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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苦尽甘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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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求没有用,是笑话。宝钏在轿子里不再有动静。对无耻,冷漠是最好的回应。
薛平贵惨笑着伸手去拨帘,颤颤地说:“让我看看你,宝钏,让我再看看你!别这样对我!”
留不住她,再看她一眼也是好的,况且,他以为,这一眼也可能带来生机。结果,手还没有碰上去,身后有人突然蹦跳过来扯他衣领,“嘶啦”一下撕破。
那是葛大。猝不及防的薛平贵被揪住拨转身体,一拳袭在胸口。
“混蛋,真不要脸!”正要上前的李云贵止住了。葛大痛心疾首,转头说:“我们没有这样的兄弟,别脏你们的手,我们来!”
下一刻,群情激动的乞丐们揪住薛平贵去往道旁,让开了路。
走吗?李云贵拨开一点轿帘,去望宝钏。宝钏不说话,于是他的手便一直撩着。
眼前的大戏,该要好好欣赏。
被扯住的薛平贵好像一片枫叶,随着人们的拳风舞动,心里的血被倒空了,却有好多话想说。
他不甘心。被他们打得这么痛,他不甘心。
“住手!你们不能打我,我是你们的兄弟,你们知道……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他拥有高贵的身份,是虚名却可拿来救命,他努力地推葛大,没有力气,他说的,他们也听不清。
“无耻!”葛大张口便驳:“就算我们是乞丐,也做不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你义父尸骨未寒,你这么做,对得起宝钏小姐吗,对得起你义父的在天之灵吗,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见人吗!”
的确没有脸了,薛平贵已是脸上开花,一团模糊。
生死关头,他只有焦急去看宝钏,她是力量之源,她的反应对他很重要。她就是救命稻草,是他的力气。
结果,他看到了一张漠然的脸,眼如寒冰,好要命。
她不再爱他,他确定了。不但不爱他,他就算死了,也跟她没有关系。
“宝钏!”信念瞬间崩塌,被张伟掀翻在地薛平贵闭眼等死。然而,耳边刮过一阵风,奔来的人扯住他,像捉鸡的老鹰般带他腾了空。
“呀!”众人惊散了,看着突然平空冒出的黑衣蒙面人,目瞪口呆。
李云贵马上贴近轿子,以防不测,宝钏却说:“别慌!”
一袭得中,黑衣人回身,只是一瞥,她已知是谁。那是一双满含悲伤和愤怒的眼睛,有些苍老,却充满正气。
这样的人,世上已经不多了。可恨偏偏救的是贱|人。当他在翠竹林停下,离武家坡已经好远。
薛平贵被放开,他恨恨地掷下一瓶药。
“咳咳,”薛平贵慌乱地搂到怀里,嗅嗅有熟悉的味道,马上说:“宫里的药,刘将军?!”
“哼。”救他的刘义好不甘心地扯下面巾,承认了:“畜|生,你还有脸认我。”
薛平贵真是喜出望外:“我明白了,你是来看我跟宝钏的,对不对,舅舅?”在宫中里,宣宗的训斥很简单。不过,薛平贵还是摸清了和刘义的关系。
正是绝处逢生,这个舅舅是他的靠山。刘义疼他,所以才来暗中观察,盼他平安,却节外生枝恨他不死。
连义妹都可以玷污的人,真是亲手杀他都嫌污浊。既然如此,不必容情。刘义怒气难抑,伸手一指:“往前便是玉门关,你吃了药就快滚!”
“等等!”这话不祥,薛平贵大慌:“你要我去哪里,舅舅,难道父皇连一点生路都不给我?”被迫离开大唐疆土,这跟处死有什么区别。不闻不问,那不就跟鱼肉一样任人宰割吗?
“不必说废话了。”刘义眼含热泪,指着前方树边系着的马儿:“你滚吧,是生是死,是你自己的造化,从现在开始,世上没有‘薛平贵’,也不准你再说是我外甥,滚!”
薛平贵看着马儿长叹,在地上跪起来,诚恳地说:“好,我滚,父皇不在这儿,容我三拜,大将军替他接着,我的错,终有一天我会洗刷干净。”
拜完了,他爬起来,一拐一拐地去牵马,摸着鞍上包袱,突然又想到,糟了,薛琪!
“薛琪,薛琪!”他要往回跑;“薛琪!”
“她是你义妹!你还要不要她做人?你想害死她不成!”刘义终于忍不了,一掌击在颊上:“滚!”
投怀送抱的结果,不会是好结果。薛琪自作多情,做了无耻的事,这也是报应。
薛平贵被救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宝钏终于大功告成,回去完成属于她的新婚之夜。因为幻术的关系,出来时并没有惊动太多。回来时,却发现一件很新鲜的事。
深更半夜,居然有人赶来偷窥新房。
听到脚步便知是谁,牵住李云贵的手,宝钏微笑着,先一步入了房中。
银钏拉着母亲跑得气喘吁吁,唯恐赶不及:“娘,你相信我,宝钏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她是为了魏豹打抱不平,要抓宝钏的错,结果,她们刚到就听见甜言蜜语。
“相公。”房中下人早就散尽,宝钏坐在床边等,接过酒杯,笑了:“你怎么了?”
“有点飘。”倒了交杯酒的李云贵过来,承认被这一声呼唤弄得神魂颠倒:“我真是没有想到,美梦还有成真的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八年,我……”
“哎。”宝钏急忙掩住他的口,外边的人听得好迷糊。
“十八年?”银钏大惊小怪,回头看母亲:“什么十八年?呀!”
动静一大,她歪倒扭了脚,暴露情形。宝钏在里警觉地唤:“谁?!”
老夫人只好正正嗓子,拉着银钏走进去恭喜他们。偷窥真的很丢脸,但有了祝福便不同。
“呵呵。三妹,三妹夫。”今夜魏虎喝得大醉为魏豹伤心。银钏也对李云贵充满着敌意,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成了宝钏的夫婿,还得到皇上的赏识,真令人嫉妒。
但是,这么近看他的时候,银钏又觉得好羡慕。
他太俊了,俊得像一座玉像,而且又这么体贴,温柔的双眼含着春水般的光华,好细腻。
他和宝钏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她是珍宝,她填满了他的心,他们正是天作之合。
薛平贵也好,魏豹也好,都只是过客而已,不值一提。只有他,才真正有资格成为这间婚房的男主人。
银钏看明白了,心中一阵酸楚,对宝钏挑刺:“你们刚才说什么……”
“好啦好啦,没事瞎捣乱。”眼看最爱的小女儿得到这么好的夫婿,上下打量的老夫人真是激动又高兴:“银钏你不要没事找事,快回去!”
她推着她,迫她走,和她一起走,不一会儿,关上的婚房又成了两个人的世界。
李云贵重新将桌上的酒杯拿起,递来给宝钏,先笑道:“终于平安了,宝钏。”苦难已经结束,成为踏脚石的薛平贵已经被甩脱,不管他身处何方,也对他们再没有意义。
“是啊。平安了。”宝钏接过酒杯,宁静地望向他,笑一笑:“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十八年,我终于等到了。”
“来。”李云贵有些羞涩地偏过眼睛,将胳膊绕过去,去喝这交杯酒。
越靠近,他的心就越烫得不行,它是终于可以撒开的火种,一瞬燎原,再不可收。
“我听见了。”宝钏克制着颤动的手指取笑:“你的心,跳得好快。”
“你不快吗?”李云贵抿开唇,露出好看的笑容,趁着头颈碰在一起时,顺势嗅上了她的颊。
“你。”有谁会趁着交杯酒占便宜。刚刚喝完它的宝钏羞怯地嗔怪:“你不规矩。”
“规矩?”李云贵不干了,委屈地皱眉:“我都守了十八年,还要我守。”
袖儿一挥,已吹灭了烛火,他把她轻压在榻上。
月光爬到窗台,露出一点明亮,他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好温暖,好安全。
想哭。心里在笑,它却不可抑制地含满了水。曾经共同度过的十八年,在寒窑里的一幕幕,永远忘不掉。
宝钏抿紧了唇,拼命地压抑着,他轻轻地吻下来,把她的泪珠儿全抿进了舌尖。
“不要,它是苦的。”她的心情,永远只有他最明白,在这么喜乐的时候,不该让他难过。
“它是甜的。”李云贵笑一笑,拥住她的肩:“它是苦尽甘来的泪,当然是甜的。宝钏,我真的爱你,我一直都想说,终于可以说了,谢天谢地,我终于可以说了。”
“对,它是甜的。”他也在哭。宝钏搂住他,不肯放手:“我也爱你,云贵,我好爱你!”
真正应该抓住的,永远不要放过。她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着他。
他的手顺势往下,拉开了衣带,轻轻一拨前襟,手指像滑进去的鱼,贴住了雪峰。
最美妙的“旅程”开始了。
宝钏浑身战栗着,努力放稳呼吸,可是却做不到,他是一团火,已经彻底燃烧了她,她放开了自己,跟着他纵横驰骋。
她是草原上的马儿,云端上的鸟儿,无论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恣意而狂放的热情,就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