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鬼话]往生花》隐秀

5、第五章

　　只觉得身上忽然又出现了重压，我跪在地上，双手撑着不愿被压趴。我面前两人却仿佛没看到我一般。
　　“休莫小看了往生花，它究竟有多大的能力，麒麟你应该明白才是。”
　　“那有如何？”
　　“你我本一类，不要再管这些了！”
　　“不愧为神之女，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创造一个幻界。”耳边猛地传来狐狸的声音，我一愣，四处望了望，却看不到他。而身上的重压忽然一沉，我直接被按倒在地上。
　　带着晨露的青草擦过我的脸，唇齿间咬碎了几株细细的草叶。
　　这是……荀草？
　　等身上的重压消失，我抬起头的时候，四周都暗了起来，又回到了芦杨的百草堂。
　　“狐狸，真的那么在意？”百湘的声音在头顶悠悠传来，“若想要她，得先说服武罗。”
　　我扶着墙，挣扎着爬起来，想去狐狸那边。肩膀一沉，却见百湘摁住了我的肩膀，眸中隐隐透出青紫色光芒。
　　“百里，如果我说魃武罗的骸骨在我这儿，你认为她还有什么选择吗？”一股淡淡的香烟味道飘来，术士不知什么时候嘴角处叼了根烟，双臂环胸，一幅痞子模样。
　　都这个时候了……
　　“凭你？”
　　术士取下烟，笑得开怀，“我自然找不到。不过……”他转向狐狸，“他能啊。”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转头，看到百湘脸上依然笑意盈盈，看不出任何碎裂的痕迹。
　　“嗯……”术士手微微托起下巴，眼睛直直的盯着芦杨手中那朵艳丽的花，“往生花。”
　　“可我，又凭什么信你手里有神骨？”
　　“那你为什么不看看这里？”狐狸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促狭的意味，细长的眼睛弯得如弦月一般。他说着，举起手里的东西。
　　一个黑色塑料袋，隐隐的能看到有东西在涌动。
　　尖锐的叫声蓦地响起，芦杨忽然跪倒在地，大睁着双眼，眼角处开始流血，接着是鼻处，春你叫。开始只是细细的血丝，可渐渐的却变成了血流。我惊愕的看着她赤裸的皮肤上开始沁出血珠。一滴又一滴，汇成注滑下，与她身上褐色的尸斑交错重叠。
　　百湘，终于变了脸色。
　　良久，他弯腰捡起芦杨手边的往生花，转头望我。
　　“梵天珠，我今日便放了你。”他道，唇角渐渐得再度弯起，目光转向狐狸，将手中的花朝他扔去，“我既然能养出一朵，便能养出第二朵。下次，你可不见得有时间去青要山掘神骨了。”
　　“以血养之，百年开花。大人，那时她早就轮回了。”狐狸接住往生花，只是瞧了一眼，便抛给了术士，“这玩意儿危险地紧，当心自己把命搭进去。”
　　“不老挂心。”术士脸上笑意渐浓，“老狐狸，掘神骨可是要遭天谴的，你还是当心下自己吧，赶快找个地方避劫。”
　　狐狸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转向仍被百湘摁住的我，伸出一只手向我招了招，如唤宠物一般，“来，小白，还呆在那个人身边干什么。”
　　我动了动肩，却没办法前进。
　　“大人，您要食言吗？”
　　百湘轻笑，满眼不屑形于色，“我自不会食言，你趁早把神骨给我放回去。”
　　“这是自然的，不过大人您还是先放了这只小白吧。”
　　“好……”
　　他话音未落，我只觉得受了重击，整个人扑倒在地。
　　铺天盖地的黑暗。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地板上。
　　不是店里的地板，也不是百草堂的地板，而是术士那里。
　　我缓缓爬了起来，看到旁边沙发上的术士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那朵艳丽的红花，不住的点头。而刑官也随着他头部的动作上蹿下跳。
　　“醒了啊，姐姐。”
　　“嗯……”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怎么在这里？”
　　闻言，他头似乎动了动，不过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往生花，“好东西啊……姐姐，似乎跟着你总能有不错的收获呢。”
　　“这东西……很难得吗？”
　　“你说呢，”术士点起了一根烟，隔着袅袅升起的白烟望着我，“血养后还认主，百年成型，不成噬主，自然不太好找。”
　　“那这个往生花究竟是做什么的？”我问，只觉得那花红，却让人发寒。
　　“往生往生，自然是用来保命的东西。”
　　“它能让死人复活？”
　　“姐姐，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术士深吸了口烟，吐出团团白雾，萦绕在他面前，模糊了他的表情，“生亦为死，死亦为生，这要看是对谁了。”
　　“我不明白。”
　　“呵呵，姐姐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术士轻笑，“你恐怕也不明白山鬼为什么说自己和麒麟是一类吧。”他起身，转手弹了弹烟灰，“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会全部明白。现在，我要工作了。刑官，你陪着姐姐吧。”
　　“小白小白，刑官来陪你，少爷要工作了！”尖锐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很是扎耳。

　　回到家的时候，狐狸不在，杰杰也不在，只有铘安静的坐在窗边，听见响动后，朝门的方向望去。
　　“铘……”我咬了下唇，“知道往生花吗？”
　　他没有说话，半响后目光又转向了窗外。
　　我没有再问，抬脚便要上楼。而同时，身后传来了他平淡而无起伏的声音，“青要之山，有草焉，名曰荀草，服之美人色。以血养之，百年开花，名曰往生花，服之碎其魂。”
　　我回头，看见铘依旧望着窗外，眼睛一动不动，好似在发呆。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瘦高欣长的身影。他站在窗前，眯着眼笑，妩媚异常。但眉梢唇角出却带着淡淡的寒意。他手里握着一朵艳丽的红花，样子有些像牡丹，身边站着面色苍白的芦杨。
　　忽然，他举起了那朵花，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过未等我去细听，他、芦杨，连带着那朵花便一起从我眼前消失，只留下了空荡荡的街道。
　　铘回头望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