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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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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词不达意,语句赘述的说了这么久的意思,被人一句话不轻不重的戳破真意,随之而来的感觉自然是让人十分丢脸,一点也不帅气。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盒子,想象着送这份礼物的人的心意,还有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他居然懂。
“那个……谢谢学长……”本来应该很煽情伤感的面颊忍不住抽了抽,恢复废柴角色的主人公干巴巴的说出了台词。
那自己刚才那么激动那么煽情那么语无伦次的在一个劲的说个不停是在干什么啊……?
冲动逐渐从头脑里撤离出去,泯入清醒的意识海中,随之冒出的是想双手掩住脸的丢脸感觉:
我居然跟他长篇大论说起了道理而且滔滔不绝自以为是根本没去想想云雀学长的思维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他一定很想咬杀我他一定在心里嘲笑我他一定觉得我是脑残……
“草食动物的思维果然如出一辙。”丢给对方食物之后,云雀似乎也没有多余的兴趣了,对于这种自我束缚的普通人思想他嗤之以鼻,但刚才那番话里透出的某些与众不同的勇气和善心的确值得鼓励。
不管对方如何想象、妄自揣摩他,他就是他,一切都不会因为别人的无知而改变。
”那,便当盒我拿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暖和一下氛围,纲吉走近桌子去拿取那份盒子,伸出的右手却在看见桌上摊开的报告单时停滞了片刻—— 云雀刚才翻阅的那份报告,白纸上细密排版的黑字,从这个倒着的角度,却可以明显一眼望到里面的特殊内容。
纲吉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告单里。
莫非是……
学校什么事情都要让云雀过目的吗?学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尽量不让自己的吃惊和不安流露在表面上,纲吉努力镇定,装作没看见它的样子拿过了盒子:“云雀前辈,我先走了。还是很不好意思,饭菜不好吃什么的,这个”他晃了晃手上捧着的曲奇:“也非常感谢。”
那天的事情,云雀学长是亲眼目睹并且关键时刻帮了一把的人,他很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按照这样看来,学校应该表彰的救人学生中,不也应该有云雀恭弥的一个名额吗?
突然想到了这一层的泽田纲吉,感到一阵冰凉的虚弱从心底上浮,好似被人看穿了自己内在的不堪一样。自己刚才又是怎么有勇气与云雀恭弥对视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那样对别人说教呢,好像自己有多圣母一样。云雀学长已经得知了一切,那么刚才,他又是怎样看待我的……
感到自己万分可笑与废物,他背部僵硬的向着门口走去,无言的一种疼痛默默的弥漫在身体里。
对了,星野呢,他知道这件事吗,他这几天对待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如果知道,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伸手去拉接待室的门,也许先离开这里,才可以呼吸,才敢去思考。纲吉垂下了眼,抬起手的动作却因为听见了轻轻的声音而作了暂停——
“如果是我,选a/b。”
B分之A?
被突来的一句话袭击得头脑卡顿,之后猛然回忆起昨晚睡前所做的事情。云雀恭弥是在回答他的那个疑问,那条神志不清状况下的发的短讯。
什么是B分之A,有这个选项吗?
脑袋枯索的收集着所有能够动用的信息,身体却先一步的活跃起来,不知名的活力迅速如同充电一般滋润着僵化的手脚。
云雀刚才说了什么,B分之A的前一句,是……
他说,“如果是我……”
“谢谢你。”原本无力的手指果断的拉开门扉,回头露出了一个令人怔忪的笑容,纲吉大步的走了出去,随后那扇门再次在身后关闭。
直到走出接待室好几米远,那种无形的压强才逐渐消解,但刚才莫名被灌输了的那种力量,他说不上来的一种力量,却从脚底往头顶上冒,让人的脚步越迈越轻快,不想也不能够停下来。
我自己当时发信息的时候也没有想好A代表什么,B又是什么啊……
何况B分之A,不是A,更不是B。而是以B为底,A为横线上的分子……
这个含义,究竟是?
黑中泛着幽蓝的简明瞳眸似乎又在自己身后出现,那眼中风景似乎被放大,再放大,而自己,现在就在那风景中奔走挣扎。慢慢的收紧了手指,纲吉抬眼看向教学楼的天花板,头顶上那片纯然空白。
为什么可以有那么简单那么有力量的一双眼睛。
云雀学长,你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都没有经历过的人吗,若是那样你也不会比我更懂世界吧?是什么让你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不受污染的风?
双脚不能自主的由着这股力量牵引,来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推开门的时候,纲吉自己也没有多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只是不想停下脚步,就这样走到了班主任的面前。
到了期末时候本来就很忙,成日埋头于各种学生测验成绩分析和报告整理,还有苦苦思考年终奖的策划,加上这是个毕业班,即使精明强干如山崎横滨这样的人,也还是有点焦头烂额。抬手去端咖啡杯,却望见里面已经空了。刚想摇头苦笑,却发现一道冒着热气的水流从上缓缓倾倒而下,淅沥填满了2/3的杯子容量。
有些意外的抬眼,看见自己的学生正放下水壶,对着自己腼腆的笑了笑,是泽田纲吉。
“怎么有空来这探监啊?”开玩笑的口气调侃了句,伸手拉过一边的椅子:“来,坐。”
问题抛出后果不其然看见了孩子脸上的茫然神色,他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好像在想着什么,
半晌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用不太好意思的眼神看着自己:“老师,我可以问一下,那个女生的下落吗?”
“那个女生?”山崎怔了怔:“你是说,春游事件里的那个投水的女孩子吗。”
“嗯。”尽管有些难以启齿,这个话题已经快要变成气氛尴尬的制冷剂,纲吉还是必须问明白:“老师,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还有就是……可不可以告诉我她是几班的。”
男人抿了抿嘴角,似乎沉思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你也有权利知道。她是高二年级的女生,已经休学了。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她就没有再来上学,无论校方和她的父母如何做思想工作,也……没什么效果。”
这样啊。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山崎和纲吉二人一时间都没有话可说。老师静静注视着学生。
半晌,纲吉开了口:“我要受表彰的事情,她知道吗。”
“不清楚,校方并没有跟她透露这件事情,”山崎放下杯子,顿了顿:“我想,也许现在让她接触这些外界的消息,并不太好吧。还是不要刺激她。”
“我知道了,”站起身来,纲吉将椅子摆回原位:“谢谢老师。”
“嗯。”挥了挥手,男人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不嫌弃我这个老男人的话课余时间可以来坐坐。”
”你也是啊,”被淡淡人情味温暖了一下的纲吉笑了笑:“听说总是喝咖啡对身体是很不好的。”
“嗯。”
“再见。”
“再见。”
她休学回家了。
那个不知名的女生,她知道这外界关于她的一切吗。不,也许根本与她无关,人们根本不是关心她怎样,也没有人去管她的事情,而是在借着她的过往事件尽情发挥,以此来作为工具和梯子,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伸手在掌心反复划着A/B这个代号,向着班上走去。
要弄明白……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