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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几年离落(二) ...

  •   听见这熟悉的两个字,我脚步微微一滞,然后拉着思七的手与他漠然的擦肩而过。

      也许不过是一个期许的可能,一个假设的名字,就如同曾经的某个女孩,那十几年无风无雨的人生不过是一场命运的假设。

      我坐在秋千上看思七和小狗玩耍,莫沉浅身旁的那个女人的身影久久在心坎徘徊不去,明明是死绝了心,可就是觉得心口又涩又冷,酸楚得难受。

      “落幕,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不是很喜欢小狗的吗,”思七抱着小霸王一下一下抚摸它的毛发,一边疑惑的问我,“你看,它的毛可长得跟草一样。”

      我嫌恶的摇头,“毛这么多,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虱子,我嫌弃它。”

      “你真是的,”思七无奈的笑笑,视线却突然转向喷水池一处,目光也呆滞起来。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在花草掩映的缝隙里隐约可见一个少年的身影,不看外表也能感受他自身散发出的强大的贵族气息,高雅贵气不可攀援。修长的身姿绰绰的伫立,一手揣进裤兜内,一手拿着长长的剪子修剪花草。

      我伸手在思七的眼前晃一晃,说,“喂,你这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咱们学校怎么那么多女人迷他?”

      思七低下头,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小狗,静默了半响,徐徐的说,“落幕,我不怕告诉你,我们,曾经,差点成为恋人。”

      ——我们,曾经,差点成为恋人——

      我惊愕的盯着她,又指指苏臣瑾,换来的是她自嘲的笑,下一秒我分明的看见晶莹的水花在她眼眶里闪烁。

      她放下小霸王,和我并肩坐在秋千上,目无焦距的注视前方。

      姚思七是个让人容易想到岁月静好的姑娘,唯有这一次和她坐在一起,莫名有了人事悲凉的想法。

      “落幕,请不要同情我,现实有时候就能有这么戏剧。”她说。

      “那……可能……”我迟疑的说。

      “不可能!”她果断的否认,“我们做过亲子鉴定,我们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断了断她又说,“其实情感是一种很容易被淡忘的东西,落幕,曾经以为的山盟海誓,很多时候都是我们幼稚的一厢情愿。以我们现在的年纪,爱情这两个字是长久不起来的。”

      我默默的听着,不能发表任何言辞,首先我是知道的,一种求而不得,放而难弃的无奈,这样的无奈当事人是不愿任何人的驻足。

      “埃及的皇帝可以迎娶自己的女儿,我们却不能在一起,世俗的眼光,亘古不变的伦理次……”

      “不要说了!”我打断她的话用力的抱着她,不要她再说一字,不愿再听一字,“不要说了,思七。”

      记得常乐曾说“爱”须得分深浅,有的“点到即止”,有的“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更多的是将此时的情感错以为一辈子的天长地久,我不清楚思七和苏臣瑾的感情属于哪一种,我都希望是最后一种。

      好巧不巧这时苏臣瑾单手捧着一束白茶花走向这里,优雅俊美的公子再清秀逼人的茶花,永远陪衬只是陪衬。不知怎地,我心里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苏臣瑾这样的男人,思七纵然有心要断,也未必能够干净!

      苏臣瑾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直接忽略我朝思七看去,旋即又蹙了眉,“七七,我不是警告过你,6点以后都不许出来的么?你烧才退了烧,受不得风寒。”

      思七一言不发的垂下头。

      我眼神在他俩身上周旋。

      “回去。”他半命令的说。

      思七仍是不说话也不动,过了半响,缓缓地开口,“苏臣瑾,你要我回哪里。”

      苏臣瑾抚摸着怀里的茶花,淡淡的说道,“自然是回家,你难道还有两个家?”

      思七突然抬起头,笑得讽刺又凄然,“我还真是两个家,一个家有养育我疼惜我的父母,一个家只有冰冷冷的家具。”

      苏臣瑾笑,不见一丝阴霾倒是和煦得跟春日阳光般,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他走到思七身旁,居高临下的看她,“无论怎样,这个家才和你真真实实的有血脉联系,”说着把手捧的茶花递给思七,“我知道你最喜爱茶花,今天刚好都齐齐开了花苞,你拿去插在花瓶里,记住,七七,你的家只有一个。”

      思七只是轻轻的笑,带些微的桑凉,低着头,长长的樱发在微风中轻拂,几根发丝遮挡在面颊。

      思七从来不会反驳,她的沉默却是最有力的反驳,我这个局外人想插上一句话打破僵局和空气里暧昧的粒子,可是没法子小女子我语文学得不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插足。

      苏臣瑾伸手拂开思七面颊上的发丝,语气竟含了丝宠溺和无奈,“七七,你总是不听话,这里是城郊,风大的很,你的身子又弱,我已经吩咐佣人给你煮了温热的银耳。”接着又看向我说,“同学,七七的事你大抵也知道了,她才进新家还不大习惯,谢谢你陪了她这么久。只是现在这么晚了,七七也任性得很……”

      他一番话下来我知道他的意思了,不就是要我走吗,我还不想看见你呢,“我走就是了,至于说得这么委婉吗,”下一秒思七拉住我的手,乞求的看着我,我顿时怜悯起她来。

      可怜的孩子,明明生活得无忧无虑偏偏冒出个亲爹亲妈,这就算了,家里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哥哥。我拍拍思七的肩,暗示她她道的路还长远,世界如此有趣,慢慢“享受”。

      我疾步穿过厅堂,佣人们正在准备晚饭,莫沉浅和他女人坐在沙发上研究着拼图。我脚步滞住本想拔腿就走可还是礼节的向那女人,也就是思七现在的堂姐,道声拜拜。

      莫沉浅一直低着头研究着几上的拼图,思七的堂姐却要我留下来吃饭,我哪里敢和他们一大家子的人吃饭何况还有莫沉浅,我搪塞她说家里来了客人得赶着回去。

      不过不是会顾瞻书的家,我要去问问思七的爸妈,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能这么轻易就舍弃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明明思七心里最爱最不舍的就是他们。

      我走得很快,马路上车辆飞驰,路上行人亦是行色匆匆,我知道他们的终点就是那个永远不知舍弃叫做“家”的东西,可是顾落幕没有家,顾落幕没有终点,所以顾落幕也更加知道“家”在心底的位置。

      一辆黑色的奥迪扬长一串的汽笛绕到我前面挡住我的路,我闷头绕开道继续走,车上的迅速打开车门下来,双手按住我的肩,“你要去哪里?”

      来人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让人烦躁的心绪莫名的平静下来,来人的手温暖而有力,让人忍不住想到“依靠”二字。

      我抬眼看他,深沉浩瀚的眼眸倾注几分担忧,俊美无匹的脸熟悉得闭上眼也是它的影子,我扭头不想看到他,“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谁。”

      他好笑的拍拍我的头,颇有自信的说,“我知道,你知道我是你的谁。”说着自径打开车门,“笨姑娘,上车吧,你这样子赌气的走,能何时到?”

      闷头闷脑地上了车后我奇怪的问他,“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他只是淡淡一笑,俯身过来为我系好安全带,“如果你是要去探望你那朋友的父母,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

      “为什么?”我惊奇。

      “你现在去,只能是又在他们心口上捅一个血窟窿。”他说,很快发动引擎剂如冗长的车道。

      “为什么?”我还是不懂。

      他笑着看着我,拍拍我的脑袋,“你没必要懂,即使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

      我心内更加狐疑,见他驱车穿进一道熟悉的街巷,我猛的按住他掌控方向盘的手,警觉的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叹息一声将车停靠在路旁,“虽然你骗人家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尽管你不承认你是侯也许,但是你应该不会不要你的过去。”

      我趴着车窗往外探望,街巷深长,巷道的两旁种着整齐划一的桂花树,此刻已是傍晚,昏黄的路灯下看不清它们的面貌;人工开凿的溪流自桂花岸下兀自缓缓流动,时而有游鱼荡开的涟漪;不远处的广场上四座欧式架桥雕像巍然坐落,广场的行人不多,多是些老人牵了小狗散步或者在聚群观看露天电影……

      此情此景熟悉得跟呼吸一样……

      我恍惚看见一个小女孩因为跟丢了爷爷找不到回家的路,死死的站在原地,即便好心的阿姨牵着她要帮她找到亲人仍是死也不走。只因为尚会喊爸爸妈妈的她记得,每每回家都会闻到弥漫着的桂花香……

      我恍惚看见两个小女孩,她们挽了裤腿,背着沉沉的书包,望着蓝蓝的天,踩着清凉的溪水,一边戏耍,一步一步顺着溪水走回了家……

      我恍惚看见一个小女孩,她趁大人一不留神爬上了高高的架桥,就在招摇得意的时候,一个跟斗摔了下来,眼角搁到了架桥的尖角鲜血直流,那年暑假她成了学校有名的“熊猫”……

      ……

      沉沉的闭上眼复又睁开,阻断绵绵不断的画面,我盯着身旁的这个男人,“莫沉浅,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提醒我我现在没爹疼没娘爱,无家可归,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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