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78、第七十八章：又逢冤家

　　当然，梳云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担忧之色。她掩住心里那点小心思，问胤禛：“那贝子爷呢？可会随皇阿玛征战葛尔丹？”
　　“不会。”
　　梳云看得出，自从胤禛娶了她之后，就一直对政事表现懈怠。她只怕长此以往，康熙爷会对他失望。而这一切，都是大婚那晚，她将五官灵台郎的话说予他听而起。趁此机会，她倒想写下胤禛的心防。
　　“贝子爷一直以来掩饰锋芒，可是因为妾身？”不待胤禛反应，她接着道，“五官灵台郎大人测妾身有助君王行盛世之命理，皇阿玛便要将妾身许给太子，可最终得到妾身的，却是贝子爷。所以，贝子爷担心自己若是锋芒毕露，皇阿玛会怀疑你有争夺储君之位的嫌疑。贝子爷，妾身说的，可是您心里想的？”
　　听得她一番剖析，胤禛微微笑了。他本以为，梳云作为一介女流，涉世未深，不会了解这些，却不想她将自己心里所想，早已看得清清的了。
　　“走。”胤禛上前，牵住她的手，便带她回栾清殿。对她的猜测，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只道：“许多时候，无为甚有为。人生短暂，能逍遥时且逍遥。”
　　梳云才不相信，他能真正做到逍遥。不然，他又怎会享尽办法娶自己入门，以获得乌喇那拉氏家族的势力？更何况，真正的逍遥，是如三贝子胤祉那般，与世无争，尽情享乐。不过，她没有因为胤禛不跟自己说实话而往心里去，她顿步，抬眸望着胤禛，十分诚恳地告诉他：“无论贝子爷如何想的，无论贝子爷将来要做什么，无论贝子爷会成为怎样的人，妾身既是贝子爷的妻子，就一定会站在贝子爷的身后，时刻守护贝子爷。”
　　胤禛为她的话而感动，但他看着她，还是忍不住问她：“如若我跟五弟发生冲突，你也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听他这么问，梳云眸光闪烁了。一时，她不知如何作答。
　　“回答我。”胤禛捏住她的臂膀，神色有些冷厉。“如若我与五弟成仇，你会维护谁？”
　　“不会的……”梳云有些激动，“贝子爷不会与五阿哥发生冲突，五阿哥也不会与贝子爷成仇。”
　　“万一呢？”胤禛紧紧地看着梳云，执拗地偏要听她一个肯定的回答不可。
　　“不会有万一。”这一刻，梳云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解开胤禛和五阿哥之间的嫌隙，不让他们在将来有反目的可能。
　　“你心中还有他。”胤禛松开了抓住梳云的手。他没有大发雷霆，反而说话的语气，那样低沉。他迈开步子，丢下梳云兀自往永安殿的方向走了去。
　　看着他离开，梳云好想告诉他，自从她成了他女人的那天起，她的心中，就不再有机会装下任何其他人了。时至今日，她的心，也不愿有任何其他人的位置。她决意用一辈子守护的男人，只有他一人而已。
　　然而，她终于没有启齿，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叹息。
　　“福晋……”芽儿上前，看着梳云失落的脸，担忧问，“贝子爷是不是恼了？福晋怎不拦住他，跟他解释清楚？”
　　“随他误会好了，我问心无愧。”面对芽儿，梳云便使起了性子。说罢，她故作轻松，大步往栾清殿走。
　　这晚躺在床上，她其实彻夜睡不安稳。翌日一早，她只觉疲乏不已，但她还是强打精神，去跟胤禛请安。如她所料，胤禛还在为昨夜的事记气，见她来请安，也对她不理不睬。
　　“早朝后我要出一趟远门。苏培盛会拿好行李到宫门口等我，我就不再回府了。”半晌之后，胤禛告诉梳云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贝子爷要去哪儿？”梳云急忙问。
　　“直棣。”
　　“皇阿玛就要出征了，贝子爷怎还出远门？”梳云难免惊讶，去这么远的地方，胤禛怎没有早早地知会一声。
　　“我自会跟皇阿玛说。”胤禛说罢就要出门了。他似乎不愿多跟梳云解释什么。
　　他走后，芽儿掩嘴笑了，说贝子爷越生气，那就是他越在乎福晋。梳云则莫名担心。胤禛突然出远门，走的时候才通知她，也不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心里十分不痛快，心念：就算生再大的气，也不能这般不分轻重。
　　这日入宫给长辈请安，梳云听说，此次随康熙爷出征的，仅有五阿哥，而且，不日他们便要动身了。梳云便动了去阿哥所看望胤祺的念头。一有这念头，她便要这么做了。
　　芽儿想了想问：“贝子爷刚走，福晋就跑去看望五阿哥，您就不怕贝子爷回来，会更生福晋的气？”
　　“五福晋未嫁时与我交好，我入宫去看看她又怎么了？”梳云嘴上倔强，其实她也知道，就算她是去看玉珠的，清楚往事的人知道了也不会相信。不过，她还是决意这么做。
　　所幸的是，她到乾东五所，五阿哥没有出门，而玉珠，恰巧不在。
　　胤祺有阵子没见她了，但对于她在府外过得好不好，他都清楚。他礼仪周到请她坐下，让随侍给她上茶。
　　“我听说，五阿哥就要随皇阿玛出征了，”梳云解释，“所以来看看你。”
　　胤祺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这倒让梳云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了。她的右手，握了握自己的左手，很有些无措，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玉珠不在吗？”好不容易找出话，说出去之后，她又立马后悔了，只觉自己的问话，毫无意义。
　　“她回娘家了。”
　　梳云抿了一口茶水，终于看着胤祺，嘱咐道：“五阿哥在战场，一定要保重。我和你四哥，等你凯旋归来。”
　　胤祺轻点下颔，无有其他言语。
　　梳云想着自己怕是不被待见了，随着这么些事的发生，一切都变了。她失落而释然地笑了一下，终于起身，要作别离去。
　　走至门口的时候，她以为他会叫住自己，可是，她回眸，看到的是他目送自己时泰然的样子。她想，他是真的放下了。她希望他放下，却在他什么也不在乎的时候，她也觉得遗憾。她笑盈盈，又道一句：“五阿哥保重。”方才转身出门。
　　她走后，胤祺重新坐了下来，面无神色呆愣了许久，许久。
　　“福晋，五阿哥今次见了您，怎么怪怪的？”离开乾东五所，芽儿就说出了心中疑惑。
　　“哪里怪？”梳云否定，不以为然道，“你也才第二次见他，对他又了解多少。”
　　“奴婢看得出，五阿哥上一次对福晋很是关心，今次却有些漠然。”
　　梳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漠然，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芽儿便没有多言。
　　这时，从她们身后却走出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她缓步跟上前，并叫住了梳云。
　　梳云回眸，见来人是太子侧福晋灵芝，顿时心叫不好。
　　“这四贝子刚出远门，我们的四福晋就跑到阿哥所私会前缘了。”灵芝抓住了人家把柄，高兴得很，因此露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要是传出去了，四福晋……”她不把话说完，“哼”声笑了。
　　“太子侧福晋怎跟踪我家福晋？”上一回灵芝在翊坤宫掌掴了梳云，芽儿去了官房不在场，后来一听说，就将这太子侧福晋列为坏人了，今次见她如此嚣张，自然气上加气。
　　梳云则示意她不要多嘴，而后看向走至跟前的灵芝，郑重道：“我到阿哥所看望五福晋，有何见不得人的？”
　　灵芝一听更是发笑：“谁不知五福晋出宫看望她阿玛了？四福晋怕是趁五福晋不在的空子，有意钻出来的吧。”
　　“你说话怎这般难听？”芽儿气极。
　　“大胆贱婢！你胆敢用这种口气跟谁说话？”灵芝突然伸手，就要掌掴芽儿。
　　梳云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腕，怒颜道：“上次掌掴我还不够，现下还要掌掴我的侍婢？再者说，宫中规矩，打人不打脸，太子侧福晋要违反宫规不成？”
　　“什么胡扯的规矩？我是太子侧福晋，还教训不了一个奴才？你放开！”灵芝怒视梳云。
　　“我在宫里的时间长，懂的规矩自然比你多。芽儿说话失了分寸，我回去，自会惩治，就不饶太子侧福晋动手了。”梳云说罢，方才丢开灵芝的手。她也不想等灵芝真发威了缠上来，到时她拦也拦不住。“太子侧福晋，告辞。”
　　她带着芽儿，只想赶紧离开。却道灵芝本就是个不讲规矩的主儿，又加上成了太子侧福晋之后处处得太子宠溺，这会子还真不罢休了。她几步上前，便捉住了梳云，强势道：“你不准走！”
　　她这般蛮横，还真是梳云招架不来的。就在这关卡前，随康熙爷出游泰山时与梳云相熟的多嘴侍卫陈祥武恰巧带卫队经过。他见梳云被人缠上了，就赶了过来。灵芝不想把事情闹大，见宫中侍卫来了，便作罢离开了。
　　陈祥武解了梳云的难，梳云自然感激。
　　陈祥武咧嘴而笑，得意道：“这是福晋欠我的第三个人情啦。”
　　梳云听言倒有些疑惑，于是笑着问：“在宫外你救了我阿玛，适才又为我解难，不是两次人情吗？你怎说三次？”
　　对于她的不知道，陈祥武一点也不意外。他支开其他侍卫，又看一眼芽儿，方才附在梳云耳边，轻声道：“有天晚上宫中死了一名宫婢，我无意捡到一方带有血迹的丝帕。而这丝帕，正是福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