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旅团（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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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旅团（三）
重要的日历缺了一部份
被遗忘的月份将会被胜大地吊唁
在身着丧服的乐团演奏之下
霜月将高高挂着平稳地继续走下去
冰火之轮改变了他们的眷佑
火红之眼放出沾血的锁链
失去手脚的蜘蛛
残喘东行
※※※※
《猎人》空间九月三日友克金市
眼泪悄然无声地滑过脸颊。
妮翁的心跳仿佛停滞了半拍，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对面的男子，看着透明的液体滑出他纯粹的黑眸，看他轻笑着抹去脸颊的泪水。找个借口，她慌忙躲进了洗手间，撑在洗漱台上捂住心口。
妮翁第一次看见男子哭泣，就在她面前，没有遮掩，无声地落下，灯光下，璀璨晶莹的美丽。
她的心，跳得好快，脸庞火烧般燥热，只为一个有着奇怪名字的男子。
库洛洛，他叫库洛洛.
在她茫然无助游荡在天桥上的时候，是他帮她进入拍卖场大楼，让她有亲手拍下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机会。
“非常感谢你呢～！”妮翁背着手,欢快地踢踏着脚步。“你帮我很大的忙～！”
“为什么？”温文尔雅的男子西装革履，细碎的发羽漆黑油亮，饱满的额头缠着洁白的绷带，微微笑起的样子透着少年的清纯。
“因为，我觉得你跟我爸爸不一样～你不会骗我～”少女的回眸一笑，藏含羞涩。
豪华的大厅金壁辉煌，一路走去，他问她：“我听说占卜可以安抚死者的灵魂，你相信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吗？”
她沉吟了一会，“老实说，我不太相信这种事。因为占卜应该是对现在活着的人的未来预言。如果真的有这种说法的话，得到安抚的不是死去的人，而是活着的，是库洛洛先生你对自己的安慰。”
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眼眸，那是她见过最单纯的黑色。少女的颈项暴露在他的眼下，白皙而脆弱。
“说的也是，也许这样的解释才对。”
“这没什么，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背下来的。是我小时候看电视听到一个占卜师这么说的。”她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安份的绞动，“‘占卜是为了让现在很努力活着的人过得更幸福更快乐的方法之一。所以我只占卜每个人会遭遇到的坏事。这么一来，大家为了避免坏事会向上天祈祷，也会为避免坏事的发生而努力。’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一点都没错！心里好感动。所以就一直梦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占卜师。”
蓝色水晶球包裹的耳垂反射柔和的光泽，他有兴趣地猜测问道：“那个节目是《银河的祖母》吧？”
“对～”
“那位占卜师也是否定死后世界的存在。”
“没有错～所以我对自己说，我也不相信死后的世界～”
“老实说，我相信每个人都有灵魂。所以我得完成那些死去的人的最大愿望。”
漆黑的发丝因为顶上耀眼的灯光而泛起一层光晕，泛起一分朦胧的圣洁。
“死掉人的最大愿望？什么愿望？”她好奇地问道。
“你想知道么？”他反问，笑得好似邻家哥哥般和气。
“想知道～”
“那就是……”迅而不及间，他的手刀敲过她的颈项，“胡作非为。”
她睁着眼，直挺挺地到下，脸上还挂着期待而羞涩的笑容。
接近妮翁，盗取她可以预言未来的念能力……
库洛洛先行潜入拍卖会场的任务已经完成，他面上焦急地为妮翁的突然昏迷求救，心下，冷酷地笑开，拨打出安魂的序曲。
※※※※
『叮呤——』
信长阅读完手机短信，昂头对安坐在顶级台阶上的两人喊道：“团长传来新的命令，让我们到色梅塔利大楼。”
“包括我们两个？”
“对！团长指明了要你们两个也一起去！”信长的鱼肚白眼中露出嗜血的凶光，“而且还难得的，在叫我们大肆破坏的时候加上了条件，杀光——所有人——”
“哦…”
“别哦啦！赶快起身走人！”信长没好气地叫喊。
旅团里的团员都是先后在不同时期加入的，旅团内他最早认识的是窝金，因此他和窝金最为要好。对后加入的例如西索，他也就聚会的时候说上两句。因而对于临时加入的这两人，信长没什么反感，但也没什么好感。只是现在，是祭奠窝金的时间，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用那些□□集团的血来奏响献给窝金的安魂曲。
可团长让他一定要带去参加行动的两人，还在悠闲地打扑克！都是西索带来的坏习惯！
“那，你就带路吧。”那名叫好的少年，悠悠然松开手中的扑克牌，拉起他的妻子，轻松笑道。
信长愤愤架起长刀转身踢开门。他眼角的余光可见那两人跃下台阶，落足火焰手掌中的怡然优雅。
那个具现出来的庞大念体似乎被那两人叫做火灵…
那般灼热的念力，是那个少年的全部实力了吗？那个少女的实力又是多少？
信长不似窝金，对战斗有着强烈的渴求。他很懒散，得过且过。尽管他心中不断盘旋着这些疑问，他也不会付之以行动去寻求证实。
透天火光，轰然声响。
现在，开始演奏安魂之曲……
※※※
库洛洛站在色梅塔利的顶楼，垂下的紫纱绸帘，宽阔的落地玻璃，密封的空间，可以看到外面无限蔓延的黑幽，和繁华的灯火。
其实，友克金市的夜晚和流星街的夜晚也没什么区别。站在高处向远处望去，看到的黑色和亮光都是一样。那黑色不会因为在流星街而特别漆黑和短暂，那亮光也不会因为在友克金市而照到了所有的夜幕。
只要聚集在身边的人一样，在哪里看到的夜色，都是一样的深邃。
库洛洛喜静，爱书。窝金性直，大嗓门安定不下，每每在库洛洛看书的当口，和信长打闹，扰到他的清静。然后库洛洛会给他一点不痛不痒的教训，换来片刻的安宁。
他们在流星街结识彼此，在生死中挣扎生存，习得力量，建立旅团，无所不做，任意妄为地游走在流星街外的广阔地域……
他们，一直，如此。
喜静的爱书，能闹的聒噪。
他在那坐着看书，他在一旁打打闹闹。
从流星街内，到流星街外。
从矮小的孩童，到挑长的青年。
他们从旅团成立的最初便在一起，却没到最后……
灰白的念鱼一只两只在库洛洛的身后游弋，时不时咬去仅存的残片却依然活着的男人血肉。
那个男人是□□雇来消灭幻影旅团的。灰白游弋的做『密室游鱼』，只有在密闭的空间里才能存活的念鱼。肉食性，特别喜欢吃人肉。被念鱼吃掉的人不但不觉得痛，也不会流血。在念鱼消失之前，人是不可能死去。
按下按钮，库洛洛面前的宽大落地玻璃缓缓降下。清徐的晚风吹入，念鱼抽搐着消融。最后一点念鱼消融在晚风中时，男人残存的血肉摊洒一地。
夜幕更黑，星光黯淡。
库洛洛合上手中《盗贼的秘笈》，晚风吹拂墨黑的发羽，淡紫的窗帘轻纱飞舞。他抬起双手，自然舞动，指挥脚下的城市，奏响一场气势磅礴的交响乐。
闭上眼，嗓音是淡淡的低沉，缭绕在耳际挥之不去的磁性：“重要的日历缺了一部份。”
一开始是阴郁的d小调，沉重的爆炸是弦乐伴奏，黯淡地像征了永恒的安息；骚动的枪击，像是面对即将到来的永恒死亡，心存不甘。
“被遗忘的月份将会被胜大地吊唁。”
高昂的哀嚎沿转徊绕，节奏脱离了原来的缓慢暗杀，提高到活泼的进攻，此起彼落的凄惨合唱，谱写了壮丽的双重赋格曲。
“在身着丧服的乐团演奏之下，霜月将高高挂着平稳地继续走下去。”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脚下的城市中燃起熄灭复而又燃。
最终的审判，是灰飞烟灭的人生终点。
“窝金，你听到了吗？这是我们献给你的安魂曲……”
※※※※
漫天的火光将夜幕照亮得宛如白昼，血样的红艳。
晚风阴冷抽旋离去，发丝衣襟卷向那腾然飞来的庞然怪物。
“我们来报道了，团长～”
好和藤崎明临空端坐，清冷如月的安闲，周身环绕的火焰，灼灼辉辉，似月如阳。
“来得很快，你们俩是第一个到达的团员。”《盗贼的秘笈》具现化在手中，他的右手手掌，正正印在封面的血手印上。身心皆在为那勾魂夺魄的炙热念体而颤抖，库洛洛维持住了表面的沉稳，似是不经意的疑问平静无痕：“好，你的火灵是可以载人飞在空中的吗？”
“如你所见。”浅浅的诙笑浮现在好的嘴角。
“你们两个下来吧。火灵飞在这个地方太显眼了。”
火灵犹如巨大的发光体悬浮在空中，太过昭显。比起火灵更昭显的是，好释放出来的念力。库洛洛如果撤去『缠』和好如此近距离的相处，便犹如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因而稍有念力的人能感应到他们的所在。
“你们两个…”库洛洛刚想命令他们使用『绝』隐藏起念，以此躲过揍敌客家族杀手的追查，背后便隐隐出现了汗湿的迹象。
好收起了火灵，他挽着藤崎明的手，微笑地站立在色梅塔利顶楼的边缘。他们两人的身影实实在在，没有使用『绝』时特有的淡薄如烟的质感，却连使用上『凝』，也感受不到他们身上一丝一毫的念力。
恰如丝毫不会念力的普通人，两个普通的只到库洛洛胸前，13、14岁的少年少女。
危险——！
库洛洛的脑中不断闪现这个信号。
这两个人身上有着和西索相似的危险气息。强悍、自我、别有目的、或许会将旅团拖入死地的危险气息。
可正因为他们的强悍，库洛洛将他们留在了旅团。旅团需要他们强悍的念力，或者说，他自己需要随他们而来的那份游走于紧张与危险边缘的刺激……
“往下走吧，席巴和杰诺会从上头找起。”少女的嗓音清甜却平淡如水。
“走这边。”库洛洛转身领他们朝电梯走去。
明，据称是好的妻子，总是随在好的身边。于是任何人都会被好炙热迫人的念给吸引住，从而忽略掉平缓柔润的她。
但不能忽视的是，在她身上能感应到和好同样，不，可能更为强大的念量。所以库洛洛虽然至今没见过她使用过她的念能力，却不敢放松对她的警惕。
有意无意，库洛洛随口问道，“好，在基地里见你用小型的火灵取暖，它是不是只有这两种形式？”
“不是的，火灵还有第三种形态——甲缚式。想看？”
“可以吗？”
“不可以。”
“那就算了。”
还有45分钟。
库洛洛的西装内微微渗出了汗水。他的念能力《盗贼的秘笈》是能将他人的念能力偷来封在具现化的书中，供自己自由取用。不过盗取时必须满足四个条件：一，要亲眼看见对方的念能力；二，要询问对方的念能力相关问题，而且对方必须回答；三，要将手放在书封面的手印上；四，1－3项条件要在一个小时内完成。
好已经回答了库洛洛的问题，现在他只需要在剩下的45分钟内，看见好的火灵的第一和第三种形态，他就能将火灵偷到手了……
电梯四面明亮的镜子里，清晰地映照着好和明的眼神。
不浮于面的猛然心惊，库洛洛在镜子里看到了赤裸裸般了然于心的眼神。
——“往下走吧，席巴和杰诺会从上头找起。”
揍敌客家族的杀手不止两个，为何她会知道来的是席巴和杰诺？
他当时在楼顶时已经使用了『隐』，为何他们两人还能直直找到他的所在？
西索加入旅团将近4年，至今还会将库哔、派克诺妲和剥落裂夫的名字弄混。为何第一次见面她就能准确地叫出每一个团员的名字？
为何他们会知道旅团要抢劫拍卖会，而提出暂时入团的要求？
……
心跳好似大鼓击响在库洛洛的耳际，这些细小不易察觉的疑问霎时一同涌上他的脑中，嗡嗡作响。手心渗出了冷汗，刺激的兴奋传遍他的全身。
拍卖场地下可容纳万人的剧院内，站在舞台上沐浴聚光灯的人，是编导还是演员？谁又在演出谁的剧目？
※※※※
揍敌客家族是杀手世家，家主席巴和祖父杰诺受十老头所聘，消灭预计抢劫拍卖会的幻影旅团。而长子伊尔迷则完全相反。
色梅塔利大楼内，伊尔迷见到了他，那个引得西索为了和他打一场而加入幻影旅团念念不忘了4年的家伙，也是他这次工作的雇主。
此刻，他扮演的是一个普通的楼层服务生；而他，扮演的是一个普通的参加拍卖会的客人。
工作的需要，伊尔迷对人体的气味异常敏锐。在与库洛洛客气而生疏地擦肩而过时，他嗅到了他身上亢奋的水气。修长笔挺的身影随着电梯门慢慢的合上而在眼中越来越细，伊尔迷在门完全合上的瞬间闭上了眼，将那抹冷傲的背影剔除在外。
电梯的门，在上升之前，再度打开。
库洛洛立在门的那边，他持在右手的书籍已经隐去，嘴角含着复杂的微笑，注视到这边的目光是纯粹的热切。然而，库洛洛看的不是伊尔迷，而是原先跟在他身侧，现在钻进电梯里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没错，两个比伊尔迷的弟弟奇讶稍大些的孩子，两个普通带着贵族的骄气和礼仪的孩子。
他们的身形外貌，在他们这些熟悉人体的杀手眼中，就是不过13、4岁的孩子。
数字从B5一直闪灭到23，那两个孩子一直都没有按下任何楼层按钮，只是微笑着将伊尔迷上下打量，附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伊尔迷对此并不在意，他心中所在意的向来只有自家的工作，以及弟弟奇讶又被他那个所谓的朋友带坏了多少。偶尔，只是偶尔，他会在意一下下西索又追在哪颗果实后面跑。
伊尔迷踏着标准的服务生步伐走出电梯，左转，通过逃生楼梯下半层楼；再左转，来到另一架电梯前，按下向上的按钮。
他等候的几秒功夫，那两个孩子又跟了上来。男孩悠闲地欣赏四周精美的装潢，女孩则静静地站在一旁。
伊尔迷走了一系列暗门最终停在十老头的会议室门前时，他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被合上的电梯门拦截的清悦嗓音，跟库洛洛说的确实是：“团长，我们和伊尔迷去十老头那。”
工作只是工作。
良好的家族教育教导伊尔迷，完成工作要放在生命的首位。这两个孩子只要妨碍了他的工作，虽然做赔钱的买卖吃亏了些，他也会照杀不误。
又一扇门打开了，对着自己和两个小孩的枪口，黑黝光亮，密密麻麻。
服务生的诚惶诚恐被伊尔迷演绎得淋漓尽致，他颤巍巍地说自己是被诺斯特拉吩咐来送东西的，送一封只能给十老头阅读的信。
对话机传来含糊不定的声音，数十枪口夹着伊尔迷进入内室。阴暗的圆桌周围，十个中老年男人焦虑地或坐或走。
他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那封据说是从诺斯特拉来的预言诗。手扬起落下的短短一秒，钉子形状的念体纷纷插入十老头和保镖的脸上，痛苦□□扭曲的身子在不宽的会议室内俯倒一地。
猛地一个身影从桌子下跳了出来，3发子弹齐齐扫向伊尔迷的额心、喉咙和心脏。
伊尔迷轻松地闪身躲过子弹，同时3枚念钉射了回去。
伊尔迷的钉子第一次没有钉中目标，先一步倒下的目标脸部和身子剧烈地扭曲，他脸上插着的念钉，跟伊尔迷射出的一模一样。
回首，同样的念钉在女孩白皙的指尖旋转，男孩的身旁漂浮着小巧可爱的火焰人形念体。
外室寂静无声，间或堆积着灰白的粉末。
《盗贼的秘笈》——？！
库洛洛手持书籍的模样，第一时间跳入伊尔迷的脑中，紧接着就被他否定了。跟库洛洛《盗贼的秘笈》比起来，女孩不需要具现化出书籍，更轻巧简单地就盗走了他的念能力。并且，两者间最大的区别在于，伊尔迷的念能力还在他的身上，并没有被夺走。
摘下头顶上的白帽，伊尔迷缓缓地取下插在自己头顶的念钉。随着念钉从他头顶一寸一寸地拔出，他的面部身形跟倒在地下的男人们一样剧烈地扭曲。
女孩面无波澜，眼中却透漏出些许厌恶；倒是男孩饶有趣味地看着伊尔迷像变形虫冒泡泡一样地变脸过程。
“真是有趣的能力啊。”男孩在伊尔迷最后恢复原样的时候毫不吝啬地鼓掌称赞，并侧头询问女孩：“妻子大人，这招你学会了吗？”
女孩撇头，淡道：“不学，这根本不符合我的品味。”
服务生过目既忘的脸庞，在伊尔迷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痕迹。
伊尔迷有着极端的洁癖，鲜血如此的污秽偏偏是他家族所不能避免的东西。于是，在伊尔迷的及腰的青丝下，始终插着一枚念钉。没有瞳孔的黑眸，奇异地为他俊秀的脸蛋添加了一抹冷魅。
“喂，爸爸吗？我的雇主呢？”伊尔迷拨打出熟悉的号码，在听到电话那端席巴浑厚地回答，“他在这里。”时，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嗓音一如玩偶般淡漠：“你们现在在战斗吗？太好了，帮我告诉他，我已经收拾掉十老头了。麻烦他依照原先的约定，把钱汇入指定的帐户里。”
伊尔迷的手指舞动，十老头宛如他手下的木偶站立起来，整齐围绕圆桌坐下，对外发表了幻影旅团已被干掉，拍卖会正常召开的宣言。
而那两个孩子却不知在何时离开了。
两个普通带着贵族的骄气和礼仪的孩子……？
伊尔迷摊开手掌，潮湿的液体渗在他的掌心。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旅团（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