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喜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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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若是知道自己姐妹俩听了他们的对话，一定恼火异常。想到同时得罪假面狐狸似的大伯娘以及火炭般的五娘的后果，春枝和七娘都觉得很倒霉，避到花园里也避不开是非事！
“策融哥，你为什么不带我端午时送给你的荷包？那可是我做了好久才做好的呢。是不是小舅母又苛待你？你干脆就住到我家别回去了。”五娘的声音柔柔地，让听惯了她趾高气扬的脆声的春枝和七娘差点笑喷了。
春枝和七娘这边小小的声响惊动了亭子里的青梅竹马，五娘涨红了脸出来，一双眼中的羞恼成火：“六娘、七娘，你们俩个半点规矩也不懂吗？居然偷听我和策融哥说话。”
“五娘可别冤枉人，我和七娘随意走走，那知道五姐你和郭家表哥在这里说话？”春枝反驳道。
“大伯娘说三姐姐房中乱中，让我们出来玩的。倒是五姐，你是三姐的亲妹子，还是去看看的好。这儿虽然偏僻，但是吵起来也不是没有人听到的。”七娘看郭策融的容貌好似三月的春花，双眼中流光溢彩，当即明白了五娘小小年纪就沉迷的原因了。
五娘咬着嘴唇恨恨地瞪了春枝和七娘，这才拉着郭策融的手道：“策融哥，我们走。”
郭策融抱歉地看了春枝和七娘一眼，也不挣脱五娘不合规矩的动作，一道走了。
“七娘，你说郭策融对五姐是怎么想的？”春枝很是看不透郭策融，十三四岁的少年，却比二十来岁的男子还要沉静几分。
“我觉得他对五姐只有兄妹之情，就五姐那个性子，知道的人能受得了得还真是奇葩。”七娘轻声笑道。
春枝听了，揉着七娘道：“还是七娘你看得明白……你看大伯娘忌着咱们的样子，哎，明明是一家人，怎么就弄成这样子呢？”
“六姐这都想不通吗？说是一家人，不过是住在一起罢了，大伯娘只把丈夫女儿和她看成一家人，我们不过是亲戚而已。”七娘叹道，这样的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纵使真的不是前世电视小说中那样的斗来斗去，但是摩擦和矛盾是断不能少的。
“你说得对，是我天真了。”春枝想起了前世的婆家，垂下了眼睫。
两人站的假山不远处就是安家西边的院墙，阳光从树影间洒下，初夏的风带着一丝热气轻轻拂过，也带来了东边院子里热闹的喧哗声以及院墙外路上的阵阵马蹄声和锣鼓声。
春枝和七娘对看了一眼，相识一笑，见附近无人，两人小心翼翼地慢慢地爬上了假山上头，正好瞧见了院墙外的街上的动静。
皂衣差役们正在锣鼓开道，不多时就有举着大旗、名牌一路行来，其后更是有大队的金绣锦袍的宫内銮卫以及半披挂得禁军班直军行过。
“七娘，那个老将军莫非就是吴王？”春枝睁大眼睛看着骑马而过的一行人中的气势如山的老人惊道。
“肯定是了，不然谁有这么大的脸面上这般入城啊？”七娘看着后面的王旗道。
“六娘、七娘，你们在这里啊，让我好找，三娘那里都好了，快要出门了，让你们俩快点过去呢。”四娘的大丫头红菱满头是汗的找来，见到两人在假山之上也顾不得多说什么。
春枝和七娘只得又小心地下了假山，这个时候偷溜开，若是被祖父母知道了就不是跪在祠堂院子里那般简单了。
“阿爹阿娘写信来骂咱们，让咱们省事儿点，却不见捎半点东西给咱们，还是虎哥儿和八娘想着我们，小玩意虽然不值钱，却也是一份心意了。”
春枝嘴角嘲讽一弯：“若非我们写书信过去，阿爹阿娘早忘记了他们还有三个女儿呢。”
“算了，咱们快点去吧。”七娘长叹一声，就算是千年之后的现代，还不是有许多人为了生儿子想尽各种办法？
嫁女虽然也是喜事，当然比不上男方娶妇了，亲戚故旧家中大多都是女眷过来，姐妹俩牵着手去了喜房时，又被一众夫人们看了一回。
“哎呀，果然长得水灵。”郭氏的娘家嫂子，郭策融的继母孔氏看见春枝和七娘，忙拉过去赞道。
“当不得舅母的夸奖，三姐和五娘才真是好看呢。”春枝落落大方地道，却在人不注意的时候仔细打量了这个同大伯娘郭氏极不对盘的武定侯继室夫人一番，满身的华翠，就是头上的花冠也是最时兴的，身上是褥衫褙子也是缭绫的，说话间神采飞扬，艳光逼人。
“瞧着小嘴真会说话，方才大姐还说你们羞赧怕见生人呢，就是不知她是自谦还是其他意思了。”武定侯夫人捏着帕子笑道。
“舅妈您真是爱说笑，阿娘自然是自谦的话了。”也是华贵衣饰的二娘淡淡道，复才对春枝和七娘道：“五娘已经在屋子里，你们去和三娘说句话，以后她不是安家女而是潘家妇了。”
春枝和七娘忙行礼走开了，心中暗自感激二娘不提。一进屋里就看见郭氏正拉着三娘的手低声叮嘱着什么。
“大伯娘，三姐姐。”春枝看三娘额头上的汗水，再看她满头珠翠、里三层外三层的喜服，也觉得热得厉害。
郭氏转过头，只是扫了春枝和七娘一眼便继续劝着哭泣的三娘道：“做女子的总有出门的这一天，你以后好好孝敬公婆，敬爱夫婿，阿娘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春枝看得一阵羡慕，大伯娘这人再怎么自私，但是对她的几个女儿是真真的慈母。记得自己前世出嫁的时候，母亲白氏也不过是半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话而已。
“六娘、七娘，你们俩虽然比五娘小，但是比她懂事，以后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要多担待一些。”三娘忍住酸涩，看见春枝的目光，笑道。
同胞姐妹才是亲的，这个时候也不忘为五娘打算。春枝想到四娘和七娘心中感慨。
郭氏却不喜欢三娘这话，让喜婆子和几个丫头取了水给三娘端水净脸上妆。待完成了蘸礼后，郭氏又亲自将大红绣金的盖头盖在了三娘的头上，捏了捏她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红着双眼退开了。
片刻后，听得门外锣鼓声声，春枝才看清三姐夫潘虎的样貌，竟然是当日看着白志宏同契丹细作打斗的锦袍男子，只见他一身簇新的喜袍被人簇拥着进来了。
锣鼓声声，喜歌不断，看着三娘除了门上了轿，春枝脑中忆起的是前世自己出门时的情景，暗想女子的命运从来不在自己手中。
郭氏擦干净眼泪，正准备打起精神招待客人，便见高嬷嬷领着一个婆子面色惊惶地过来了，当看出那是大女儿的陪嫁奶嬷嬷黄氏时，脸色就变了。
“大夫人，大娘子，大娘子不好了……”黄嬷嬷满脸是泪的跪在郭氏面前哭道，声音凄厉，顿时让一院子的含笑私语都僵住了。
春枝的心也紧了紧，看着郭氏一脸苍白地不顾不管地随着黄嬷嬷走了，高嬷嬷和几个丫头呆了下忙跟了上去，留下一院子的客人面面相觑。幸好二夫人刘氏的反应够快，忙将来的客人请到了设好的席位中，虽则杨老妇人也很快赶来帮着招待，来的客人也完全没有了心思说什么了。也是，一个女儿大喜一个女儿大限将至，到底是恭喜还是道哀还真不好办。
好不容易客人们都走了，杨老夫人想着最疼爱的大孙女弥留心中也很难受，只是她一个长辈不好过去，看着春枝姐妹无事，心中有些不舒服，便对大少夫人何氏道：“你带着四娘姐妹几个赶去卫国公府看看，大娘也许无事呢。”
何氏看了一眼二夫人刘氏，见她不曾名言反对，便低声应是了。
卫国公府门前没有挂上任何的丧事物件，只是侧门进了公府之后，看见来往之人脸上的神色也并无悲弃之色，春枝暗道或者大姐只是病重？直到进了大娘一家所居的院子，才看见仆从们脸上的哀色，院子门前也挂起来了白绸，姐妹几个随着何氏匆匆往内院走去，还没到内院门便听到了孩子们大大哭声，几个人都是脸色一变。
春枝脚步才踏上台阶，便听见郭氏的凄厉的哭声，春枝的脚步一顿，即便见过了很多的死亡，她依旧极其讨厌再见这样的事情。
“春芳……你怎么这样狠心啊，抛下阿娘和孩子们，你真是狠心啊……阿娘答应你，一定好生看着外孙女儿们……”郭氏满脸是泪，悲痛地道。她身边几个孩子也在哭，最小的孩子一岁还不到，在最大的孩子怀中同姐姐一起哭泣。
生老病死，世间谁人能躲得过？春枝心中悲痛，深深吸了口气，不见大姐夫张扬浚，很是不满地一边抹着眼泪的丫头碧鱼道。：“怎么不见大姐夫？”
“二郎君本来是守在大娘身边的，只是后来老国公那边传话，说是朝中有大事儿，郎君必须过去，他推脱不得，这才去了的。”
“国公府的人不知道大姐病重吗？有什么事情必须大姐夫这个时候去？”七娘愤愤不平道。
郭氏心中对大女婿怨恨极大，只是看着四个外孙女儿，强忍着罢了，看见一边用着大外孙女抱着最小的哄着的四娘，她最早的想法又燃起来了，从床榻边起身抓着四娘的手道：“四娘，你大姐待你极好，你可愿意代她好生照顾你这个年幼的侄女？”
孩子们不懂，但是春枝、七娘、何氏以及四娘都因这句话惊呆住了。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喜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