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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第三章

      雏子坚持说伊出同佐世古是因为球星的喜好不同吵起来的,并说是自己引出了这个话题,才导致两人弄到如此。球协要求伊出同佐世古在次日递上检讨书,而星期一的比赛仍按照原计划进行。出了球协,佐世古很自然地要求要送雏子回家,当雏子勉强挤出笑容想同伊出告别时,伊出却已经转身走了。回去的路上雏子没有说一句话,她并不生气,而是难过。那样的延久,一步步小去的背影,看在眼里,让雏子心酸得要命。此刻雏子也不再掩饰什么了,她确实是在意延久,既然你佐世古早知道了,我又何必瞒。

      佐世古在雏子家门口同雏子告别时问雏子,既然你心里定不下来,又何必答应订婚?这话让雏子心里更加难受。她回忆起那天订婚时的情况,自己原本是想借订婚来消除自己心里的放不下——况且俊是那样迫切地询问着那“理所当然”的答复;而现在,雏子觉得自己其实是在这个问题上越错越深。她于是突然仰头对俊说:“我们先取消订婚好么?”

      雏子一直摸不透俊,正因为摸不透,也就有些怕俊。今天俊那张冷漠的脸出现得尤其多,这让雏子觉得之前的俊都戴着面具;她一直以为俊对别人会假笑而对自己肯定不会——两人一起长大的啊!那么多年走过来,俊是什么样子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最近雏子越来越觉得以前的俊都是假的了,只有那个挂着冷漠表情的俊才是真正的俊。她知道是自己让对方挂上了这样的表情,而她无法预测这样情况下的俊会做出什么样的事——然而雏子知道,俊是什么事都敢干的。

      俊的表情还那样冷,让雏子恍然间觉得眼前站的不是佐世古俊而是泷田留宇衣。俊似乎早料到了这句话的出现,他转过头去看向雏子,雏子急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俊微笑着问:“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么?”

      雏子忙摇头。

      俊弯下腰来,将手臂搭去雏子肩上。他温柔地说:“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请一定告诉我,我说过我会让雏子幸福的,我一定是让你最幸福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你幸福的人。”

      雏子心想俊从以前开始就很爱搂抱自己也很敢说出这样令人害臊的话。她此刻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说过了,刚这么想,脑子里“延久”这个名字又蹦了出来。雏子心一紧,脸上藏不住地露出一瞬间的烦躁表情。俊都看在了眼里,笑容再也挂不住,不找痕迹地收回了搭在雏子身上的手臂。

      雏子感觉着重量的消失,回神过来;将头抬起时,额头上被俊轻轻印上一吻。俊说:“我好喜欢你。”随后转身朝车站那边走去。雏子又看了一回背影,心中不自觉地将现在的背影同刚刚延久的背影并放在了一起。她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害了延久,她不希望这里的自己又去伤俊;然而俊总做让她困扰的事,难道这中间不能有调和的办法么?

      留宇衣回家时父亲还没有回来,电话里有奇怪的留言,是哪个报社还是杂志社的记者留的;留宇衣知道这一定又是要求采访自己身世的人,皱着眉头按下电话。他实在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只知道自己是四岁时同母亲分开的——留宇衣连自己四岁时的事都不太记得了,反而是佐世古更记得一些,上次两人一同回小学时期俱乐部的教练家探望教练,俊说了很多以前的事,留宇衣真是一点不记得,甚至觉得那些事都是俊一人编的。留宇衣同俊实在要说要好的话也算得上;俊在上高中之前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他同自己一样也是不太读书天天练球的人,人际圈子很窄;然而现在的俊朋友遍步全世界,自己却还在一所小高中里拼命。去年的IH之后俊果然不再理会留宇衣了,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长久的等待终于完结了;留宇衣当时曾说一定要赢回来,而今天本就是验证自己誓言可行性的日子;哪知出了延久这桩事,比赛硬生生地拖去了星期一。留宇衣想到这里才想起今天的延久,他认为延久没有任何错,单纯如延久面对雏子那样的举动一定无法死心,留宇衣认为这一切都是雏子的问题,但他不愿意干涉这些事情,只安心当旁观。

      父亲回家时留宇衣出去告诉他说比赛推迟到星期一,父亲说了句“哦”。今年上半年时父亲同自己都被杂志社或电视台的记者骚扰得精疲力尽,两人回家脾气都很差,并因此争吵过好几次。留宇衣铁了心地要转专业,泷田父亲最后对儿子吼道:“你根本就不是打球的料,你该出点事不能打球,好断了你的心。”

      泷田也气了,回顶道:“我是不是那块料我自己来试,我……也是妈妈的孩子。”

      “你妈妈抛弃了你选择了网球!”父亲回忆起了往事,更加烦躁。

      “但还有她的血!”

      “网球是靠血统证明打的么?!”

      “我是爸爸的孩子,我也能打球啊!”留宇衣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掉下了眼泪。那是他在高校联赛那天输掉比赛后发生的事,赛后马上被记者围住了,有记者大刺刺地问他,做为玛丽的儿子输掉比赛有什么感想?

      其实留宇衣从没在乎过血统,他甚至奇怪为什么身边的人都那么在意这件事?——连佐世古都说过一次。留宇衣认为打球是自己唯一的前方,他顶受的一切都是为了网球;留宇衣的网球上快乐很少而压力很大,留宇衣的网球莫名其妙地让他执着。他甚至不为快乐打球,不为名气打球,不为赢打球!他的打球只是为了让他能继续打下去,好一直打球;如果得到父亲的承认是自己继续下去的必要条件,而胜利能做为很好的武器来说服固执的父亲,那一切的联赛一切的输赢都会重要起来。

      今天的父亲似乎很累,留宇衣接过父亲递来的雨伞,再从卫生间拿过毛巾,擦干父亲身上头上滴下来的水。接回毛巾时父子两人的手轻轻碰了一下,留宇衣想着小时候递给自己球拍玩的父亲,心又柔软了些。相依为命的父子两人一直都很安然于现况,曾经很多人都想为父亲再说一门亲事,也有人说如果留宇衣不在父亲身边,要多好的女孩都能找到——留宇衣的父亲很能挣钱,也很正直,长相上也不错,整体条件很好。然而父亲一直没有再娶,挣来的钱也全是大把大把地花在了留宇衣昂贵的俱乐部费用上面;打网球的都是有钱人的孩子,留宇衣在这件事上很感谢单独供养自己父亲。说亲的阿姨走时曾抱怨道,孩子的妈妈怎么不带孩子?通常都是女方带的嘛!

      那时,留宇衣的父亲说:“这是我的孩子。”

      留宇衣脑子里永远记得这句话。

      父亲竟然还未吃晚饭,留宇衣替父亲下了面,陪着父亲吃面时他对父亲说:“今天佐世古同别人打架了,所以比赛延迟到星期一。”

      “他也会打架?”泷田爸爸的印象中佐世古是很聪明的孩子,从不会给自己惹事。

      “同我队上的人。”

      “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父亲不抬眼,默然地顶了一句。

      留宇衣早习惯了,当没听见,回头按开电视,又还是想不过,忍了好一会儿后回顶道:“我身边自然全是打网球的人。”

      父亲轻轻白了儿子一眼。两人不再说话,安静了阵留宇衣说,有电话留言。

      “又是那些人?”

      “似乎是的。”

      “你看看你打网球惹来的麻烦。”

      “爸爸认为妈妈是麻烦么?”留宇衣皱着眉头问。这个儿子永远爱皱眉头,总在为很多很多事烦恼担忧。

      “不,你才是,她是其次。”

      “妈妈……是怎样的人?”留宇衣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同时,父亲起身开始收拾碗筷,留宇衣没有再问,也起身开始帮忙收拾。其实父亲是听见了的,他甚至几乎脱口而出说是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但他一吞口水又忍了下来。儿子越来越像太太,太像了,让他有很多不好的预感。短发的儿子头发稍微长点就带上了和他妈妈一样的卷儿,取下眼镜的儿子那略为陷下的眼眶也是他血统的证据;流利的法语,对网球的痴狂,固执的性格,都同他妈妈一样。泷田爸爸不得不相信血统基因,其实,最在意血统的正是他自己。

      留宇衣收拾好碗筷后给延久拨了电话,延久在任何方面都竞争不过佐世古俊,留宇衣应该是最明白的人。电话里的延久竟然学会有意回避话题了,是雏子让延久脱去了很多孩子气的东西——这令留宇衣觉得惋惜;然而延久总得长大,留宇衣也懂。留宇衣在电话里同延久说了些各队选手的事,他们已经能很自然地谈上很久了,虽然延久时不时还是会犯些傻,留宇衣习惯了,也就不再冷场。一年来,留宇衣手把手地教延久看比赛看人,带着他看澳网看法网的转播。留宇衣家有无数的比赛录像,延久便经常过来,同留宇衣一起,听这留宇衣轻言细语的讲解,一看就是一下午。面对佐世古的延久,网球里带上了他平常绝对不会带的东西,留宇衣觉得佐世古会把延久毁了,竟有意地开始保护起他来。

      今天两人在电话里聊着之前比赛时的见闻时,留宇衣提到了法国的某位选手同今天的选手很相似,延久吵闹着要过来看录像,两人约好明天早上见。

      留宇衣在电话最后告诉延久,尚田同学的事,你无法多想。

      延久没有声音,随后电话成了忙音。

      放下电话的留宇衣觉得自己有点像间谍,背着佐世古做些让他知道就一定会杀了自己的事。他随后才想起自己已经那下佐世古好远好远了,佐世古根本不会在意自己会做什么……自己会做什么在对方看来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他很不甘心,然而没办法,自己差下的显然不光是那一年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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