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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终出 ...

  •   皇帝的吼声让进来的白筑弘和郭承忭心中都是一颤,他们俱都知道皇帝对舅舅吴王的感情是极深的,此次这样发作周昌,看来他犯的事儿半点也不小了。
      “臣拜见陛下。”安筑弘这般想着,行动间也愈加的小心了。
      “你速随着越王出宫,带人全城搜拿一个叫做韩诀的男子和一个刘姓男子。尤其是京城四门以及汴河码头、北上的官道,务必要将此人拿住。”
      安筑弘半点不敢多问地遵旨了,便随着越王一起出了宫。殿中顿时只剩下皇帝和郭承忭两人。

      “父皇,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儿臣愿为您分忧。”郭承忭看着父亲的脸色,担心道。
      “朕没有事,只是太失望了。周昌这个死东西,不忠不孝!后日你就出京,先去祭拜你祖父和祖母,便一路北上吧。朕的意思是你不要随着大队前行,带着几个侍卫一路轻装简行,好生看看如今的河南、河北以及幽云之地。你舅公回了汴京,北方还是要靠我郭家人来守!”
      郭承忭心中激荡,自是应允了。难道自己将会接替舅公成为镇守燕北的大王么?哪个男儿不想驱马杀敌呢?纵是一向学着祖父与父皇的冷面样子,此时也是喜形于色的。
      郭宗谨看着满脸激荡神色的次子,再想之前温弱的长子,顿时心生倦怠,这一晚,天子在大宁宫里对着先帝和先皇后的画像说了大半宿的话,连重病的皇后都惊动了。

      虽然对于小人物而言,朝堂之上的变幻并不影响他们每日的生活,该干嘛还是干嘛。但是总归有些影响的,像是进出城门更加小心了,京城里巡视的差役侍卫一拨一拨的,城门口贴着两幅画像,朝廷悬赏百金拿人,无数百姓心中激荡极了,一个个想挣得这滔天的富贵。只是可怜的桂远山被大人物们暂时遗忘了,就是长公主以及春枝姐妹,半天不见人回来报信,均有些坐立难安。

      春枝和四娘、七娘交换了眼神,想先行了礼欲告辞,便看见一仆妇领着之前出门的总管匆匆进来了。
      “小人见过长公主殿下,小人方才随着侍卫去了县主家中,姑爷,诶,桂远山已经被绑送越王爷家中去了。小人命府中的仆妇家丁们全都问了,最后有一个仆妇招了,说是昨夜里桂远山确实命人缚了一个妇人关在偏远的旧房中,只是今日一早便让人将她装进麻袋遣人送了出府去。”管事的小心看了公主一眼,隐了下那麻袋中里还装有石头的事儿了,反正那妇人多半是没命了的。

      长公主扶着榻边雕花围栏的手上青筋都快冒了出来,而春枝姐妹几个都心生戚戚,这个桂远山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站在仆妇身后的杜婆婆怔了片刻,随即搂着笑娘大哭起来,当即跪在地上膝行到长公主前面磕头求道:“我家娘子死得惨啊,还请公主娘娘替我家娘子主持公道啊……”连带着小小的笑娘也大哭起来。

      侧门栏帘外突然动了一下,宜宁县主一脸惨白的走了出来,直直看着长公主道:“阿娘,您还在犹豫什么?他今日能杀先头的娘子,他日未尝不会为了更大的富贵来杀我。”
      长公主犹豫自然是心疼女儿,当即搂着宜宁县主哭道:“都是阿娘的错,当年在天清寺里看到他惊艳的文才,又长相不俗,遂起了招婿之心。哪里知道他是这般人面兽心之人?都是阿娘误了你,放心,没得他,阿娘再替你寻门好亲事……”

      宜宁县主既然点头嫁给桂远山,自然是看得上的,且一年来夫妻相处也不差,虽然有时觉得夫君对自己太过小心了些、今日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仕途大好的踏板,再想到她对结发之妻都如此狠心,便是腹中怀有他的骨肉,心中早已经恨极了他。
      “阿娘不必自责,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呢?如今之计,我是不会和他再过下去了。还请阿娘同小舅舅说明,让他不必顾及我。”县主说着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春枝看着心中难受,终是越过姐妹跪在县主面低声道:“六娘给县主赔罪,六娘姐妹并不想伤害县主,还请县主保重。”
      宜宁县主并不是不明理的人,岂会迁怒春枝一个小娘子,让丫头扶她起来了,便要求同长公主一起去越王府。
      “县主身子重要,您还是在家中候着吧。”四娘担心地看着宜宁县主的腹部,也出声道。

      安家老祖宗并不糊涂,听了几个曾孙女和长公主的话,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当即很是怜惜宜宁县主,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安慰道:“好姑娘,可不能因为一个坏男人就不顾自己的身子,你还年轻,这一生还长着呢……”
      长公主看女儿被安太夫人绊住,当即便起身出门往越王府去了。
      春枝姐妹几个这一晚留宿在了长公主府,因为长公主去了越王府到了掌灯时分也不见回转,她们都不放心宜宁县主,便留宿下来了。

      “二哥,劳你回府去告知祖父和祖母,让他们不要担心,我们陪着老祖宗留在长公主府一晚便回。”春枝寻着空找了尚在外花厅候着的安乔道。
      安乔心中担心面上也表露无疑,踌躇半天终是问道:“县主现在如何了?没想不开吧?那桂远山实在可恶至极!”
      春枝看着这个老实敦厚的堂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怒色,心中已经是肯定了他确实是对县主有意的。便道:“县主有老祖宗开导,现在面上已经不伤心了。至于其他,县主那样聪慧的一个人,时日一长肯定就放下了。二哥快些家去吧,祖父祖母还是伯娘们肯定也很担心的。”
      安乔想嘱咐堂妹好生陪着县主,只是赤呼半天没说来,才转身走了。春枝叹了一口气,堂兄这性子,若没有人帮他一把,只怕还是和前世一样,不可能一偿夙愿的。

      戌时长公主回来时,同行的还有长公主的长女宜康郡主。安太夫人和春枝姐妹这才从宜宁县主屋中出来。
      “今日多谢太夫人了。”长公主亲自送安老夫人回客院。
      安太夫人拍了拍长公主的手道:“你也不必太自责了,你当初也是一片爱女之心。下次再替县主寻门好亲事就是了。”
      长公主哽咽着道:“这事儿一出,纵是我贵为长公主,只怕汴京城中也会有不少夫人娘子们笑话我,挑来选去反倒给女儿选了这么个人。我如何不怨恨我自己呢?”

      春枝听着心中更不好受了,也更恨这等踩着女子往上爬贪图荣华富贵的男人了。
      “仗义每逢屠狗辈,负义多是读书人。”七娘幽幽地低叹道。
      屋中几人顿时都一震,长公主的泪水更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春枝几个顿时都吓住了,长公主这样哭完全不同之前怜惜女儿的哭泣,好似是一种发泄与解脱的痛哭。
      安太夫人没有说话,任着长公主止了泪水,便有丫头们上来递帕子服侍。
      “是我失礼了,时候不早了,太夫人用些点心便歇息了。明日我再来寻您说话。”长公主擦干泪,亲手牵着太夫人坐在客房厅中的主座上又嘱咐仆妇们好生伺候着,这才告辞了。

      春枝按捺不住,等摆饭菜的丫头们都下去了,才凑近太夫人身边低声道:“长公主刚才是怎么了?真是吓人。”
      太夫人眯着眼叹了口气,才捏着春枝的脸颊笑道:“咱们六娘是什么都想知道呢,可是什么孝敬我的?”
      春枝不依了,指着四娘和七娘道:“四姐和七娘也想知道呢。”
      太夫人摇了摇头才道:“不过是十五六岁时结下的心魔,她才希望女儿们能圆了她的遗憾,殊不知人和人是不同的。”
      春枝姐妹几个这才明白,长公主为何那样痛哭,原来是她少女时倾慕读书极好的某个男子,只是为何嫁给了汾国公张驸马家的二老爷呢?长公主不是先帝和先皇后唯一的公主,当今陛下同母的妹妹么?

      这一晚,安家姐妹们都是各有所思,六娘自床上爬起,穿上鞋走到窗下,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却看见对面的窗格也开了,露出了七娘精致的鹅蛋脸来。姐妹俩相识一笑,遂坐了一处秉烛夜谈。
      “六姐,我今日方知就是贵为高贵的公主也有求而不得的遗憾,反倒是连累了后人跟着遭罪。”七娘叹息道。
      春枝很是忧愁道:“公主也是人呢,纵使她是为了少年时代的遗憾,但是未尝没有爱女之心的,只是看走眼罢了。所以啊,这挑夫婿真要仔细呢。你说依着咱们阿爹阿娘的性子,他们会有长公主这般的爱女之心么?”
      七娘听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半响,才握着六娘的手道:“六姐,为了不被阿爹阿娘随意将咱们嫁了,我们唯有努力了,挣钱或者打出好的名声出去,他们就不会随意将咱们姐妹三人随意许人了。”
      春枝迎着七娘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姐妹俩说了话再去睡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春枝想到可能葬身在汴河中的肖氏,又是叹息了半天这才睡着。

      终不是在自己家中,虽一夜并没有睡好,天光初晓春枝便醒了,唤了紫藤进来服侍。紫藤瞧春枝的面色,皱眉道:“六娘昨夜没睡好,眼睛都肿了,看样子得扑些粉掩饰一下才好。”
      春枝虽知早食之后便会归家,但是这样子终是失礼,便任紫藤给她扑了好厚的一层粉。打理妥当后一出卧房,便见同样出门的四娘和七娘,她们同她一样,都是扑着一层厚粉,姐妹三人顿时一笑,心中轻松不少。
      长公主早膳时露了一面便因太医来瞧宜宁县主便离去了,春枝姐妹也不好再问桂远山的情况,扶着安老祖宗便离了长公主府。

      春枝看着安乔的眼眶也是红肿一片,好似一夜没睡一般,心中这个二哥到底是动了真心了。只是县主没了桂远山便是和离的妇人,哪怕她贵为县主,只怕安家长辈里也难全然赞成的。

      “六姐,你看,那不是白家表哥吗?”七娘嫌马车中气闷,掀开窗帘指着御道街之上一身红色锦袍身着半匹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将军高声道。
      春枝忙一瞧,果然是白家的志宏表哥,他身后跟着一队二十来个兵卒,都是一脸严肃,看来是身负上命的。待白志宏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了,她才发觉街道之上的兵卒差役较之从前多了许多。

      “二哥,你可知昨日外间发生了何事?”春枝想了想对马车边骑马的安乔道。
      安乔昨日里一心都在宜宁县主身上,哪里有心思去管外间的事儿?抬头扫视了街道四周,也觉得出不对劲来,忙遣了人三喜去打探。
      不一会儿,三喜便将事儿探明了,春枝几个听闻是汴京里混进了契丹人的细作后,都不再言语了。

      “带头搜拿细作的不是开封府的差役,却是大伯父带着侍卫司的官兵在搜拿,而周昌周大人的府邸也被人团团围了起来。之前同周大人来往密切的几家大人家,像是宣微北院使葛大人家、刑部尚书张大人家里都被看住了呢。”

      春枝心中惴惴不安,前世自己八/九岁的时候并不知晓这事,只是知道阿爹当时四处走动不了了之,难道便是这事?
      “契丹细作?这人的胆子真大!居然敢进汴梁城来刺探。”四娘觉得这人真是疯了。
      七娘却道:“四姐,契丹人也很强大呢,肯定是觊觎咱们中原呢。”

      四娘笑道:“契丹人狼子野心谁人不知?自世宗皇帝兴兵夺回燕云十六州后,东北诸州由吴王镇守,西北诸州则是燕王镇守,契丹人可是半点便宜也没有讨去的。他们如今是女主当政,想同咱们修好呢,那个萧太后前年不是遣了使者来汴京么?不过最后被咱们大周礼送出境了。”
      六娘却是想着十几年后那场大旱,契丹人从来就没有熄灭过对中原的野心呢,希望伯父能快些将这个细作捉住才是。她并没有看见七娘听到萧太后的名字时突然变得明亮异常的目光。

      汴京城的绝大多数人都如春枝一般想法,希望那细作能够被抓住,只是三日过去了,平头百姓们也都熄了赚百金的心思了,而是说起了京中最大的新闻——肖氏妇人状告夫郎停妻再娶在先,为了富贵谋杀糟糠妻在后。而这个夫郎现在居然是长公主的小女儿,宜宁县主的夫郎!一时间,酒楼茶馆里说着的都是这事儿。而在家中商议着卖什么胭脂花膏子的春枝姐妹听了这个消息后也是惊讶极了。

      “康嬷嬷,你是说外间都在传肖氏状告桂远山之事?肖氏没有死?”春枝当即站起来问道。
      “我的好六娘,嬷嬷那会骗你?如今外间都在说这事儿呢。昨天那肖氏在衙门受了十五杀威棒晕了过去,今日才正式开审呢。听说许多人都去开封府大堂看去了呢。”
      “六娘,要赶紧将事儿告诉给杜婆婆,至于其他事儿,我们不好再插手了。”四娘赶紧拉住春枝道。
      春枝知道四娘的顾忌,点头道:“我知道,让郑雄夫妻俩送杜婆婆和笑娘去开封府衙门吧,也让他们听听知府大人是怎么审的。”
      四娘这才放心,忙让丫头去传话给郑雄夫妻不提。而等激动万分的杜婆婆抱着笑娘赶到开封府前时,发现大堂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审案子的庶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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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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