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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青年医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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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问梳云悫嫔因何打她的时候,梳云什么也没说。元戎嬷嬷早说过,德妃掌后宫事,行事赏罚分明,绝不偏私,对自己人,更加苛刻。梳云只怕自己说出原委,德妃即刻就会公事公办,将她交到慎刑司。信件的事,虽不是她的过错,却着实与她有牵连,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你不跟本宫说实话,本宫如何为你做主?”德妃对她的缄默,实在难以理解。
“是奴婢有错,悫嫔娘娘并非无缘无故责打奴婢。”
“那你究竟是犯了何事?”德妃问。
“娘娘……”梳云忍着身上的痛,挣开紫荆和枕月的搀扶,跪到地上,乞求道:“娘娘,求求您,不要再问奴婢缘由了。您要问,就问悫嫔娘娘吧。悫嫔娘娘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德妃见她可怜,叹了口气便没有再多问,只叫紫荆和枕月扶她下去休息。而后,她便让安录海准备轿舆,要到储秀宫走一趟。不多时,她便到了。储秀宫里一派宁静。
储秀宫的悫嫔,见德妃来,就懒懒起身,给她行了礼,让她坐于高处,自己则懒散地坐在下座,而后,她抚了抚云鬓道:“姐姐来,是为梳云婉侍挨竹板子一事吧。”
德妃见她直爽,也便不客套了,直接问:“不知妹妹因何责打本宫身边的婉侍?”
悫嫔发笑,也不正视德妃:“嫔妾知道那丫头有些才情,就唤她到我宫里陪嫔妾说说话。谁曾想她不仅姗姗来迟,一来,还打碎了皇上赏赐给嫔妾的琉璃盏。嫔妾气头上,便让人打了她几下板子。”
“当真只是为了此事?”德妃自是不相信。
“可不就是为了此事?”悫嫔说着故意让刘太常将皇上赏赐给她的琉璃盏拿出来给德妃看。
德妃发现那琉璃盏果然碎了一个口子,一时对她的话,也便信了几分。
“那丫头毁了皇上赏赐给嫔妾的琉璃盏,嫔妾却只打她几下板子,没有把她交给慎刑司处置,已算便宜她了。姐姐,嫔妾这看的,可全是您的面子。”
“你何时做事看过本宫面子?”德妃一句话抵将回去,而后说:“你大可如从前一般处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将犯错的人交到慎刑司处置,也好过你滥用私刑责打本宫的奴才。你要知道,本宫的奴才,只有皇上和太后打得,慎刑司打得,还有本宫自己打得。”
“嫔妾知错,还望姐姐原宥。下次那丫头再要犯错,嫔妾一定将她直接送往慎刑司。”悫嫔像是说笑一般轻松。
“本宫还有一事不明。”德妃只觉多跟她说句话,心头都能升起三把火来,就没有跟她多纠缠,直接询问心中疑惑:“冬至日那天,你说梳云婉侍有几封书信在你这儿,还让她有时间过来取是怎么回事?”
悫嫔蹙眉,装得一脸困惑,想了半天莫名道:“什么书信?没有啊。”旋即,她又不无讽刺笑着说:“姐姐只怕是日夜操劳后宫之事,想的事情多了,头脑也有些糊涂了,没有的事还以为是真的。”
德妃知道她有意不承认,便没有多问。她很快起身,离开了这个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储秀宫。
她走后,刘太常疑惑问悫嫔:“娘娘因何包庇那犯事的丫头?而且,责打那丫头的,是惠妃,娘娘怎不让德妃知道?”
“你忘了,那丫头与官宦子弟私通的证据还在本宫手里,本宫何不好好利用?至于惠妃……”悫嫔勾起唇角,旋即吩咐道:“你去一趟永和宫,知会惠妃一声,今日之事,切莫张扬。”
“这……娘娘,惠妃若不理解,奴才该当如何?”
“惠妃是明白人,你只管照本宫的话说。”
“是。”
却说德妃从储秀宫受了一肚子气,回到翊坤宫,再向梳云问话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就发威了:“你这丫头竟不跟本宫说实话!就不怕本宫再让人打你竹板子吗?”
说实话会死,不说实话,梳云还可赌德妃不会真的狠心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伤口上撒盐。因此,她还是缄默。
见此情景,元戎嬷嬷便跪身,向德妃求情,叫她不要生梳云的气,就是真要责罚,也等梳云伤势好了之后再责罚。紫荆和枕月也跪地相求。
“咳。”门口突然响起这么一个声音。德妃抬眸,见来人是康熙爷,不禁吃惊不小,忙走至堂前恭迎,而后免不了责怨守在外头的奴才:“皇上来了,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是朕不让通传的。”康熙爷径直坐了下来。
在此期间,德妃便示意梳云等人通通退下。只是梳云等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康熙爷就问话了:“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惹德妃生气了?”
德妃忙上前解释:“皇上,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她们几个做事不仔细,妃妾就训斥几句。”
“梳云婉侍身上有伤?”康熙爷察觉到,便看一眼德妃问:“是你让人打的?”
“皇上,梳云婉侍身上的伤,可不是妃妾让人打的,是悫嫔让人打的。”
康熙爷自然问其缘由。德妃便将悫嫔亲口说的那些话给交代了。康熙爷听后,只道悫嫔太小题大做。而后他便吩咐梁九功,要他派人到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梳云诊治。他又对梳云说:“以后做事小心点儿,别不仔细挨了罚,回头让你阿玛担心难过。”
“是,奴婢记住了。”梳云叩首,谢康熙爷体恤之恩。
康熙爷很快让她下去好生歇着,待她走后,他叹息一声“这丫头本该有个好前程的。”,而后,他便嘱咐德妃:“日后有什么事,你多担待些。”
“皇上既然怜惜这丫头,何不封她个位分?”德妃趁机提议,她知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愿。
听言,康熙爷不禁看向德妃,思索良久,忽而笑了,说:“朕倒没往这方面想。往后再说吧。”
德妃便没有再提。
不多时,太医院便来人给梳云看治了,令梳云吃惊不小的是,她发现随太医而来的,有一名身着正七品医士之服的青年男子非常熟悉,因为他,是年希尧。那一刹,梳云险些吃惊出声,幸得鉴于人多口杂,她才按耐住没有吱声。
年希尧看她的眼神,有心疼,有激动,也是十分复杂。
由于是康熙爷吩咐太医院来看的,因此,来诊治的太医,丝毫不敢怠慢,给梳云开了内服外敷的药,便要年希尧去准备。年希尧自然殷勤,还说这些药,会亲自送到翊坤宫。
待他们走后,梳云心跳的节拍也没有稳定。紫荆看出她的不寻常,便问她怎么了。梳云想,过会儿年希尧还要来送药,她定要找他问个明白,到时少不了人帮自己掩饰,因此,她支开枕月等人之后,便告诉了紫荆,自己跟年希尧之间的种种。
“为了见你,他不惜放下高贵的身份,在太医院做了医士,此情……”
“你不明白,”梳云打断紫荆,“他越是情深意重,我越是无奈。我是不能跟他好的。”
“那是他多情?”紫荆不禁觉得惋惜。她笑了一下,说:“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的福气,于我这等身份,可是求也求不来的。”
梳云没有做声。心里的烦闷,似乎让她身上的痛,加倍炙热了。
年希尧提着药赶到翊坤宫,已是许久之后。见他来,梳云便当着紫荆的面问了:“年哥哥怎在太医院当差了?”
“若不如此,我岂能有机会见你?”
事实果然如紫荆猜的那般,他放下自己的身份,只为有机会见见心爱的女子。这份情,很难不令人感动,可是,梳云的心,却怎么就如石头一般硬呢?
“年哥哥真是糊涂,你以为这般,我就会接受你的好吗?”梳云几近愤怒。
年希尧有些意外:“你在信中,可不是这么说的。”
梳云恍然。她深知,年希尧虽然任性,但并非一个不知分寸的人。她回信拒绝了他,他应该知道进退的,顶多再给他写一封信,也便罢了,又怎么会连续写了三封信,并将他的随身玉坠子给她?若是他没有收到自己的回信,那这后面的三封信,更是不会存在的。
一切祸端,都来自这些莫名传到储秀宫的信件吧。
“年哥哥,我只给你写过一封信,让你与你的妻子,好好生活的信。除此之外,你可曾收到过其他的信?”
“当然,当然收到过。”年希尧认真道,“你给我写的两封信上,说的都是让我等你,你说等你出宫,你就会做我的良人。”
“不可能……假的。”梳云猜得,是有人有意害她。
“你写的字,我还不认识。那些信,岂能有假?”
“年哥哥知不知道,我这次挨罚,其实就是因为你传入宫的那些信?这分明,是有人要害我。”
梳云忍不住告诉年希尧实情。一旁的紫荆听了,也觉骇然。
“年哥哥,我入宫这么久,从来都谨小慎微,几乎不会犯错,这一次……希望年□□后,莫要再连累我。”
“连累?”听到这样的字眼,本来就受到假信打击的年希尧,更是伤心,不过,他很快道:“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不过,深宫如此险恶,我定要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说罢,他嘱咐紫荆道:“还劳烦姑娘,好好帮我照看云儿的伤势,来日有机会,我必定报答姑娘今时恩情。”
“我会的。”紫荆自然答应,只是来不及说宽慰的话,年希尧便反身离去了。他走后,紫荆免不了责怨梳云:“你适才,会否太狠了些?”
“他再这般待我,只怕对我对他,都是祸端。”这样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爱着,梳云其实很难受。不过,现下要紧的,还是找出那个害她之人。
是夜,她忍着身上的痛,找到了魏珠。她要魏珠帮她查查清楚,当初帮她传信的有哪些人,中间有没有出什么岔子。
魏珠好奇心强,不搞清楚梳云查这些的缘由,便说不愿帮忙,梳云只得将自己挨打的真正原因,也告诉了他。
一听此事,魏珠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一定要查出那个走漏风声的人,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要替梳云出口恶气。
嘱咐过魏珠要小心行事,梳云便要回自己的住处。路上,她看到紫荆在院子里四下张望,就叫了一声。
紫荆忙走至她跟前,拉着她就往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并告诉她三贝子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