体鳞伤的那一幕。

　　奥贝斯坦重重叹了一口气。

　　格蕾塔罗恩格林，难道你加入海鹫就是为了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