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72、第七十二章：怒颜掌掴

　　翌日梳云入宫给康熙爷请安时，发现他神色柔和，没有半点愠怒之色。太后，还有宫里的几位娘娘，也都和颜悦色相迎。如此，好似梳云本该嫁的人，就是四贝子胤禛。
　　德妃作为胤禛的额娘，尽管没有打通自己的算盘，但既然梳云作了她的儿媳，她也是喜欢的。面上，她还让她时常到翊坤宫走动；惠妃和悫嫔则对这场婚事，不以言论，只笑着喝了敬茶，给了红包；宣贵人和勤常在等自也没有多余的话。
　　说来宫里人惯会演戏，在这件事情上，她们也能演得很好。
　　翊坤宫内，梳云在下房，跟昔日的姐妹好好地聊了天儿。她只觉紫荆今日，特别地光彩照人，问她有何开心之事，她却不说，问急了，她甚至找了个由头跑开了。她一跑开，枕月便将梳云拉至一旁。她神神秘秘地将梳云带到没人的地方，却又犹豫着不说话。
　　“枕月，你这是怎么了？”梳云想这枕月平常说话从没有吞吞吐吐的情况，这会儿便有些奇怪。
　　“我昨夜……”枕月还是犹豫。
　　“昨夜怎么了？”梳云耐心问。
　　枕月又是犹豫半天，方才告诉梳云，昨夜她跟着紫荆到景仁宫附近的紫荆林，看到三贝子胤祉跟紫荆之间的苟且之事了。
　　听说这件事，梳云自是吓得不轻，霎时间，她也明白紫荆的高兴之心从何而来了。
　　梳云怕只怕，紫荆太认真，而三贝子只当做儿戏。无论如何，她都嘱咐了枕月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日后怎么样，那也只能听天意了。
　　“那个叫梳云的贱婢呢？那个贱婢在哪儿？”这样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从翊坤宫外传了来，越来越近。
　　梳云听到，就循声往前院走。不多时，她便看到太子胤礽的侧福晋林佳氏灵芝一脸怒气立于院中。
　　灵芝看到梳云，上前不说二话，就狠狠地掌掴了梳云一嘴巴。梳云穿着旗鞋，一个趔趄险些摔到地上，好在枕月在后头及时扶了一把。
　　“太子侧福晋如何掌掴四福晋？”枕月惊诧而愤怒地问。
　　梳云也很意外。这一巴掌受的，她也有些莫名其妙。
　　“四福晋？”灵芝嗤笑一声，接着便大声骂：“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丫头，抢了我四福晋的位置！你们都是串通好的，欺负我不懂紫禁城的险恶！”
　　看热闹的下人越发多了，梳云不好不回应。这事本就侮辱了皇家颜面，是不可说的，她只怕灵芝这么一闹，康熙爷若知道了，会责罚下来。因此，她当众振振有词道：“太子侧福晋如何这样说？你我的婚事，是皇阿玛定的。四福晋这个位置，是皇阿玛给我的，你怎能说，是我抢了你的位置？”
　　“你还不承认？”灵芝火冒三丈，伸手又要往梳云脸上摔。
　　“林佳氏！”梳云忍无可忍，当即抓住灵芝扬起的手腕，不无严厉警告：“你要自重。”她眼里的肃静，令人畏惧。草原上长大，性格野蛮的灵芝，也为她这一刻的神色震住。
　　在灵芝惊愕之际，梳云松开了抓住她的手，只丢下一句“一切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小孩子气了”，便往翊坤宫正殿的方向走了去。那里，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德妃和四贝子胤禛。
　　胤禛当即作别了德妃，要带梳云离开。
　　“你们站住！”灵芝还是跟上去，大骂胤禛：“可恶的四贝子！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你不喜欢我，科尔沁草原上，还有无数的勇士排着队等我！凭什么……凭什么……”
　　她已泣不成声。
　　这时，太子胤礽赶来了。他没有看任何人，只硬生生将灵芝拽出了翊坤宫。
　　梳云抬眸，望着翊坤宫高高的大门，耳畔回荡着灵芝那句“凭什么……凭什么”，并想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一时只觉她好可怜，自己身旁的男人，与阻拦她发泄情绪的男人，真的可恶。她被掌掴的脸，才从先前的麻木感，变得有些火辣辣的痛。她的心，也跟之痛得一下颤动。
　　随胤禛走出翊坤宫，她所有的心情就都写在那张平静的脸上了。旁人看不懂，胤禛看得懂。
　　“痛吧？”胤禛顿步，侧身对着梳云，关心地问她。
　　梳云摇头，欲行继续走道，却被胤禛拦住。
　　胤禛向她眉间伸手。她躲了一下，他还是将拇指放在了她的眉心，给他揉了揉道：“一个人若是有心事，很容易写在这里。”
　　梳云闭目，这个时候感受胤禛的虚伪，好生厌恶。她弹开眼皮的时候，就撇过脸，避开了他的温柔。她还看着他，不无责怨说：“是贝子爷和太子殿下对不住灵芝格格。”
　　胤禛负手向背，用目光回视她，良久才道：“那你自己呢，就不觉得受到了伤害？”
　　伤害，梳云当然觉得，只是她，早已接受事实罢了。
　　“你觉得受伤害，却不曾为自己申辩一句。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你为一个其他人指责自己的丈夫，是否有些疯狂？”
　　梳云没有做声。她恐怕自己在胤禛的影响下，会变得太理智，而失去了宣泄真实内心的能力。
　　“我要去阿哥所看五弟，”胤禛转了话题，问梳云：“你去不去？”
　　一听要见的人是五阿哥胤祺，梳云心里难免触动。胤祺，是她想见，却又不敢见的人。一切已成定局之后，她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见。
　　“你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胤禛说罢迈开步子，一边走道，一边容梳云抉择。
　　紧张的一刻钟过去，梳云都没有想好。胤禛再问的时候，见她还是犹豫，就道：“我再给你一刻钟。”
　　就这样，两人缓步，走过了漫长的两刻钟。
　　“妾身愿意同往。”
　　“还是不要去了。”
　　两人同时说出不同的六个字，而后便是相顾无言。一阵沉默之后，二人又同时发声了：
　　“那便不去。”
　　“那便同往。”
　　梳云终于急了，蹙眉问：“贝子爷到底想不想让妾身同往？”
　　胤禛反觉得适才的情形好笑。他微扬起唇角，只道：“你想见，我便让你去见。不过，就算见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反倒徒增伤悲。”
　　“若是见了，贝子爷可否，允许妾身跟五阿哥单独说说话？”梳云说这话时，除了几分揣测和试探，也还含有几分恳求。
　　“可以。”胤禛爽快答应之后，接着却是吐出一句：“但你只有一刻钟，去斩断与五弟的情丝。”
　　来到五阿哥胤祺的住处，梳云甚至有些不敢进去。
　　五阿哥胤祺见到她，神色也失了自然。
　　才短短几日，二人都觉得好似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在胤禛说过要出去之后，玉珠也识趣地退到了后院。
　　单独面对梳云，五阿哥胤祺好半天没有说话。他看她的目光，也有些闪烁，直至不经意间发现她一边脸有些异样，他才走近问：“你的脸怎么了？”
　　梳云不知道，是自己的脸肿了，还是他心细。无论如何，他的关切，总让她心里觉得暖和。她对他也不隐瞒，告诉他：“适才被太子侧福晋，灵芝格格掌掴了。她说，大家串通好一切，害了她。”
　　“此事岂能怪你？”胤祺说着就到后院，让玉珠煮一个鸡蛋。
　　梳云没有拦阻。她也不想肿着一边脸出宫。
　　玉珠知道灵芝打了梳云，自然抱不平，早前活泼的她，才在梳云面前重现。阿哥所的环境简陋，玉珠这个时候嫁给五阿哥，定然享受不了一般主子能享受的待遇。但她脸上，洋溢的却都是已为人妇的幸福光芒。
　　梳云真的好高兴。这是一种，看到自己爱的人过得很好的高兴。
　　“搅扰你们说话了。我去后面忙。”玉珠突然起身。
　　“不必如此。”梳云忙拦住她道，“我想跟你和五阿哥两个人说说话。”
　　玉珠微愣，梳云便接着说：“看到你二人在一起，我很高兴。”
　　听言，胤祺内心涌起一种酸涩，也涌起一种释然。他示意玉珠坐下，而后问梳云：“在禛贝子府，一切可还好？”
　　“还好。”梳云只这样答。她相信，自己不用多言，胤祺也能了解自己到底好不好。她还说：“我已经高兴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没什么不好的。”
　　“那四贝子，待你可好？”玉珠问。
　　“贝子爷待我很好。”梳云答。
　　鸡蛋很快煮好，只是梳云敷了半刻钟不到，四贝子胤禛回来了。他提醒梳云，时候不早了，该出宫回府了。梳云只得起身作别。临走的时候，她不忘对玉珠说：“待五阿哥在宫外的府邸建成，我们可常往来。”
　　“嗯！”玉珠重重点头。
　　四贝子胤禛跟五阿哥胤祺之间，则只剩兄弟之礼，再无从前的友好。梳云看在眼里，不禁想到，她初次在宫里见到胤禛和胤祺时的情景，不禁遗憾今时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