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娑落（又名《轮回》）》梵呗

17、第16章 重耳

　　“重耳？为何叫重耳？”一个可人的小女孩愕然地紧盯站在自己面前长相怪异年纪较大的男孩。之所以说他怪异，是因为他的眸子与众不同——他居然是重瞳子。

　　【注：重瞳子，即目有双瞳，表现为瞳仁中部的上下粘连，也就是说一个眼睛里有两个瞳孔，宛如一个横卧的“8”字。】

　　“我姓姬，祖父、父母听说上古的舜帝是重瞳子。便给我起名‘重耳’。”男孩指着自己的眼睛毫不掩饰道。

　　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新奇不已。

　　“你还未告之于我，你的名字！”男孩说时朝小女孩眨了眨双眼。

　　“我？”小女孩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先前专注的目光。

　　小男孩正待小女孩的回复，突然从身边的林子里闪出另一个男孩的身影。来者见他眸子异于常人，很是愣怔了一下，片刻，掠过他拉起小女孩的手道：“走吧，我们快回吧！”

　　说完，拉着频频回头的小女孩一闪身，进了树林。

　　突如其来的后者，令长着重瞳子的男孩始料不及，未及拦住他们，只能气急败坏地对着一闪而逝的两个背影嚷道：“早晚我们还会再见面！”

　　初心感觉自己像是亲临现场观看了一部古装剧的片段。那三个小孩子如此鲜活地在她眼前，所言所行是那么真实不虚。

　　重瞳子的男孩仿佛察觉身后有人，猛地转过头，令初心狠狠的大吃一惊。

　　他就是重耳？！

　　男孩俊秀的脸蛋上，一目双瞳，炯炯有神。那四个漆黑深邃的眸子如四潭深池，慑得人心神乱颤，令初心直觉头痛眼晕。

　　“回来……”一声接一声温柔浑厚的声音在初心耳畔响起，立即抚平了她狂乱的心神。

　　这个声音——令她安心！

　　初心不自觉地侧耳倾听，寻向那声音来源。直至眼前一片白光，她猛的睁开了双眼。

　　“小心，你终于醒了！”韩雪在床边激动得一把握住初心冰冷的手。

　　初心艰难地环视四周，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吴嘉康坐在床的另一边，如释重负的朝她点了点头。秦风站在床尾，一脸阴郁的看向她。

　　“我怎么了？”初心沙哑地开口。

　　她刚刚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即真实又虚幻的梦。

　　“先别说话，你需要好好休息。”吴嘉康说时站起身，端起床头柜上的一杯白水。

　　“嘉康！”见他欲给初心喂水，韩雪脱口叫道，觉得唐突，便尴尬地掩饰，“那个，还是我来吧！”

　　吴嘉康点了点头，越过初心，将杯子递向韩雪。

　　站在床尾的秦风始终不曾开口，自从吴嘉康在凌晨3点站在这扇门外起，他便无可奈何地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种多余。

　　一路风尘仆仆，经过3个多小时间的急驰，出租车终于停在了曲沃“迎宾大酒店”的门前。

　　吴嘉康下了车，急奔大堂前台，报出初心的名字后，酒店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看这个半夜三更来找人的翩翩男子。在仔细打量他一番，又确认过他的身份证后，不得不报出“802房”。

　　秦风枯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紧紧盯住床上苍白不醒的初心。这晚，他的身心备受折磨与煎熬。

　　从未想到爱情于他，竟是如此苦涩无奈。是他错了吗？六年来，他始终坚持不懈的苦苦追求，却丝毫无法走入她的内心世界……

　　叮咚！一声清脆的门铃声划破夜的寂静，打断了秦风的思绪。

　　凌晨3点多，这么晚，会是谁？

　　秦风放下初心的手，去开门。

　　“是你？”秦风万万没有想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那个被他打了一拳的斯文男人。

　　“你好，韩雪说初心出事了？”说时，吴嘉康一双焦虑的眸子，越过秦风的肩头看向房里。

　　秦风咬了咬牙，本能的想阻止他，可是男人应有的宽容大度又不得不令他放弃脑中自私的想法。

　　这么晚，总不能将他置于门外。

　　沉着脸，秦风让出路，使吴嘉康进了房间。

　　一进来，便看见床上昏睡不醒，面容苍白的初心，吴嘉康将公文包放在床脚，坐在秦风刚刚坐过的地方。

　　“真不愧是做医生的，这么有责任心和爱心！”秦风心里不是滋味，嘴上不无嘲讽地戏虐起来，“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其他患者也如此关怀备至呢？”

　　吴嘉康充耳不闻，一双泛着血丝的眸子深深地望向初心。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毫无理由，他坚信，初心需要他！

　　为此，他来了，赶了5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了她的身边。

　　天亮后，秦风暂时放下对吴嘉康的成见，同他一起匆匆吃罢早饭后将初心送到了曲沃第一人民医院。

　　由于是县级医院，无论是环境、设备，还是医务人员配备，均显欠缺。医院里唯一的脑外医师在看了初心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她的症状，是他从未遇到过的。

　　秦风见医生摇头，冲动得一步上前抓起他的衣领，急切地质问道：“你不是大夫吗？你怎么只会摇头？治病救人不是你们的天职吗？啊？小心她怎么了，她怎么了？你回答我，快回答我！”

　　吴嘉康理智地拉开秦风，劝解道：“秦风，你不要冲动。这里是医院！不要为难医生。”

　　“我为难医生？吴嘉康，你算什么？哦！我倒是忘记了，你也是医生！可你知不知道，那里躺着的是小心，是我一心深爱的女人！”秦风低吼地指向床上的初心，伸出的手因情绪激动而颤抖不已。

　　面对秦风的斥责与毫不掩饰的表白，吴嘉康的心没由来的抽紧。

　　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吴嘉康转向医生，心平气和地说道：“大夫，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虽然我们救治的是不同领域的患者，但我们的宗旨是一样的，那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这名患者的症状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我们也不为难你。这样，您帮患者做个全身检查，排除身体其他致病的可能后，我们再做打算，你看这样行吗？”

　　医生听闻，立即点头，“好的，好的。”

　　经过一上午的细致检查，根据检验报告，医生最终得出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初心并无大碍！

　　秦风听闻，正欲发作，再次被吴嘉康拦住，“秦风，小心似乎是被催眠了。”

　　“这怎么可能？”秦风不可置信地怀疑道，“昨天下午，我们在景点只看了一尊塑像，那时小心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催眠？是谁给她催的眠？”

　　“秦风，你也看到了，小心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除了脑电波弱于正常人，以我多年的理论研究及临床经验，我敢肯定，她是被催眠了。”

　　医生看了看秦风，又看了看吴嘉康，懦懦地插了一句，“催眠？那不是我的专业！”

　　秦风瞥瞪无辜的医生一眼后，转向吴嘉康挖苦道：“那可是你的专业，吴大专家！”

　　“走吧，我们带小心回去！”吴嘉康拿起数据报告，准备离开医院。

　　“小心、小心，小心是你叫的吗？你只是她的医生……”秦风极为不满，像个小孩子似的霸道地指责吴嘉康，仿佛叫“小心”是他的专利。

　　跟在吴嘉康身后，见他懒得与自己争辩，便又无理取闹的威胁道：“你有办法让小心清醒过来？我告诉你，小心若是醒不过来，我跟你没完。

　　对吴嘉康的嫉妒已经达到了顶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为何如此沉着、理智？在他面前，秦风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无是处。

　　中午回到酒店时，正巧韩雪赶到。了解了初心的情况后，韩雪不无担忧地问吴嘉康，“个案可以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进行自我催眠，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能像小心这样，毫无征兆、没有协议的被突然催眠。”
　　【注：催眠的前提就是“协议（Contract）”，不同于买卖协议，是催眠师与被催眠者的一项口头与意识的协议。协议的内容是：
　　甲方：我，催眠师，要催眠你。
　　乙方：我，愿意被催眠，相信并且遵照配合催眠师的引导。】

　　“详细情形，等小心醒了再说，现在我要召唤她从催眠状态回到平常的意识状态，你们都不要出声。”

　　会是瞬间催眠吗？韩雪在床边陷入沉思。可是瞬间催眠也需要有引导啊！只不过常见的瞬间催眠引导都很简单，可以是温柔式的引导，也可以是震撼式的引导。只需让个案快速的中断思考程序——“大脑信息超载”。

　　大脑信息超载，就是在短时间内让脑子同时去处理很多的程序，产生信息单位的超载现象，在那样的状态下，个案会跳过意识面的批判机制，进入到一种选择性的思考模式。

　　然而，没有引导，个案自己怎么会出现瞬间催眠？

　　韩雪不禁奇怪着是什么样的信息令初心的大脑出现了“超载”？！

　　吴嘉康用低沉、温柔、浑厚的声音，缓慢地指引初心苏醒，正如所有人期盼的那样，初心在他的引导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秦风原是不屑一顾地站在床尾，此时不得不承认吴嘉康确实有一手。从来不知自卑为何物的他，突然萌生出一股强烈的自卑感。

　　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的确很优秀，与他相比，秦风感觉自己像个不成熟的大男孩。

　　一贯被人称赞的才子竟然妄自菲薄？从前的优越感在遇见初心时打了个对折，如今又遇到吴嘉康，那余下的对折再次被打了个对折。

　　“小心醒了，我去买些吃的回来。”秦风抓起自己的背包，想逃开失去自信的颓废感，转身急步出了房间。

　　韩雪喂初心喝过水后，迫不急待地寻问她怎么会突然昏厥。

　　初心并未马上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吴嘉康。这个动作令一旁的韩雪，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我怎么了？”

　　“你被瞬间自我催眠了！”吴嘉康回答道。

　　韩雪听闻，不由地蹙紧双眉。瞬间自我催眠？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这就是小心不需要引导便可以进入催眠状态的原因吗？

　　“小心，到底发生了什么？”韩雪不解地追问道。

　　初心并未立即回答韩雪，而是再次转向吴嘉康，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嘉康，我怎么会被催眠了？”

　　“小心，秦风说你昏厥之前在看一尊塑像？那是谁的塑像？”吴嘉康试图解开大家的疑问，“还有，你能想起昏厥中你脑中承现的景像吗？”

　　猛然听到他们两个亲昵地称呼对方，韩雪的身子不着迹痕地摇晃了一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初心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嘴唇，犹豫未决地吐出了两个字，“重耳”。

　　“什么？”韩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重耳！那尊塑像是重耳。”初心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我看到了他……他小时候的模样。”

　　“什么？”韩雪再次不解的重复道，“小心，你的意思是你被催眠时，看见了重耳小时候的模样？”她完全被初心的话搞糊涂了，“重耳，就是历史上那个晋文公姬重耳？你看见了他小时候的模样？这怎么可能？”

　　吴嘉康在听闻初心的回答后，一直闭口不语。

　　初心在催眠中看到的究竟是她的想像，还是潜意识里透露的某些信息？

　　“重耳”？那个早已在公元前作古的晋文公，他如何进入到了初心的潜意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