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天下（清穿文）》木夕阳子

24、醋海生波

　　小十四是信守承诺之人，他果真依照诺言将我和老爸顺利送出皇宫，送回四贝勒府。一路上，他灼灼的目光，仿佛认定了我是他的人似的。
　　唉，老爸的话有道理，感情的事我还真担不起。不否认我是对他有小小心动啦，可既然我铁了心要回去，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若说戴管家除了他的宝贝锦鲤外还有什么比较紧张的，就只有眼前这匹我正在尽力伺候中的好马“迅雷”了。啧，也不知是谁起的名，害我每每想起某网络下载工具，有一次竟然当着雍正大人的面差点破功笑出来，真是害人不浅。

　　“迅雷”是匹高傲的马，也许是自傲于血统纯正，有“马眼看人低”的破毛病，除了亲亲雍正大人这个主人外，也就只有戴管家这个“米饭班主”能够入它的“贵”眼，其余一律藐视。尤其不知为何，“迅雷”和我特别不对盘，每次给它添饲料或是替它刷毛时，总会用鼻孔藐视我，若不是最近得罪了戴管家，我才懒得理它呢！

　　其实说起这事儿，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心里头担忧着小十四那天关于“提亲”一事，再来自从和十四有“一腿”后，总觉着见十三时特别扭，于是变着法儿岔开和他相见的机会。正巧盈月的额娘近来心情不好，将满腔沉郁之气发泄在女儿的“淑女养成计划”上，害得盈月□□劳得不成人形，派弘晖来找我打救。
　　我想啊，这古时候的富家妇女们，除了争宠教子外，平素没啥消遣，难怪容易情绪大起大伏，便寻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将一票女眷约出院子里，给她们讲爱情故事。鉴于我平时少接触琼瑶那种痴男怨女的爱情小说，我只能把头脑中库存的仅有一部韩剧《蓝色生死恋》的剧情当成小说来讲。
　　没料到此剧在古代也具有高超的戕害能力，雍正大人的大小老婆听完以后，都跑到雍正大人面前，热泪盈眶含情脉脉地说“来生要当爷房门前的一颗树”。雍正大人听得莫明其妙，直觉认定府里的树有问题，二话不说唤来戴管家吩咐其将府里的树都砍了。

　　再说戴管家吧，还没从宝贝儿子锦鲤夭折的伤痛中恢复过来，又接到命令要将自己呵疼了好几年的树全部砍断，当场没晕厥过去。
　　待弄清始作俑者是我这个闲闲没事干专搞煽动的小丫头后，立马一脚将我踢进马厩替“迅雷”服务，以免我继续祸害苍生。
　　而我呢，也乐得给自己找点活干，免得又开始胡思乱想，于是便接下了照料“迅雷”的工作。

　　给“迅雷”添了些饲料，比了个大小眼，却听到一把声音传来：“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抱着一把禾干草，低着头准备把“迅雷”的窝弄得更舒适，不料听到这一句，当下不由自主红了脸，不敢抬头了，连回话都有点结结巴巴的：“我、我不懂、懂十四阿哥的意思……”
　　“你义父没说与你听么？”他的声音里隐约有些不悦，“那日我送你们‘回家’前，正式向你义父提亲了，可他说要与你商量过后方能回答……”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可直接向四哥要了你……”我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他当我是东西么？我岂是他说要就要的！“我不愿委屈了你……”
　　“委屈？我不委屈！”我霍得抬起头来，先前的羞怯全然不见。“敢情十四阿哥是在寻我开心吗？明知你不可能对我明媒正娶的，明知以我的身份配不上你，你乃高高在上的皇阿哥，而我，不过是四贝勒爷府上一个帮佣的小丫头，一个厨子的女儿，我哪儿来的委屈！”
　　确实，他说得没错，若是他想要我，只需雍正大人答应了，便可带走我，连我‘义父’都不得有异议。可我不是清朝女子，放着现代社会好好的一夫一妻不要，跑到古代来跟一票女子抢相公，我头壳坏去了！
　　十四被我这么一阵抢白，窒了一会儿，旋即皱起眉来。“难不成你想做我的福晋？这……”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想成为十四阿哥的福晋！”见他仍旧眉头深锁，又补充一句，“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妻子。”
　　十四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问：“理由？”
　　我想了想，确定我的说法他应当能够理解，才道：“一来我并不打算这么早出嫁，”就算以我的实际年龄来算，我也不过十九岁，如花般的年纪，才不会让自己早早葬送在婚姻里头。
　　“二来，若是我要嫁人，必然要那人一心一意待我，除了我以外不得再娶其他女子……”也就是一夫一妻制，而这点，是他们这些皇阿哥们绝不可能做到的。

　　果然，他听完我的话后，一迳地沉默。我知道他一时之间肯定很难接受，毕竟他们那种思想是从小灌输的，已经根深蒂固了，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转过弯来的。
　　继续替“迅雷”整理它的窝，这家伙，完全无视我和小十四之间严肃的对话，吃饲料吃得不亦乐乎。

　　“我……从未听过此种说法，很……新奇……”他慢吞吞地说道。“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请你给我时间。”
　　我惊讶地望着他，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我还以为他肯定会非常沙猪的全盘否定我的“谬论”，然后搬出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什么“一夫多妻天经地义”之类之类的……看来我那招压箱底的招数──扔出《好老公守则九十九条》可以继续不见天日下去了！
　　我不自觉地点头。
　　他笑了，自打他在我面前“威严尽失”以后，他在我面前不再扛着张冰块脸，带着笑意的娃娃脸对我益发有影响力了。
　　嗯，我得小心点，万一他发觉了自己那张脸的用途，很难说他会不会卑鄙的拿来引诱我一时不察答应他的求婚，不过他自尊心很强，就算他知道，应该也不会用。

　　“今日暂时放过你，待我想明白后，决不会再让你逃掉！”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我心虚地缩了缩肩。
　　见他迈开步子，以为他要打道回府了，不料他忽然又停下来，笑容满面，眼神却是深沉，说道：“咱们说定了哟！”声音极大，像是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什么说定了？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时怔楞，竟让他在我额头又落下一吻！
　　他大笑而去，笑声之清朗，叫沿途几名家丁吓得魂飞魄散，心想十四爷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否则怎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我捂着发烫的额头，既奇怪于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确实让我很动心。

　　忽然觉得背上有点发冷，转头一看──，喝！什么脸红啊动心啊，统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追都追不回来！
　　“你、你、你……”我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只能吐出这么几个字，来回应眼前这个脸黑得尤胜包公，神色比雍正大人还要冰冷的人──十三！
　　“你让他亲你？”一字一句，仿佛天上降下的冰雹，砸得我头昏眼花。
　　我很想说，难不成你眼花了，看不出是他趁我不备偷吻的吗，可舌头仿若被猫偷了，张嘴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他顿了会儿，似乎在等我的解释，可等了半天却只等到我张口结舌的蠢样，以及他更形高涨的──怒气？！

　　“为何不解释？莫非你是心甘情愿的？”他狠狠地抓着我的肩膀，力道之大，彷佛要将我捻碎般，痛得我差点流下泪来。
　　“上回是十哥，怎么，这回又换成十四弟了吗？你就这么不甘寂寞、水性杨花吗？”他愤怒地喊道，死命地摇着我的肩，我只觉得自己快被他摇散了。
　　“是或不是都不干你的事！反正你早就定了我的罪不是么？” 我被他几句话噎得要死，气不打一处来，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他的私有物，根本毋须承受他莫名的怒气！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啦！”

　　他身子一僵，松了力道，可一手仍牢牢地箍着我的肩，腾出一手在我额上小十四亲过的地方拼命地擦，擦得我吃痛叫喊出声，才停了手。
　　我心里明白他的怒气源于我的沉默，可他那几句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什么“不甘寂寞水性杨花”的，说得我有多□□似的，天地良心！我可是走清纯路线的美少女啊，连个小恋爱都没谈过，连初吻都丢得莫明其妙的，更别说上回十阿哥的事情摆明是他误会了，真是冤枉啊！
　　“我不会道歉的……”他的怒气不减，“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让十四弟亲你？”
　　我自认不是爱生气的人，因为生气很容易长皱纹，我可不想未老先衰。但小十三就是有本事撩拨起我的怒火。
　　“烦请十三阿哥你搞清楚！不是我‘让’十四阿哥亲我！他是主子，我？”我冷哼一声，“不过是个小丫鬟，容得我‘要’或‘不要’吗？”
　　这点倒是真实，如果我真的回不去，有些事还真的身不由己。唉，我就知道没好事，早先十四那一番行动，很显然是做给十三看的，我就不信以十三的精明会看不出来。卷入他们兄弟的恩怨情仇是我最不愿的，更别提十四的作法让我有被利用之感……
　　十三的怒气消弭了些，可我仍旧能感受到他身上形于外的火焰，这人，原就如太阳般耀眼哪！

　　“既然十三阿哥认定我乃‘水性杨花’的女子，何不高抬贵手呢，免得污了十三阿哥的一世英名！”胸口一股沉郁之气，害我堵得慌，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
　　十三阴沉着脸，口气却软了下来：“你明知那不是我的本意……”
　　“明知？！”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若说我还不懂他的心意，也未免太矫情了。可理解是一回事，生气又是另一码事。
　　“哼！恕在下驽钝，未能体会十三阿哥言下之意！”说完拨掉他搁在我肩膀上的手，转身朝厨房走去。
　　“你……”
　　“十三阿哥还有事吩咐？”我停步，侧首斜睨他。
　　他沉默，我可不愿给时间他理清头绪，说：“若是无事，我还要去厨房帮忙呢，告退了！”
　　“等一下！”他急忙抓住我的胳膊，我手肘一沉，欲挣脱他的钳制，岂料他像是早料到我有此一举，才脱开他左手的掌控，胳膊又落入了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