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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事变 ...

  •   春枝刚想张口大叫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小丫头安静点!”男子粗沉的声音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瞟了过来!好像是血腥味又好像是肉躁味。

      春枝一颤,她并不是真正的小丫头,这人能不半夜的摸到此处,而外间守夜的紫藤以及隔壁住着的陈婆子和吕婆子等人没有半点动静,就知道这人定然是本事不低的。

      “大郎,多说什么?和外间那丫头一样放倒就行了。”屋中另外一个男子出声道。
      春枝心中一颤,瞪着大眼睛看着捂着自己嘴的人一双幽黑的眼睛。

      来人感到手下的皮肤腻滑细软,不知道怎么的多捏了一下,遂又紧紧地掐着道:“小丫头最好不要乱嚷,哼!说,药物放在哪里了?”

      春枝一阵气恼,举手拍着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手,待那手微微松开,才气恼道:“我这里只有普通的药物,你们若是受伤了该去找大夫的。还有,我姓安,乃是齐国公安岳的孙女,泉州通判安简弘的女儿。”

      如果是一般的宵小,听明了自己的身份,便不敢再胡来的。春枝希望这两个贼人知难而去,劫持、加害官眷,罪名可是极重的。

      “安岳的孙女?”男子的语气颇为不屑,捏着春枝的脖子又变紧了。

      春枝心中一紧,这个人是真的敢杀了自己。“我知道庙中的库房里有不少药材!”春枝挤出声音道。

      屋中霎时安静下来,春枝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良久,终于等来了男子的应答。

      “不要想其他的,否则……哼!”男子的警告道,随即房中的灯盏被点燃了。春枝还没看清两个男子的容貌,就被推着走出了房门。

      春枝心中一阵忐忑,所谓的库房是她胡乱说的,前世漂泊之时也曾在庵堂落过脚,知道会有库房放信众布施的香油钱和贵重的物品。这个天后庙在泉州香火尚算鼎盛,只希望她们的库房里除了钱财外还会有药材了。

      春枝没有看清楚男子是如何动作的,静安师太没有半点反应地晕死过去了。见他们没有害人命,春枝暗暗庆幸这两个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待偏室的小库房被打开后,春枝微微侧头,看轻了挟制自己的男子的容貌,心头剧震,这个人,居然是前世曾救过自己,让素娘得以入土的男子,哪怕此时的他年轻了许多,春枝也不会认错。只是来不及多想她就被一阵大力给敲晕了。

      “大郎,想不到这天后庙也这样有钱,喔,足有四五千贯现钱呢。”圆脸的男子看着库房里装钱的箱子,有些吃惊地道。

      “僧尼们就没有几个好的,所以陛下才秉承先皇的遗志,寺庙僧尼们不可同百姓争据田地财物。”男子看着钱双眼发亮道:“这么些钱,不能全部带走真是不舒服!”

      “大郎,这些钱若都带走可是大累赘,你可别想全带走。”成宝无语地看着高个子少年道。
      “好了,我就说说而已。”男子看着钱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哟,安家的小娘子也没有说谎,这里果真有些药材。”成宝从一口箱子里翻出两根拇指粗的野人参以及其他药材后高兴地道。

      “只怕她也没有想到。好了,拿好药材,再取些钱咱们该走了。”柴陌让成宝包好了药材,自己则往怀中塞了好几把钱才出了库房,眼见春枝软在门前,一把提起人对成宝道:“你去外面带着等着,我送了这丫头就走。”

      成宝心中诧异柴陌这小子的好心,果然等柴陌出来了,见他手中多了一个小匣子,有些鄙视道:“你将人家小娘子的私房钱都偷来了?”

      “安家那么有钱,借点咱们花花算什么?”柴陌嘿嘿一笑,小匣子分量不轻,想到安家的奢侈,柴陌撇了下嘴,一点也不内疚,还暗中欢喜发了笔小财。

      三个多时辰后,自泉州水路北上的一艘大船的一间客舱之中,柴陌看着小盒子中的信笺:“敬叩岳公,余先辈尝受安氏大恩,余家迁岭南二十年远隔中原尤不敢忘,今晓公之三子赴闽,欢喜至极……然耳闻一事余心忧之,又未得与三郎深交只得以书信告于公知。闽地归周之后日渐繁盛,市舶司功绩尤殊,今之利大动人心,不顾朝廷枝法令。三郎初来恐不知深浅,贸然卷及势酿大祸。公当告之诫之,若安则人皆悦之。”

      柴陌脸色变了变,成宝瞅过来看了一眼后,有些纠结地看着柴陌道:“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不过这封书信倒真是奇怪,居然在安家小娘子的匣子中。”

      柴陌摸了下鼻子,嘿嘿轻笑两声道:“好吧,我是不该顺手牵羊。就替安家小娘子将这封书信送给安岳,那盒子里的钱就算是她给我的跑路费了。”

      成宝的眼角抽了下,“咱们出来办事可从来没短过银钱的,再说了你还是陛下他们家的近亲呢,这样爱钱,莫要丢了皇家的脸面。”

      柴陌哼了一声道:“皇家难不成就没有穷亲戚了?我三姐姐快要嫁人了,我阿娘正在为嫁妆发愁呢。”

      成宝神色一动,看柴陌的神情,只得咽下柴氏一族并不穷困的话。再见他细细地数着人家小姑娘的钱,只得转过头躺在床板上不语,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爱钱的家伙?

      柴陌和刘成宝离开泉州往汴京而去,但是泉州城内外却因为这两人做的事儿风波不平。

      春枝一早醒来只觉脖子上疼痛不轻,唤了紫藤冬雪几个也不见有人应,顿时忆起夜里的变故,忙翻身下床,待看见镜子中自己脖子上的青紫痕迹时,她心中说不出的恼怒,柴陌少年时代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哪里还有前世所知的威震西北的河北经略使的那种气概?

      而康嬷嬷等人醒了,看到春枝脖子上的伤痕,自是心惊胆战的,好生检查了一番,只是六娘的私房钱的匣子不见了,没有人受伤才稍微安下心来。

      “六娘,虽然没出什么事情,但是也不能传了出去,你是未许婚的小娘子,名节之事可是半点出不得差错。”康嬷嬷心中将那贼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咒骂了一边。

      “嬷嬷,咱们不是没事儿吗?不过丢了攒下来的私房钱罢了。”春枝见康嬷嬷红着眼眶忙劝道,心中却微微担心起自己写给祖父的那封书信起来。

      康嬷嬷抹了下眼角道:“六娘你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若是真的出事了后悔都晚了。听嬷嬷的,这庙里不能住了,我今日就让人往城里送信,我们先动身回城。”

      春枝还想再劝,看康嬷嬷的样子,只得由着她去了,反正康嬷嬷一会儿就会知道今天是回不了城的。

      康嬷嬷匆匆去了,春枝不见静安师太身边的小尼姑过来请,想来庵堂的财物被偷静安师太发觉了。果不其然,不多时就听见外面小尼姑同紫藤说话的声音。春枝摸了摸脖子,细细思索起来昨天的事情来。

      柴陌,世宗皇帝的本家子,父亲早亡,投军建功而一路高升。当年救了自己的时候,正是他初升为河北道经略安抚使之时。

      春枝想到昨天晚上所见的柴陌,细细算了下,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泉州,再一想卢远等人府上被盗之事!春枝腾地站了起来,脸颊激动得微微发红,原来如此!

      柴陌和另外一个男子,定是身负任务来泉州的,一定是他们偷了卢远等人勾结刘家将朝廷严令禁止的铁器等物贩卖给契丹的证据。

      那封写给祖父的信,柴陌会不使人送给祖父?那么这一次,父亲会不会不再被牵连进去了?春枝在屋中来回转着,紫藤进来了也没注意。

      “六娘,陈婆婆和吕婆婆被浇了两大盆水才醒,她们俩吓得不轻,康嬷嬷说回城的话她们一个反驳的字也没有呢。”

      春枝微微一笑,只是不等家中来接就回城的话只能去雇车了,但是如今自己可是一个钱也没有的。不久康嬷嬷就黑着一张脸气呼呼地回来了。

      春枝亲自端了一杯茶给她,轻声道:“嬷嬷喝茶消消气吧,就当在这里歇夏好了。”

      康嬷嬷将茶一骨碌喝完,才拉着春枝的手道:“六娘以后可不要和尼姑这等姑婆来往,都没有个好心。什么出家人慈悲之心,和那些个势利妇人没两样。”

      春枝猜测,定是康嬷嬷想请静安师太先出几个钱雇车送自己几个回城的事儿被拒绝了。

      “嬷嬷,她们和我们一样吃着五谷杂粮使着银钱器物,本就是凡人,何必太气了?咱们在庙中多住一日,她们也就能从阿娘那里多得些银钱,自然是不会答应嬷嬷的要求了。”而且她们的钱正被偷去了一些,这当口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康嬷嬷叹气道:“也只得等着三夫人使人来接了。不过,今日起我就睡在六娘你屋中,不然我可不放心。”

      春枝劝了两回,见康嬷嬷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多口舌了,反正算着日子,大姐姐生了女儿的消息过不了多少天就会到了。至于这些天里,父亲会不会被卢远拖下水,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凡人们的烦恼忧愁老天爷哪里管得了?自是人人想着法子为自己谋算着了。一连几日不见偷盗账簿和书信的贼人抓获,卢远心中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了。但是却也不想就此认命,总要做一番挣扎的。

      “夫人,往杭州的礼再重三分。只希望君侯夫人看在你的情面上能说动君侯援手一二了。”卢远看着妻子萧瑟道。

      王夫人哽咽道:“老爷放心,我未嫁前同那族妹相处甚是和睦,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卢远摇了摇头,心知妻子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深浅,只恨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了?“你这几日多多宴请州府官眷们,尤其安家的白夫人。”

      王夫人有些不解地道:“老爷,若是事情很不好,为何不送书信回我娘家?王家如今是叔父当家,我虽不是叔父的亲侄女,但是也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定不会见我们家遭难的。再说了,公公还是叔祖当年倚重之人,叔祖才去了没几年,叔父也不能时卢家不见的。”

      卢远一顿,眼神黯然,只是道:“泉州离西京长安太远了,一来一去三月时光是要的,待得书信送到,只怕为夫已经进大牢了。”

      王夫人闻言更是大哭出声,扯着卢远的衣袖哽咽道:“早知道如此我便该劝老爷早些收手,全是我的错啊……”

      卢远苦笑,说白了还是自己起了贪婪之心,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只是妻儿家小得想法子保全。

      “夫人,听我的,明日起你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多多同白氏走动。安简弘虽然是个扶不起的人,但是安家老大却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是陛下信重之人。而白家,更是吴王的妻族。”
      王夫人抹干了眼泪,毅然道:“老爷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次日里才用过早饭,听说卢家来人下帖子相邀,白氏心中暗哼一声,见也没有见就让崔嬷嬷去打发了两个婆子。不想两个时辰后,却是王夫人亲自上门来了。

      四娘看了母亲一眼,笑道:“王夫人也许是为了上次的事情来赔礼的呢。”

      白氏却冷笑道:“她会来赔礼?我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过是汾国公家的族侄女儿,却处处当自己真是王家的娘子自居,哼,若不是同在泉州,我怎么会理她?”

      四娘心中暗叹,母亲的性子还真是直白,忙轻声劝道:“阿娘何必和她计较呢?没得失了阿娘的身份。”

      白氏听得舒服,也有些好奇王氏为什么而来,便道:“这样,我便见她一见好了。”

      而一边的七娘,则心中暗撇,四姐这样奉承的话也说得出口,白氏这样性格哪里尊贵了?

      白氏见了王夫人,很快就被王夫人自责至极的赔礼哄劝回去了,两个人又说得像深交密友一般热闹了。

      而四娘,则是心生了警惕--王夫人这样要说没有什么目的,她还真不相信。只是,她却不知如何出言提醒母亲,想到六娘尚在庙中吃苦,劝说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如此过了五日,白氏带着四娘去了卢家做了一回客,又相携去了市舶司使吴大人家做了一回客,眼见一日比一日亲热了,四娘也越发着急了,等听丫头说汴京来了书信时,顿时就起身往白氏房中去了。

      白氏读完书信,脸色变个不停,想到二女儿说得话心生忐忑,一见长女来了便道:“六娘真的和你说了你大姐姐这次会生个女儿的话?”

      四娘微怔片刻后用力点点头道:“是的,六娘告诉我,说她梦中所显,大姐姐这次也会生一个女儿。阿娘,是不是,是不是大姐姐当真生的是女儿?”

      白氏点了点头,有些失措道:“难道六娘这丫头做的梦真的是老祖宗示警?老爷会丢官,虎哥儿会没命?不行,得接她回来!”

      白氏腾地起身,慌慌张张地唤着丫鬟婆子,好似慢了一刻虎哥儿就会有危险似的。

      四娘虽然也忐忑难安,但是妹妹能从庙里回来是最重要的,忙应着白氏的话让奴仆准备车马去接六娘主仆几个,又打发人去衙门请安简弘回来。

      泉州城外的天后庙里,康嬷嬷几个听说有马车来接,心中欢喜不已。唯有春枝,心中翻腾不已。阿爹和阿娘相信了自己的话,但是他们会怎么做呢?会问自己什么呢?春枝神色复杂难明,并没有康嬷嬷等人的欢喜之色。她知道回府虽好,但是不代表以后的事情真的转好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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