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亲吻爱》焉知尘

8、Chapter 8

　　女孩子小的时候似乎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当爸爸妈妈上班去家里只剩自己的时候，就会把家里的浴巾，床单，甚至窗帘披在身上，在镜子前美美的转圈，想象自己是美丽的公主。金梦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梦想，而当她披着床单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却是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制作这些让人变得美丽的衣服的人。
　　“我听刘娟说过，你想当设计师，来当我的助理，是个不错的开始”，当对面的学长李进这样开口时，金梦仍冷冷地看着他。
　　“我们还是谈谈刘娟吧”。
　　“怎么，她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她不知道我来找你”。
　　李进低头理了理领带，“小梦，实话和你说，要是每个女人都要我负责的话，现在我恐怕可以组个童子球队了”。
　　“你，对她没有感情？”。
　　“谁？”，李进睁大眼睛，“刘娟？孩子？呵呵，孩子只是个意外，至于刘娟”，李进抬头看着金梦，“你也知道，她从大学时就喜欢我，我满足她，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看金梦没有反应，李成接着说：“这种事你情我愿，谁也没有勉强谁，那更不必在激情没有的时候给彼此增加负担，我现在玩够了，她应该……”。
　　“啪——”，餐厅内就餐的人都循声望来，金梦和李进都静静地坐着，只是金梦的手里多了个空杯子，而李进的脸上却被水洗过一般，仍有水顺着他的下颚流下来，落在藏青色的衬衫上。
　　李进僵硬的脸庞很久才缓和过来，抬手摸了把自己的下巴，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脸。哼笑着，“我记得你以前挺温柔的”。
　　“你不打算负责了？”。
　　李进摊摊手，“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责任”，接着擦了擦额角的头发，“不过，分手费我是会给的”。
　　“多少？”。
　　“两万”。
　　金梦突然笑了出来，“原来，你的孩子只值两万”。
　　李进摇摇头，“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八万”。
　　李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摸着下巴看了金梦一会儿，“好”。
　　“记得把钱打过来”，说完，金梦拎起包要走。
　　“哦？”，李进伸出手挽留，“你变了不少啊”。
　　金梦回头看他一眼，“只是知道了怎么对待流氓而已”。

　　从冷气十足的餐厅走出来，顿时被夏日流火般的气团包围。金梦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踩在同样散发灼人热气的地面上。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走了很远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翻出手机，播了一个号码，仅仅两声之后，那边便接了起来。
　　“安导，我是金梦，我想去试镜”。
　　就在昨天，李成来找过金梦。
　　“本来是导演组的人来的……”。
　　“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这部电影简单来说，得奖的机会很大，就算不得奖，一部片子下来，你也是家喻户晓，到时候你发展的空间将很大，也许你不了解安导在圈内的影响力，但我老板你总知道吧，他自己也拍过很多电影，他对片子的把握很准确，而且，得不到什么的片子他是不会投资的”。
　　金梦一直瞪着桌布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看了李成一会儿之后，又转向了窗外。
　　之后李成所说的一切，都在金梦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只有最后一句，“我们希望你能尽快来试镜，让投资人看看”。

　　走进帝宸大楼的时候，金梦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决定了，剩下的只有去面对了。一身休闲装的李成来接的自己，带着标志性的阳光笑容。从大堂的主楼梯到了二楼，地面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李成边走边对金梦说：“今天是个集体面试，进去照着指示做就可以了”。
　　“嗯”，金梦笑着点点头。
　　这里像是一个小型的报告厅，走进去时，台旁已有三个女孩坐在那，金梦顺着指引坐到了她们一起。几个女孩抬起头将金梦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便转过脸对着镜子接着补起了妆，金梦刚想打个招呼，这会儿又全都憋了回去。
　　台下一排椅子上坐了四个人，只有中间的两个位子空着。金梦想了想，低着头轻轻笑了笑。
　　李成也就近坐在了台下那排椅子上的外侧，掩藏在帽子下的绝不比金梦小多少的眼睛一直在这个只画了淡妆，穿着休闲装的女孩儿身上。
　　第一次看见金梦是什么时候呢？几年以前了，一个长发齐腰的女孩，大大的眼睛，干净的眼神，还有那好多张安静无忧的睡脸。记忆似乎很遥远，也不知是时间走得太快。
　　那时，林昊宸的演艺事业还在上升阶段，还在国外拍戏的他突然执意要赶晚班机回国。
　　“明天的戏怎么办？”，李成的耐性几乎被磨光，焦虑指数也跟着上升。
　　“我明天会赶回来”,林昊宸拿着证件和皮夹就往房间外走。
　　李成迈到林昊宸面前挡住他，似乎有些愤怒，“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要现在回去？我帮你去办，国内的同事也可以去解决”。
　　林昊宸推开他，“别耽误时间”。
　　“林昊宸！”，李成终于忍不住，拽过林昊宸的肩膀，当时李成也以为自己会一拳打过去，反正当时他也不是自己的老板，而且这样任性不负责任的行为太不适合他现在这个阶段，可当他看到转过来的林昊宸时，却只说了句，“我和你回去”。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林昊宸的表情，让他觉得这是件如果他不回去，天就会塌下来一样的事。
　　坐在飞机上，李成心里憋着的气却一直没消，直到飞机起飞，看着林昊宸还在看着手机，李成叹了口气，“注意飞机上乘客的安全”。
　　林昊宸像没听到一般，继续盯着手机。
　　李成仰头靠在椅背上，想不明白，这一系列不符合林昊宸行为的事是由于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回去了吧”。
　　林昊宸握紧了手机，“没什么重要的事”。
　　李成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如果他不想说，那其他都是多余。不知在飞机上睡了多久，醒来时，一旁的林昊宸也睡了过去，戏的进度很快，再加上林昊宸近乎强迫症般的自我折磨，在导演都点头之后，却还一次次向导演提出重来，自己可以做的更好之类的行为之后，体力的大量消耗，论谁想时刻保持着精神的饱满与清醒恐怕都很难。这样回国，再赶回来更没有什么时间可以休息。
　　作为经纪人，李成也暗暗叹过自己的苦命。于是，在看到林昊宸仍然握在手里的电话时，还是自认苦命而善良的轻轻把手里抽出来，为了大家的安全，准备关机。
　　可刚按亮屏幕，却看到了一张从未看到过的脸庞，一个女孩静静的闭着眼睛，趴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个小熊玩偶，看样子只有十几岁，安静，乖巧。李成看了眼林昊宸，从未听他提过什么，这个女孩儿是……。疑惑着，李成又打开了下一张，顺便看到了手机右上角的标识，原来林昊宸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他以前都会直接关机，李成的疑惑和好奇反而变得更大，一连翻了好多张照片，一张张不同的拍摄时间，却都是同一个人，同一张睡脸。直到把相册都翻遍了，李成才看清这个女孩的样子。
　　按了按眼眶，李成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塞回林昊宸手里，闭上眼接着睡，却不禁在心里感慨一句，“红颜祸水啊，不过，这小子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很久之后，李成终于知道了林昊宸那晚为什么非要回去，而他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他觉得要么自己疯了听错了，要么就是林昊宸疯了。他到现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在椰林树影，蓝天白云沙滩上的林昊宸，摘下太阳镜，看着清可见底的海水淡淡地说：“她肚子疼的时候会哭的……”。

　　想到这的时候，李成突然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觉得好笑。
　　金梦一旁的空座位这时也有人落座，一共五个女孩儿，参加面试的人都到齐了。而准时出现的还有安卓和林昊宸。
　　台下的灯光相对较暗，即使林昊宸和安卓就坐以后，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包括金梦在内的五个女孩被请到台上，两台摄像机一左一右地对着她们。
　　有人开口，却不是安卓或者林昊宸，“感谢今天各位的到来，我们试镜现在开始”。几个女孩似乎都是艺术院校的出身，站姿仪态都是经过训练的一致，只有金梦和她们站在一起看上不显得不那么协调。
　　那个人接着说，“对于需要女主角裸身……”,声音未落金梦身旁原本站的端端正正的女生，她身上那件连衣裙已经落地，金梦惊讶地转过头，只看到女生淡定自若的脸庞和只着内衣裤的身体，金梦条件反射似的转过头，震惊之余脸微微有些发烫。看着金梦整张脸都变成了番茄色，台下的李成抿嘴偷偷地笑了笑。眼睛跳过两个人，看向林昊宸，却不见他有什么表情。只是一旁的安卓迅速在台上几个女孩儿间扫了一下，看到了什么似的满意地笑了。
　　周围有轻微地抽气声，不知是谁的。脱下衣服的女孩儿被请了出去。金梦调整着呼吸，尽量看上去没有那么震惊。而同时被请出去的还有两个女生，这时只剩下金梦和另一个女生。
　　那个人又接着开口，“现在，请试演和爱人永别的场景，五分钟时间”。
　　金梦站在原地，长长的睫毛快速地忽闪着，却做不出任何反应，想不到任何该有的表情或话语。另一个女生却对着摄像机开始倾诉，泪一颗颗落下，颤抖的声音，无法承受般地肢体疲软……
　　而金梦只静静地站着，越来越无措……就这样，五分钟内金梦什么也没有做。
　　台下的李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更不用说安卓。
　　就在两个女孩儿都要被请出去的时候，安卓突然站了起来，“等一下”，他摆摆手让人带走了另一个女孩儿。安卓跳上台，一步步走近金梦，整个明亮的台上只剩下金梦和安卓两个人。
　　金梦看着朝自己走近的安卓，小声说：“对不起”。
　　安卓并未理会她的话，继续走近，“你爱过人吗？”。
　　声音不大却很清楚，金梦倏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爱过吗？”，安卓又问了一遍。
　　本想回避这样的问题，却在看着他眼睛的时候有了难得的安静，台下有人小声地提醒，“导演……”。安卓抬手打断那人。
　　“爱过……”，金梦回答。
　　安卓继续朝她走着，很近地挨着金梦，“他爱你吗？”。
　　显示屏上的金梦眼眸轻颤了一下。
　　“不爱？”，安卓不依不挠。
　　金梦抿着嘴唇，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转过头，不再看安卓。
　　“不愿承认他不爱你？”，安卓的声音一直很轻，却一下下敲着金梦的心脏。
　　显示屏上的金梦闭着眼睛紧紧皱着眉，当金梦再睁开眼时，一直瞪着显示屏的李成惊讶地转头看向台上，原以为那会是一双满载痛苦的眼睛，然后接近隐忍情感的爆发，但相反的是这时的金梦却换了一副欢乐调皮犹如孩童般天真的眼神。
　　痛苦不一定是歇斯底里，细小的表情便足以反应一个人的情绪和内心，而且，更真实。这一刻的金梦却仿佛和刚才那个在安卓的逼问下想悄悄隐藏起悲伤的不是同一个人。
　　安卓也微微愣了一下，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