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突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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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想什么呢？你啊，倒是该好生想想拜见长辈的事，可不要失礼了。”四娘揉了揉春枝的头发笑道。
春枝抿嘴笑了，大伯娘、二伯娘啊，想到前世安家败落之后，大伯娘和二伯娘截然不同的行为，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大伯娘郭氏，这个时候可是满汴京人人皆知的性子柔和大度的妇人呢。
春枝的眼神暗了暗，哪怕是前世今生加起来二十多年，她也看不懂大伯娘。倒是二伯娘，或许前世今生安家人都误会了她？
“四姐姐，听说三姐姐已经议亲了？只是可是咱们只在家中待五天不能沾喜气了，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个空儿去街上逛逛。”春枝叹息着看着窗外的州北瓦子道。七娘也一脸激动地看着外间各色叫卖的商贩附道：“就是，四姐姐，咱们若是去了北边几年不的回汴京，不趁机去逛逛真是太可惜了。”
四娘看着两个妹妹大眼中的期盼，失笑道：“既然舍不得离开汴京，不如和阿娘说说，你们俩干脆留在汴京得了。”
春枝和七娘对看一眼后都不迭的摇头，笑话，安简弘和白氏这对父母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总归是亲生的爹娘，跟着他们是理所当然的，留在汴京岂不是“寄人篱下”了？
安家故宅其实并不是汴京的这处，而是在西京洛阳。只是自安审琦起到现在几十年里居于汴京，位于保康坊的安府也就成了祖宅。
车轿一路入了内城上了马行街向南，热发越闹的场景让行速度更加慢了。春枝和七娘半点矜持也无的看着街道上连绵的店铺，左边的中瓦、里瓦里大小勾栏瓦子数十座，乐声丝竹之声白日里也不绝，南边则是潘楼街，珍珠、丝绸、香料药材等店铺楼高华美……
“果真是天子脚下，怕也只有盛唐时的长安城才能和汴京城相媲美了。”七娘赞叹道。
春枝笑道：“七娘好似见过长安城一般了。不过你这话说得极为却有理的，我就想不出天下间还有什么城池能有汴京开封这般繁华了。”
姐妹俩这里感叹汴京的繁盛，不防安家人一行也被人瞧在了眼中。
街上人虽多，但是间或有穿着锦袍华服头戴簪花幞头的郎君们骑着骏马带着奴仆呼啸而过。街上的行人大抵也是见惯了得，不慌不忙的稍微避让着。当一行人在安家人前勒住马时，引得不少百姓偷偷张望。
“这不是安家的二郎么？听说安三叔父回汴京了？车中坐的可是三叔父？”一个身穿紫色圆领锦袍、头戴卷脚幞头，腰际悬着莹白玉璧的少年笑嘻嘻地道。
安乔脸色有些潮红，恼怒地看着男子道：“车中正是我三叔父和三婶娘，他们可是你的长辈。”
“哟，我自是知道是长辈的，所以我倒想请教下安三叔父怎么才离了汴京大半年就回来了？谁不知道咱大周的命官领了差事出京没个三年五载的回不来？”少年话音一落，他身边的几个华服郎君们全都起哄起来了。
安简弘满脸通红，他自是知道那打头少年的身份的，所以忍着没有出去。白氏却忍不得了，满脸恼怒的掀开了车帘，等着少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家的六郎，我倒要去问问李三夫人，她倒是教出了好儿子呢。”
李六郎脸色一僵，看着白氏尴尬一笑，抱拳道：“是侄儿失礼了。”说罢，扬鞭打马离开了。一众郎君们自然也跟着跑了。
“哧，李六郎果然是个孬的，被个娘们说了一句就不闹了。”不远处一家绸缎铺子门口，柴陌抱着包料子嘟嚷了一句，眼角瞅见了马车后轿窗前露出的安家小娘子的面容，忙往人群后退了好几步。
“李六郎自然比不上咱们柴家的郎君了。”十来岁的小厮阿富笑嘻嘻地道。
“大郎，该走了。”十七岁八岁的少女对着柴陌皱眉道，她身形修长，面容只称得上秀气，淡黄的碎花春衫衬得面容温婉了三分。
“三姐……”柴陌有些不安地看了姐姐一眼，他可是瞧见了未来的三姐夫可是跟在李六郎后面呢。
柴盈白了弟弟一眼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这亲事是阿爹在世的时候就定好了的，他们赵家单是看在咱们家姓柴的份上也不敢薄待我的。”
柴陌叹了口气，扶着姐姐上了轿子后才向李六几人的方向冷冷看了一眼。
春枝姐妹几个不知道柴陌姐弟也在街上，她们正为李六的言行气红了脸。
四娘恼怒道：“李六郎真是气人太甚！”
春枝沉着脸没有说话，只七娘并不太清楚李家的底细，小心看了两个姐姐半天才道：“李六郎这样，咱们一会儿到家乐告知祖父和大伯父吧，真是太气人了。”
春枝咬着嘴唇道：“告诉祖父和大伯父只会惹来他们不快，还不是拿李六郎没有半点办法。李六郎的祖父李大帅可是太祖皇帝的外甥，李六郎的父亲李三大人，可是大伯父的上司呢。”
七娘眨了眨眼惊奇道：“六姐姐知道得好清楚……”
春枝掩饰一笑：“咱们家可就是大伯父最能干，我就找康嬷嬷问了得。”
四娘深叹下，心中满不是滋味大伯没有儿子，二伯家的大堂兄安晔，年近弱冠还在国子监读书，文不成武不就的，二堂兄安乔憨厚到有些蠢笨，三堂兄安匀则是骄横无知。至于虎哥儿，太小了。安家儿郎如此，也难怪李家人这样无礼了。
姐妹几个都闷闷的，一直进了安府到了二门前还没有缓过来。姐妹几个下了车时，白氏和安简弘已经牵着虎哥儿和八娘同迎出来的老管事说着话。白氏见来相迎的亲人只有大郎的妻子何氏，心中很是不满，沉着脸道：“劳大侄子媳妇相迎了。”
何氏笑道：“三婶婶太见外了，老太夫人、老侯爷、老夫人一直念着呢，大夫人和二夫人正伺候着，所以就让侄媳来迎了。”说着看向春枝姐妹及虎哥儿道：“虎哥儿和妹妹们长途跋涉辛苦了。”
春枝几个忙对着何氏屈膝行了礼，对于母亲一进家门就虎着脸很是无语，这个时候还黑着脸岂不是让祖父生气？
春枝对于见到汴京的亲人的感觉是复杂的，有期待也有忐忑，隔了长长的一世，亲人们即使小气即使刻薄，也真实得可爱。所以当丫头将垫子摆在老太夫人、安岳以及老夫人跟前时，春枝磕头磕得很诚心。
“扑哧，六娘这孩子好似有些不一样了呢。”说话声音柔柔的，这是大伯娘郭氏。
春枝抬头对着郭氏一笑，大伯娘还是一如从前的柔美，是的，柔美。哪怕她年过四十也有着年轻女子一样的柔媚。大伯父和她虽然没有儿子，但是却夫妻感情极好。
“大伯娘这是夸我么？其实是我太想老祖宗、祖父和祖母了。倒是大伯娘，还是和之前一样好看呀。”这话就是春枝自己也是酸的不行，装孩子什么的真是折磨人啊。她笑对着郭氏身边三娘和五娘一笑，随即又随着四娘七娘几个对着二叔二婶行礼。
刘氏一脸浅笑，淡淡地让春枝几个起身并没有多说什么。她这样的态度，却是让春枝心中一安。
安岳和安简弘最相近的的地方就是眼中只有儿孙，至于孙女，当真不被看在眼中，除了嫁得最好的大娘之外。
“老三，你个糊涂蛋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弄得灰头灰脸地回来了，真是将老子的脸都丢光了！”安岳骂着小儿子，胡子一翘一翘的，丝毫不因为小辈们在场就给他留面子。
“侯爷做什么骂小三？小三啊，来给祖母看看，哎哟，祖母之前就说了别外放，看遭罪了吧！”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祖宗种氏最疼爱的孙子就是老三安简弘了，哪怕安简弘如今三十多岁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安简弘有些哽咽道：“劳老祖宗挂念了，孙儿真是不孝……”
这番作为让老太夫人也红了眼，一屋子人却是神色不变，这幅样子他们早就见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唯有春枝，这重生回来第一次见老祖宗，见了她和父亲相处的情景，顿时觉得肚子有些酸。
老夫人杨氏心中看着丈夫涨红了脸尴尬得很，忙出言道：“老祖宗，三郎一家子长途跋涉的，让他们都下去梳洗歇息一番，待了晚上大郎回来了一家子再好生说说话。”
老祖宗不顾一屋子的晚辈，招他走近摸了摸后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出他“瘦”了好多，忙催他下去歇息。
春枝暗想父亲的无能或者有老祖宗的宠溺？不小心瞟到对面第二张椅子上的二伯父眼中的嫉恨，眼角不由得一动。
大伯父走武途，父亲读书入仕，而二伯父不过是年轻的时候恩萌了一个禁军引见司中一个侍卫，如今年岁已长，身上只挂着官名儿却早已经离了引见司。哪怕父亲目光短浅并没有多少才干，但是比起只在家中打理庶务的二伯父，面上看起来也要风光些。难怪他心生嫉妒了！
春枝想到二房里的那些个丫头，再看神态端庄风姿雅然的二伯娘一眼，暗暗为二伯娘可惜，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
“六姐姐，走了。发什么呆呢。”七娘轻轻扯了春枝一下。春枝回神忙跟上七娘，对于三娘眼中的不屑只当看不见。
“三叔父、三婶娘，你们就算离了汴京，这院子也一让丫头婆子好生收拾着，什么没有大动，只管住进去就行了。”何氏带着大夫人身边得力的余嬷嬷微笑道。
白氏四处打量了一番，庭院之中花草葱茏不见杂草败枝，屋舍间廊亭都是洁净如之前。她心中有些满意，难得精明了一回，瞅了何氏一眼道：“大郎媳妇已经开始帮着大嫂管家了？做得不错嘛。”
何氏笑道：“侄儿媳妇不过是帮大伯娘搭把手，管家这事哪里轮到我呢？三婶娘满意就好，叔父、婶娘妹妹们若是缺什么，只管让丫头来说就是。”说着对着安简弘和白氏福了福，又对着春枝姐妹几个点了点头就带着余嬷嬷一起走了。
春枝姐妹几个忙回了礼，看着何氏走远这才散了。
三房所居的院子在安府花园西侧隔断出来的前后相套三进三出得套院，前后屋舍一共有三十来间，春枝姐妹几个各有一个小院子。康嬷嬷进了院子也像白氏一样仔细看了看后，满意地对春枝道：“六娘啊，大少夫人真是有心了。你看，那圆肚白瓷花瓶里插着的杏花儿该是今日新折的呢。”
春枝却只是在想何氏能够管家背后的牵扯，何氏是二房的长媳，一心想过继娘家侄子为嗣的大伯娘怎么会同意让大嫂子搭把手呢？哪怕大嫂子是她的姨侄女。
“六娘，厨房里将水送来了，快去洗洗吧。”紫藤翻出干净的中衣提醒道。
春枝点了点头，忙进了净房任丫头伺候着洗浴。温水中散发出的淡淡的花香让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家中的事情怎么样，现在和三房没有太大的牵扯。而以后，只要适时提醒大伯父让他避过死劫就是了。
春枝觉得这个事儿应该比较容易，毕竟还有七年时间呢。而这期间，自己或者可以和四姐姐、七娘一起想法子挣点钱傍身？大周婚嫁近年来愈发巨费银钱了，许多好儿郎和小娘子因为聘资不足或者没有嫁妆成不了亲。若是安家不败落，自己姐妹几个自然不会缺嫁妆的，但是谁也说不得将来会不会有其他的变故，有点钱傍身总会安心些。
春枝心中盘算着，却不知道白氏想将几个女儿留在汴京，只带八娘和虎哥儿去云台县。
白氏由着喜鹊给擦着背，对着一边捧着衣服的崔嬷嬷道：“四娘不小了，留她在汴京总能参加些小娘子的聚会。而且大嫂子松手让何氏开始管事儿了，四娘说不定能找个机会管点事儿，而且府里有什么动静，咱们也能知道是不？还有老祖宗最疼咱们老爷了，四娘说亲的话，她少不得拿私房钱给四娘添嫁妆的。”
崔嬷嬷看着白氏缓缓转动的眼珠子，心中盘算了一回才道：“这法子真是好。留几个娘子在汴京，夫人您也轻松好多，只要照看八娘和虎哥儿就成了。”
白氏得意一笑，还有一个主要的目的她没有说－－大房二房自去争斗，但是捞银子却不能独忘了三房。
晚间，春枝在正房里听得白氏说要留姐妹几个在汴京城中厚，脸色一变，母亲的心中果然没有将自己姐妹几个的位置。
大夫人郭氏闻言还是柔柔地笑道：“三弟妹当真舍得留四娘几个在汴京？这一去至少要三年呢。再说四娘今年都十二岁了，再不多久就要相看人家了，离了父母，这亲事如何是好？”
白氏对郭氏得意一笑，转头对着安岳和杨氏道：“有老祖宗在，有公公、婆婆在，还怕四娘说不到好人家去？到时候相看儿郎，大嫂和二嫂帮忙多多留意，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春枝听得白氏这样说心中直冒火，看着垂头薄唇紧咬的四姐，心中担心异常。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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