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契（十二国同人）》夜神羽

22、第二十二章、府城告示

　　半个月之后，承宏带着几个家仆踏上了去宁州的路。承宏的坐骑是一头孟极，脚程很快，小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府城。
　　雍钊直接把人请到了自己家里。虽说一早就接到了祁凡的信，但毕竟有很多细节方面的事情都没有说好，想着还是跟承宏私底下商量过之后，再贴告示开始工作的好。
　　“侯爷安好。”承宏下了孟极，朝府门口一个面色黝黑，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拱了拱，随后将孟极的缰绳扔给候在一旁的仆人。
　　“君亦，许久不见，这嘴皮子更利索了。”雍钊笑着迎上前，轻轻拍了拍承宏的肩膀，“早就让人备下你最爱的松醪酒，你我今天好好喝一通。”
　　“侯爷，君亦此来，可是有要务在身的呐！”承宏一笑，随着雍钊的步子往里走。
　　“放心，误不了你的事。”

　　承宏跟着雍钊进了他家的偏厅，屋子中间摆着张方桌，方桌两侧各摆了张小马扎。雍钊也是农户出身，便是当了大官，也没改了小时候的习惯，招待客人还是跟以往一样，大碗肉，小马扎，凑在一起，显得亲近。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菜。一个仆人端着圆盘跟在他们身后，圆盘上放了一只小巧的酒壶，两只白瓷酒杯。
　　雍钊挥了挥手，仆人将酒壶、酒杯一一放在桌子上，躬身退了出去。
　　“来，我们边吃边说。”雍钊率先在说案旁坐了下来，“怎么样，来之前有没有商量出个什么章程来？”
　　“我跟士以，义泰两人私下也合计过，后来又去大人府上问了些主意，我们琢磨着，不忙着干活，先招了人再说。不管是筑堤，垦荒，哪样哪件不要人手？”
　　“这人不难找。这会还不到农忙，能来干活的不少。我看，你还没把难处透出来吧。在我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雍钊为两人都倒上酒，示意承宏接着说。
　　“难处可不少。”承宏接过酒杯，小小抿了口，“陛下琢磨着要把沿海的地带隔出几块盐场来。这把海水制成盐，不说整个巧国没几个人明白，就是常世都没怎么听说过，不得找人研究？更何况，咱还不知道那海水能不能吃，万一吃出病来，陛下这片心思不就白费了？便是那海水没问题，那制盐，守盐场，都得要人呐，而且守着盐场的，还得时不时防着鸣蚀，这会还得防着妖魔。你说这哪里容易了？”看到雍钊想说什么，承宏抬手打断了对方，“这个还可以缓缓。那垦荒的事可是缓不了的，过不了多久就得入春了，入了春，老百姓都得种田不是？不说别的地方，宁州剩下的完好的田地就不多了吧？虽说人死的也多，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要分啊！”
　　“开荒怕啥。就是官府不帮衬着，老百姓要过日子，也会自个拾掇的。”雍钊笑了，在他看来，这还真不是个事。老百姓哪年不开荒，尤其是往后，若是陛下站住脚了，往后日子好了，人口越来越多，哪垦荒的老百姓就更多了。这是老百姓赖以生存的手艺。
　　“侯爷诶，您还没听我说完呐，陛下说要垦荒的地方，可不单单是那平原上，还有山地丘陵上呢。不拘能吃的，能卖钱的，只要能种，陛下都鼓励大家种。”
　　“啥？还要去山上开荒，咱巧国又不是没地了？咱们这位王，怎么说一出是一出的？在山上种地，这就没有过的事。”雍钊瞪大了眼睛，“要说制盐的人，我倒知道几个，也听人说过，海水是可以制成盐的，可是，这在山地上怎么种地啊，那硬邦邦的都是石头啊！”
　　“这个么，我也不明白。不过，后来祁大人也说了，让去那种有松土的山地垦荒，也说了，要让种田的老手去看了才能定下来。”
　　“这就好。”雍钊吁了口气，不是瞎胡来就好。就怕这外行瞎指挥，到时候吃苦不还是百姓。
　　“这两样还是好打发的，最难弄的是收容孤寡老人和那些没了父母的孩子。”
　　“这也不难啊。往年也不是没有过。”雍钊莫名地看着承宏，不过，他也觉出味来了，这在他看来简单不过的事，到了那位陛下的嘴里可就一点都不简单了。
　　“往年是不难，咱们这位陛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的要求是官府出资建立专门的机构供养这些人，老人们供到他们过世，孩子们则供养到他们能够自立为止。”
　　“嘿，官府哪来那么多钱啊！”果然，怕啥来啥，官府供养，官府又不产银子，上哪弄钱来养这些人？
　　“可不是。当时祁大人也提了，陛下告诉我们，他只要这个结果，怎么弄，那是我们的事。他不管。这么些事，总共也就给了咱们一年时间，就要见成效呢。”承宏苦笑了一下。可不得苦笑嘛，哪有这样的，只是，他也知道少昊的苦处，他被冢宰他们盯着，很多事都不好展开，更何况，便是他愿意等，愿意给大家时间，冢宰也不会给这个时间。
　　“唉，陛下这是难为人啊！”雍钊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宁州的富户本就不多，因着之前失道之乱，好几户人家都搬走了。就是说对故土还有感情的，也没人愿意在百废待兴的时候回来送钱啊！”
　　“陛下也不容易。”承宏也跟着降酒杯放下，“冢宰他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到底是个太过，刚到巧国，没啥根基，便是有些心急也正常，谁都不想当个傀儡不是？”
　　“也是。”雍钊点了点头。他跟少昊不熟悉。也就登基典礼那会见过几面，只知道对方跟延王，景王几个很有交情，三公对他的印象也不错。回到宁州之后，也陆陆续续听说过这位陛下的事情，什么经常跟着延王到处鬼混啦，什么一连几天都不上朝啦，什么把奏折都扔给冢宰批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听不到的传言。但雍钊一直都觉得，这位王并不是好糊弄的角色，就从他敢在登基典礼上给出那样的初敕，这人就是个有抱负的。更何况，他还是千百年来第一个，能够将一头妖魔降服当坐骑的王。他也隐约听说过，那头穷奇，是王单枪匹马硬打下来的，当时的他手里没有冬器，也没什么趁手的武器，就凭一己之力降服了穷奇，这是靠运气就能达成的么？不管是武道还是头脑，这人肯定不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让冢宰把持朝政，自己当个傀儡？想到这，雍钊嘴角的苦涩就更深了，“你说这算个什么事？陛下不愿意当傀儡，冢宰又不愿意放权，他们斗气，不是苦了我们么？如果只是辛苦下我们也就算了，不过就是挨顿骂，跑断腿的事，可老百姓可都是无辜的啊！”
　　承宏点了点头，但他能说什么呢？劝陛下不要跟冢宰斗？不说劝不了，他自己也开不了这个口。冢宰这些年的行为，就是他们也看不过眼，这人在高位坐久了，就不把底下人当人了。再说了，若是一个甘心给人做傀儡的上了玉座，那巧国也要不了多久就要失道，到那个时候，百姓就更苦了。“只希望，陛下能早点把冢宰拉下马，这日子才能好过点。”
　　“是啊。行了，咱也别抱怨了。怨来怨去也怨不来一个主意。来来来，咱俩先好好合计下，就是为了让君亦不被罢官，我也得拼命上啊。”雍钊笑着对承宏道，“回头，咱们先贴告示，把沿海的居民迁回来，好在现在人口不多，这事也要不了多少天，要不然呐，田地就真的不够了。”
　　“可不是。对了，陛下说了，找人筑堤，一定不能影响务农，还说了，万一人手不够，可以加派军队的人员，这时候，又不用打仗什么的，没道理让百姓白养着他们。还说了，准许招收半兽的工人，工钱跟普通人一样，不准搞区别对待。”
　　“好，这点给办。要说，就这一点，我是挺佩服咱们王的。在他手底下干活，只要你有真本事，不怕没出路。”雍钊感叹道，他是真的感谢自家这位王，雍钊家里有一个半兽的弟弟，因为外界歧视半兽，这孩子只能每天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回来叫他读书识字，便是成年后，也只能做些苦力换取生活费用，因着生活困苦早早地去了。如今这位王，登基后立刻改变了对待半兽、海客的政策，尽管整个巧国的观念还没那么容易改变，但至少这给了那些人出路。

　　没几天，州府就贴出了告示，不仅是州府，凡宁州所辖郡县，府城都贴了出来。白纸黑字的，刚贴出来，就让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遍。
　　大家都听说朝廷选了宁州作新政的试点，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新政旧政，他们要的不管是吃饱穿暖，刮风下雨能有房子挡着，安安分分的过上日子就行。
　　每张告示前站了个府城的文书，一条条的给大伙解释着告示的内容。
　　“陛下出了新政，选了咱宁州做试点。沿海的百姓往内陆迁，人数不足的里重新整编，农田也全部整编，分配到户，开春后，各家各户就能自主务农了。空出来的人手，可以来府城报名领工职，给沿海的确修建堤坝，开垦新的田地，不管是半兽还是普通人，每日按你的工作量结算工钱。……”
　　“这挺不错的啊，我家儿子可有力气了，这会可能派上用场了。”
　　“能迁回来就好，我们那地方哪还能住人啊，能回内陆就好。”
　　“他爹，咱家的娃子都过世好多年了，咱就领一个吧，没爹妈的孩子苦啊……”
　　“……”
　　换了便服挤在人群中的雍钊和承宏相视一笑，这效果似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