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纲）逆向自由》夏名傲

17、【18】

　　今天是泽田纲吉最倒霉的一天。人对于倒霉的奥义应该是——走在街上，突然就被天外飞坠下来的陨石给砸破了脑袋倒地歇菜。他的陨石在乘公交的时候以势如劈竹之势尾追而来了。

　　昨夜裹着被子看了一整夜的星空，现在困倦得眼皮都快要抬不起来，偏偏今天还有体育测试，这是多要命啊。眯着眼睛想要歪在公交车的座椅上瞌睡片刻，纲吉耷拉下来的脑袋随着公车的停进而轻轻晃动。周围的乘客有打开报纸看的，有低声交谈的，晨间的气氛总是比较安谧的。

　　很舒适，要是路再长一点就好了。打了个呵欠，纲吉擦了擦眼角，公车在此时停了下来，上车的只有一个打着麻花辫的女孩子，瘦弱的身板看起来总有点眼熟的样子，而且，她穿的是并盛的制服。

　　不去在意这个情况，纲吉刚想把头歪开继续瞌睡，不幸的是他这一瞟之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等……等等！这姑娘背上那条缝是怎么回事？而且随着公车的颠簸，那位姑娘背部制服上的小口子被摇晃的肢体动作拉得更大，有时候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白皙的皮肤和背部的粉色内衣带扣！

　　太糟糕了！

　　纲吉惊得下巴都快脱落，他赶紧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希望这只是他眼花了而已。

　　不过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不是眼花，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春光外泄的场景又一次出现了！

　　其他几个没有位置可坐只好站着的男人明显注意到了，就连看报纸的大叔都放下了新闻报，目光频频向着那里飘去……

　　纲吉不由得叹了口气，姑娘啊姑娘，你难道没有背上凉飕飕的感觉吗？！

　　话虽如此，面对着完全天然而且不知道状况的女生，总感觉不忍心放下不管，他甚至看到周围的人都开始向她挪动了几步。

　　啧！真是……！

　　突然猛地站起身来，周围的人视线不禁下意识的聚集在纲吉身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但是他没有停顿下来，而是从座位上大步离开，走向那位女生。

　　其实纲吉心里多少还有些紧张，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执行自己的决定。用肩膀半推半让的排开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他三两步转到女生背后，保持大概一拳多之隔的距离站定。

　　此时的纲吉额头上几乎要冒汗，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生，而且对方好像还是叫得出名字的人。他不知道会不会被认为是变态。这么做太冒风险了……况且周遭的那些意味深长加夹枪带棒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感受到那几个男人对着他比大拇指……

　　在确定自己可以完全挡住其他人的目光探测后，泽田纲吉歪过头去尽量避免自己触及不该看的地方。

　　女生显然也对他靠的这么近而觉得极为不自在。几次回过头欲言又止，脸红得像是打翻了的番茄酱溅到脸上。

　　实在忍受不了奇怪的氛围，她又往旁边走了几步，想是想要和纲吉拉开距离。

　　纲吉不得不再次变换步型跟上。仍然保持位于她背后一定距离的位置。他实在很无奈，只好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下了一行字：“你的背后衣服裂开了……”

　　刚想把屏幕放在她面前示意她看，汽车一个急刹，纲吉冷不防撞上那名女生！

　　那姑娘的脸色由白转红，终于忍无可忍的狠狠踩了纲吉一脚！事实证明，被踩上一脚的力道以及承受者的痛楚跟施力者的体型没有必然关系！

　　此时只想蹦起来大声嚎叫的纲吉终于忍不住了！他梗着脖子强忍着爆出青筋的脚趾剧痛，深呼吸了好几口，一把伸手扣住那竭力想要离他远点的姑娘细瘦的脖颈，硬是把她向后倒拖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伸出手机屏幕挡在她眼前——纲吉的声音沉沉的包含着能够察觉的怒火：“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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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愣了三秒左右，然后纲吉看见女孩的耳朵变得通红，就连脖颈也染上了红晕……

　　最后，可以吐槽开车司机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样，平坦的马路也频频急刹车，两人内心不由得跟着汽车离合器一同哭泣。

　　神啊，这尴尬的路途还有多远才是尽头。

　　两人不由的想到。

　　“泽田……泽田纲吉是吧？”女孩突然发声，虽然音线极低，但还是吓了他一跳。

　　“呃，是我。”

　　“谢……谢谢你啦。”

　　“哦，不用谢。”

　　这番对话完了之后，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车停了，学校外的绿荫坂道就在眼前。

　　收起还没结束的话尾，尴尬的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下了车，麻烦又来了。

　　“那个……”女孩刚想转过身对纲吉说些什么，就被他眼疾手快的扣住了肩膀转回去：“会走光啊！”

　　“呃，可是……可是我还是要去上课。”女孩有些无奈，低着头说道：“所以，我自己处理吧，你走吧。”

　　自己处理？自己怎么处理？

　　以为是对方不好意思麻烦自己，纲吉摆了摆手：“我拿别针给你别上吧。”说罢就要伸手去拿书包里的东西，却被女孩焦急的声音制止了：“不！不行……谢谢了，但是……”

　　眼见又一辆公车停下来，车上有一批学生走向这里，伸手抓着背部的裂口，她似乎焦急得语无伦次起来：“总之，你先走吧！”

　　“可是……”纲吉怔然的看着她。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催自己离开，这样不处理没问题？

　　“啧。这不是那个（３）班那个搞□□的赤名吗？”算是高调的声音毫不客气的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狠狠插进来，一瞬间就让焦灼担忧的女生安静了下来。

　　被唤作赤名的女生张着嘴，像干渴死的鱼，又像小说里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捅了一刀的女主角，僵硬的保持着大脑最后的活动命令。她抓着自己背部衣服的手指紧了紧，衣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那手指还在持续扣紧，几乎掐进自己肉里去……

　　“这有什么稀奇。她又在勾搭男生了。”挎着单肩包跟着走过来的女生理了理刘海，笑着说道。

　　然后闲闲碎碎的不断讨论着他人八卦隐私的几个人，一边说着来不及赶作业了，一边走远。

　　就像他们刚才什么也没有对这个赤名做过一样。

　　末了，名唤赤名的女生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的转过身，默默的向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走去。那是校门的位置。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对吧？

　　没有走几步，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再走，因为自己的手被另一个男生牵住了。

　　“不急，我给你扣上这个。”纲吉对她笑了笑，手上捏着的赫然是一枚别针。

　　突然感觉有什么冲上了眼眶，完全无法抑制那种激流的暗涌，赤名真一奋力甩开纲吉的手，眼眶红了一圈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很是惊心，大口的呼吸着才能勉力支撑气息平稳，她几乎是要哭出来：“叫你快走！你不听！你为什么不听！”

　　说完这句话，气流太汹涌，没能控制好语速和换气的她又咳嗽了起来，走过去默默的趁这个空档将别针小心的扣在那道狭形的裂口上，纲吉伸手拉了拉衣服，抚平褶皱，退开几步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但是维持着基本的平静。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被他们嘲笑是穷酸废柴纲。”纲吉叹了口气，垂下了眉毛：“嘴巴长在他们身上，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活自己的吧。”

　　女孩垂首不语。

　　我们不会一辈子这样的，如果我们可以试着努力去摆脱。

　　这是纲吉没有说出口的话。这就是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的人生。在那个他边哭边吐，一塌糊涂的傍晚，他也曾感觉到冰冷的世间。

　　云雀恭弥静静倚在校门边，冷眼看着一切。

　　朝阳下，弯下腰仔细给女孩修正好背部衣物的男生，脸上看起来似乎平静无波，然后他笑起来。

　　远得很，像是已经舍弃了什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