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纷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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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又称为大梁，历史悠久，但是真正能够成为可以和唐时的长安媲美的大都会，则要归功三十多年前世宗皇帝的重修城池，使得整个汴京有了一国帝都的威势。
春枝一行沿着御街向北走，御街两边种着的桃李榆钱要么绿荫浓浓，要么花开如雪，正是美不胜收。她们自朱雀门入了内城后，依旧沿着御街向北走，直到过了州桥往右拐，便上了汴河大街，直到第二甜水巷又拐向北边，一路之上叫卖的小商小贩不绝，沿街的商铺等更是五花八门，早没有了唐时的市坊之分了。
“前面便是汴京城最繁华的潘楼街了，那里瓦子勾栏极多，正是你们男子最喜的地方呢。”春枝戏谑道。
杨延彬耳朵红了，他飞快地看了四娘一眼，见她只出神，顿时一阵失落。只瞪向春枝道：“又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喜爱去，尤其是像我这等铁骨铮铮的郎君，最是洁身自好的。”
春枝和七娘顿时笑成一团，好半天才喘过气来道：“杨七哥，你当真半点也不谦虚呢。”
一路说笑着，很快就上了马行街往内城的封丘门而去，“前面不远处便是五丈河码头了，话说当年世宗陛下北伐，便是走此门入五丈河沿着水路北上的呢。”春枝笑道。
杨延彬正想说话，便听见身后一阵混乱咒骂之声，他回头一看，便见一马自封丘城门里冲出来，一路横冲直撞的，踩踏了许多小贩的货物，还差点踩到了路人。
“救命——”马背之上坐着两个人，前面一人身材矮小，一看就是女子。只是她才呼救出了一声，就没有了下音，因为她的脖子被人紧紧地掐住了。
杨延彬脸色大变，早已一步蹬起，身形如大鹏展翅般跃起，在马斜冲到安家马车前三寸时，生生以大双脚大力将马车蹬了数寸远。
“没事吧？”春枝姐妹几个在车厢里一阵乱甩，差点被抛出了车厢，顾不得其他，慌忙问彼此的情况。
春枝和七娘俱都脸色发白，回想刚才的险情，心中都是一阵后怕。待姐妹四个下了马车，抬头就看见适才纵马狂奔的男子已经挟制着女子上了屋顶。不远处的封丘城门处一阵马蹄轰鸣声，顿时数十骑披甲禁军儿郎已经在那男子停脚处的屋子团团围住。
“白虞候，你若再上前，我便要她的命！”韩诀捏住女子的脖子道。
春枝定眼一眼，大吃一惊，“呀，那被劫持的女子是王氏妍娘呢。”而被人掐住脖子的王妍娘也看清了人群中的春枝姐妹，眼中更是露出祈求之色来。
春枝忙低下了头，她如何救得了王妍娘，只得拉着姐妹们随着人群躲避。而王妍娘见状眼中则是露出了愤恨之色来。
春枝姐妹几个瞧见了，对于她的为人当真是不抱任何高看了。
“韩诀，你以为你还能走得掉吗？你若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个全尸！”白志宏而后更是看见白志宏带着数个侍卫执兵器匆匆追了过去。
“六娘，是表哥。”四娘喃喃道，脸色变得有些潮红，一脸激动地看着白志宏。
春枝看了姐姐一眼，心中暗叫倒霉。难道真如祖母说的，她们姐妹几个果然是霉运缠身，出门就会碰到事儿吗？
杨延彬小心让仆妇丫头们护着春枝等人退后，只是看见四娘一脸急切的注视着身着银甲的少年将领，眼中顿时闪过了然和失落，一股不甘升起，双脚对着墙壁一蹬飞起道：“这个就是混入汴京的契丹细作韩诀？想不到我杨七郎能有这般好运气！”
杨延彬落在另一屋顶上，他对着另一边窗口前正看着的两个少年郎君大声喝道：“兄弟，可有长枪或者弓箭借用一番？”
一身紧身窄袖锦袍、满脸倨傲的少年男子微微扬眉，却没有应答，只是淡笑道：“有白虞候在此，哪里轮到你这小子狂妄？”
白志宏好似没有听到这几人的话语，只是从身后的厢头手中接过强弓，对着韩诀缓缓拉开了弓弦！
韩诀双眼微微一眯，捏着王妍娘的脖子的手微微松开，冷笑道：“白虞候果然是少年英杰，听说这小娘子还是前凤翔节度使、汾国公王彦超的孙女，当今宁王妃的同胞妹子，你就当真半点也不顾及她的小命？”
“白志宏，你敢不救我，我让我阿爹，我姐姐、姐夫砍了你的头……”王妍娘尖声叫道。
白志宏神色半点不变：“只要能拿住契丹细作，若是伤了王小娘子算是她也为国立下功勋。”说着手中的弓箭拉开，箭矢已经射出了。
韩诀当即将王妍娘挡在身前，那一箭终是擦了过去。白志宏眼见如此，边手持唐刀也飞身上了屋顶。
韩诀心中一凛，当即将王妍娘往下随手一丢，就和白志宏打了起来。至于王妍娘，又怕又怒中，只顾着尖叫，就在落地的瞬间，被杨七郎勾住，救了她一命。她当即大哭起来，好一会儿又开始不停地骂嚷着，最后更是指名道姓地叫着春枝姐妹的名儿骂嚷。
春枝小脸一黑，冷冷地看着王妍娘，这个人遭罪真是活该，怎么就不见表哥一箭射中呢？待生了这想法，春枝才为自己突生的恶毒想法惊住了，没有留意到韩诀和白志宏已经都屋顶上打到了地上。
“便是我死了，也要拖着你一起去。”韩诀冷冷一笑，不顾血流不止的左胸，手中的匕首对着失了兵器的白志宏削去。
“不要！”惊叫出身的却是四娘，她自人中跑出不管不顾地跑了上前，春枝根本拉她不住，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韩诀的胳膊被四娘抱住，就在那一瞬，白志宏的刀自韩诀胸口抽出，而韩诀的匕首刺进了四娘的背后。
春枝只听见人群中的尖叫声阵阵，待回过神后，韩诀已经被一掌打入了五丈河中，而四娘则流了一地的血。
白志宏抱着四娘按住她的伤口，只匆匆吩咐了下属善后，就抱着四娘骑马走了。杨延彬想到来汴京前家人所说的，最好订下安家姑娘为妻。此时看来，自己是不可能了。
王妍娘嘟着嘴巴，看杨延彬的神情，很是不高兴地道：“我今日受了大惊吓，你快点送我去医馆。”
杨延彬面无表情帝看了王妍娘一眼，理也不理她走到春枝、七娘和棠娘面前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下次有空闲再游不迟。四姐子应该被白虞候送到了最近的医馆里，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春枝几个忙点头，和杨延彬一起匆匆往最近的医馆去了。只是留在原地的王妍娘，则是满心的愤恨不提。
“大夫，我姐姐怎么样了？”春枝和七娘进了医馆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看着木板床上的毫无血色的四娘担心不已。
老大夫看了两个小姑娘一眼，慢腾腾地道：“送来还算及时，没什么大碍。不过失血过多，以后好生补一段时日便好了。”
春枝几人才彻底放下心来，抬头却见白志宏往门外走，心中来气，忙跟了上去，“表哥，四姐是为了你受伤，你就这样走了？”纵使心中想到将四姐和志宏表哥凑一块儿，但是也不想这般惨烈的方式呀。
白志宏当然不是傻瓜，哪怕之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四娘的心意了，也不是不感动，只是婚姻大事，他需要在思量一回。“六表妹，我必须回宫复命，待回转再去看你四姐。”
春枝看着白志宏走了，想拦却知道不好拦，倒是杨延彬跳出来，指着白志宏想强行拦住他。
“杨七哥，放表哥走。”春枝心中很是失望，也不知道为四娘还是为了英勇表哥形象的倒塌。
四娘那一刀伤得不浅，回到安家时，包好的白绸布又被染红了。而府中的老侯爷安岳和杨老夫人都被惊动了，然后又是一阵忙乱。
“以后非大事不要出府了，这般能沾上霉事。难怪老三夫妻俩将你们仨留在汴京中。”安岳听了杨老夫人说了四娘的伤势，当即拍板道。
七娘还想说什么，春枝忙拉住了她，低头应了。反正铺子也开了，只要每隔十天让肖氏来报一次帐就成了。
安岳甩袖子走了，杨老夫人对春枝姐妹也很不满，当即看向两个儿媳，心想郭氏那里三娘要出门子了，还有五娘要管教。遂对着二夫人刘氏道：“以后三房三个丫头你要多多留心，不要再出今天这样的事儿了。”
刘氏心中不服，却只得应了。
郭氏却想着重病的大女儿，对于四娘另有盘算，当即拉着春枝姐妹好一通关心，走后不多时还让身边的嬷嬷送了好大包的名贵药材。
“高嬷嬷，那药材都送去了？”郭氏喝着上好的紫羡阳茶，看了眼神忐忑的高嬷嬷问道。
“大夫人，四娘终归是大老爷的侄女儿，再说她为人也极好，咱们这样做，当真是说不过去啊……”高嬷嬷心中终是难安。
郭氏面上还是一如既往温柔的笑意：“我就是知道她是侄女儿才好心为她着想，按照老三的官位，她能嫁去什么好人家？更不要提卫国公府那等人家去了。”
郭氏说着眼中流出悲伤来，握着高嬷嬷的手道：“若是大姑爷有咱们老爷一半的品性，我也不会这样做。只是你看他，大娘病在床榻之上，他却只想着纳妾生儿子！我的女儿没有儿子，他便别想生儿子！”
高嬷嬷看着郭氏咬牙切齿的样子，心中一颤，低声劝道：“大娘子定会好起来的……”
“春凝好不了啦！她已经开始呕血了，她将几个女儿托付给我，我能怎么办？嬷嬷，我也是不得已为之的。”
高嬷嬷吓了一跳，想到从小看到大的大娘子，顿时流出泪来，“我们大娘子怎么这般命苦呢……”
三房厅中，春枝和七娘听得肖氏说第一天赚了尽七贯钱，因为四娘受伤而带来的沉闷消散了几分。
“肖嫂子，日后要继续靠你了。咱们铺子的东西尽可分量足些也不可少了分量让人诟病。”春枝郑重叮嘱道。
肖嫂子应了便离府去了，春枝牵着七娘往四娘小院子里去了，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看江红菱正在收拾一大包药材，便问道：“拿来真么多人参鹿茸的？”
“是大夫人屋里的高嬷嬷遣人送来的呢。”红菱高兴地道。
春枝一顿，满心的诧异，大伯娘何时这般慷慨了？虽然不解，倒也没有多想，径自往内室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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