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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金镶玉の情之所起 ...

  •   〖17〗『金镶玉の情之所起』

      ※※※

      上官伯伯戎马半生,不怒而威,加之平时在电视、报纸上出现时也一幅不苟言笑的模样,在外人眼中他是一个严肃庄重、高高在上的领导。
      但生活中,他幽默睿智,平易近人,是个亲切又可爱的邻家伯伯。
      餐桌上,他给我们讲各种官场上的名人轶事,表情丰富,言语极富感染力,惹得我连连捧腹,笑得几乎岔气,连上官琅玕这座冰山都被父亲逗得几度忍俊不禁。

      上官家的厨师手艺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每道菜都精致可口,但整桌菜最畅销的还是我跟上官伯伯联手打造的清蒸鱼。晚餐开始没一会儿,盛鱼的碟子便空了,上官伯伯高兴,席间又卷起袖子进厨房做了一条。
      一顿饭四人吃得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慧姨连连感慨许多年都没这么舒心地吃过一顿饭了。感慨完,又拉着我的手,温声软语地提醒我,让我得空时常过来陪陪她。
      我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应承。

      饭后,上官伯伯将上官琅玕叫去书房谈事。慧姨拿出好几本厚厚的相册,拉我跟她一起看。
      相册里有许多我不曾见过的自己小时候的旧影,大多是在军区拍的,从几个月牙牙学语的奶娃娃到十七八岁水葱般青嫩的少女,我每一个年龄段的照片她这里都有。
      粗略一算,她这里我的成长照竟比我母亲那里保留的还要齐全。
      “你小时候很爱拍照,只要镜头一对着你,你就耍宝摆POSE,拍得不亦乐乎。后来长到十五六岁,就老嫌自己胖,怎么哄都不愿意面对镜头。”慧姨指着照片里有着圆嘟嘟脸盘的少女,笑得满目温柔:“瞧,那时你的小脸肉肉的,一脸的福相,多招人疼。”
      我看着相片里站在芝兰玉树般挺拔的少年身边的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胖丫头,皱着眉头道:“我那时是青春期肥胖吗?整整比玕子哥胖了两圈,简直是一座小型肉山,真是让现在的我不敢直视。”
      “那是因为你现在太瘦了。”她这么说着,执起我的手腕圈在手中,“你看看,你现在的手腕还不及你十二三岁时候的手腕粗,我都不敢用力握,担心稍稍用力就折了。”

      我深知稍微上了些年纪的人都不能理解现在流行的骨感美,于是不再跟她讨论胖瘦的问题,指着照片里少年时期的上官琅玕转移话题:“看了一圈,怎么都没见到几张玕子哥单独的照片?有他的照片,不是跟我、渊子哥、梓榆、初见等人的合影,就是家族的全家福。”
      “我这儿子一出生就是个怪胎。从几天大时起,只要一看见镜头,就立马横眉冷眼的板着脸,百天照、周岁照没有一张拍得喜庆的。长大之后,更是让他拍个照比登天还难。”慧姨叹了口气,“以前你爱拍照时,缠着他合影他还能照几张。后来你不爱拍照了,他就更不照了。现在,我能看到的他的照片,也就是报纸杂志上寥寥的几张。”
      这样说着,她又从相册堆里抽出一本剪报集:“瞧,他这些年登在报纸杂志上照片,不管是专访还是绯闻,我都给他保存着。以免多年以后,他想看看自己这些年的音容相貌时无迹可寻。”
      我看着剪影集上一组组照片里他冷凝的眉目、桀骜的眼神、犀利的侧影,虽是英俊无双,却处处透着拒人千里的气场。
      相册里的少年,虽然也从来不笑,但那明亮的眼神,放松的姿态,酷而不冷的神情,都含蓄而隐晦地告诉别人:他是快乐的。

      翻着剪影集,看着里面每一个不快乐的他,我恍惚地想:他不爱拍照,是因为知道不管他如何掩饰,相机都可以拍出他心底的喜怒哀乐吗?
      从头翻到尾,没有发现一张他稍微高兴一点的照片,我不由在心底嘀咕: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不高兴,这样不好,不好!
      合上影集,我想了想,跟慧姨建议:“要不我们今天一起拍张合照吧?以前,我们好像每年都有照呢!”
      “好。”慧姨对这个提议十分赞同,“等会那爷俩出来,我们拍一张‘全家福’”

      据说是上官家里拍照拍得最好的某警卫员小钟手里端着一个单反相机,眯着眼对着镜头酝酿了好一会后,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上官先生,您的表情太严肃了!您看您旁边的金小姐笑得多开心!”
      上官琅玕果真低头来看我,我连忙对他灿烂一笑,边笑边用两个食指指着腮帮,做鲜花状,用英语说:“Smile!”
      他看着我,嘴角翘了翘,眼中刚蕴上一丝笑,那边灯光一闪,小钟开心地对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用不怎么标准的英语说:“噎死!歪锐古德!普瑞菲特!”(Yes!Very Good!Perfect!)
      我一脸迷茫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上官琅玕:“可是,我刚才还没准备好。”
      “不需要准备。”小钟大手一挥,“摆拍的照片最没艺术感了,抓拍才是王道。”
      暗自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自己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我不确定地问:“你确定可以?要不要再来一张?”
      “我确定可以!”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拿着单反走过来将屏幕递给上官伯伯和慧姨看,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首长,夫人,你们看这张拍得多好,每个人的神情都自然得浑然天成!”

      我连忙凑过头来看——
      屏幕上,上官伯伯和慧姨面带微笑地坐在沙发上,我站在他们身后,两个食指戳在两边的腮帮子上,笑得跟朵迎风招展的太阳花似得,那龇牙咧嘴的模样仿佛在嚣张地告诉全世界“笑不露齿是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而我身边,上官琅玕垂眸望着我,嘴角微翘,眼神温柔,那神情姿态倒真是应了那句:“噎死!歪锐古德!普瑞菲特!”
      “嗯!照得是很好!自然不做作,很有生活感和故事感!”上官伯伯看着屏幕连连点头。
      慧姨对这照片也是一百二十个满意,夸赞道:“小钟的技术不错,之后可以往摄影方面发展一下。”
      小钟嘴上谦虚地推辞着,脸上却笑得跟自己已经是个摄影师了一般!
      我将目光从小钟脸上收回,看着屏幕里看上去正在卖力耍宝逗某人开心的自己,忧心忡忡地建议:“我觉得,我们还是再拍一张吧?”
      “好照片一张就够了。”某人接过相机,三下五除二地取出内存卡,淡淡地道:“照片我明天就让安秘书拿去冲洗。”
      语毕,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内存卡塞进裤兜里,整晚都没有拿出来过。

      好照片?
      真想问问上官先生他所谓的“好”的点在哪里?
      所谓“好照片”不是应该每个人照得都很好吗?
      请问我那让人不敢直视的怂样用正常的审美来看算是“好”吗?
      一脸惆怅地想:难道你们上官家的人审美的眼光向来这么奇怪?
      拍完照,大家心情都很好,只有我的脸上带着格格不入的忧郁,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复习屏幕上我张牙舞爪笑得让人揪心的脸。
      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上官家的人一起拍照了!

      ※※※

      拍完照,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一刻了。
      我知道慧姨现在身体不好,每晚睡得很早,于是陪她和上官伯伯说了一会话后,就提出要回去。
      上官琅玕放下茶杯,望着我说:“我明早有个会议,今晚也要回霖苑,顺道载你一起走。”
      我点头:“好。”

      他起身去楼上拿东西,慧姨趁这空隙,递给我一个设计素雅精致的信封,笑着说:“这是梓榆上次来我这儿时给我的一家养生会所的VIP卡,说里面都是台湾那边数一数二的医师,环境和手艺都极好。会所离你住的地方也近,你拿着,空下来时跟朋友一起去做个SPA之类的。”
      “既是梓榆孝敬您的,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自己有常去的会所的。”我推辞。
      “你常去的那家,是跟你母亲一起吧?”
      “是。”
      她笑了笑:“我也一直去的那家,那会所好是好,但离你住的霖苑太远了。这卡你拿着,有空过去体验一下,多一个选择也是好的。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图新鲜吗?不像我,年纪大了就懒得折腾,认准哪家就是哪家了。”
      刚好这时上官琅玕拿了东西从楼上下来,我也不再推辞,道了声谢,一脸欢喜地接下那信封。
      因为晚上的气氛一直很好,我当着上官伯伯和慧姨的面一口一个“玕子哥”又喊得热络,回去的路上,上官琅玕待我明显比以往亲近了许多。

      “听我爸说,你让汪洋从他这儿讨了几盒茶叶送给他?”车子刚出了大院,他便开口问我。
      我囧了囧,义正言辞地说:“什么叫‘我让汪洋从你爸这讨了几盒茶叶送你爸’啊?我就是再没皮没脸,也不可能明知汪洋给我那茶叶是上官伯伯的,还屁颠屁颠地拎过来孝敬他老人家啊?这种‘拿佛的花献佛’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他侧目望了我一眼:“是吗?”
      我觉得自己的人品受到了质疑,愤愤地点头:“当然。”
      顿了顿,又咬牙切齿地说:“都是汪洋那小子使得坏点子,他是存心想看我出糗的!”
      可能是我的表情有些夸张,他看着我眉眼一弯,笑如星光。
      他这一笑,我的心情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其实,我本来是让汪洋帮我准备两瓶50年份的特供酒送给伯伯的,谁知他竟让你带我去找廖叔讨酒,讨的还是上官爷爷的酒。这眼看着酒送不成了,我一时又不知该准备什么礼物,才让汪洋帮我弄两盒他送他岳父的茶叶来顶包的。”说完,又兀自感叹:“我这个礼送的一波三折,结果还没送对,我觉得自个也挺不容易的。”
      “其实,你两手空空来也没关系的。他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哪里会在乎这些礼节。”他沉默了一下,又说:“我很久没看到他们俩这么开心了,尤其是我妈。”
      “那你应该常常回家陪陪二老,慧姨今天还跟我抱怨说常常十天半个月看不到你人呢!”
      “我跟我妈就是典型的‘远了香,近了臭’。我若每天见她,她看着就烦,里里外外挑我的刺儿。这样十天半月见她一回,她倒怎么看我怎么顺眼。”
      我听他这样说,想到我跟我家李女士,觉得无比赞成,点头道:“是是是!我们家太后娘娘也是如此!我住在家里时,天天在她眼皮底下转悠,她哪眼见了哪眼烦。搬出来了之后,倒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点评:“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眼珠骨碌一转,接话:“相逢竟是旧相识。”
      他笑,眉目舒展,眼瞳温潆。
      我看着这样的他,心中蓦地一软,有一种温柔的情绪在心间荡漾开。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叶流枫的来电。
      我看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下,按了静音键。
      上官琅玕见我没接电话,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
      我心虚地笑了笑:“是推销保险的电话。”
      他扬眉,不置可否。

      我咬了咬唇,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挂了叶流枫的电话。大抵,是因为难得我跟上官琅玕之间的相处如此融洽,不想被打扰。
      可是,为什么不想被打扰?
      金骨瓷,你究竟在动什么心思?
      想到林南,想到叶流枫,我隐隐有些焦躁,整个人被一种不安的情绪缠绕起来。

      ※※※

      车子驶入霖苑的地下停车库,直通顶楼的专用电梯刚好停在车库所在的B1层,他按了按钮,指纹识别系统验证成功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我在电梯前跟他道别:“你先上去吧!晚安!”
      他见其它的电梯迟迟不下来,绅士地邀请我与他同乘一台电梯。
      我觉得这时候要拒绝,就太显得我小家子气,于是大方地道谢,跟他一同走进电梯。
      他帮我按了21层的按钮后,低头看着我说:“霖苑的大厦楼层太高,等电梯很是浪费时间,这台电梯速度比一般的电梯要快,你平时也可以乘的。”
      我笑:“进这电梯要输指纹,我哪里乘得了。”
      他默了一会,平缓而沉静地说:“你左手的无名指指纹可以打开电梯的。”
      我“啊”了一声。
      他又说:“当年我买这房子时,我们一起录的指纹,你下次可以试一试。”
      我抬眼惊诧地望着他,他亦低头回望我,墨染的瞳子里仿佛盛着一汪温软的水泽,水光一荡一漾,我的心脏也跟着一怦一跳,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复又闭上。

      电梯一层层地上升,我望着不断跳跃的数字,觉得必须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让我手足无措的尴尬气氛,于是语无伦次地开口:“霖苑为顶楼设置专属电梯,就是为了让你们这种贵人不必把时间浪费在等电梯这种闲事儿上,我若乘了,当电梯停在21层时,你下来和上去都要等,多麻烦?再说,这大厦的电梯一共八个,八个电梯没有一个通向顶楼的,说起来我平时乘电梯比你还方便呢!”
      听我这样说,他没再说什么。
      刚好这时电梯停在21层,我抬步出了电梯,转身跟他告别:“我先回家了,今天谢谢你。”
      他礼貌而温柔地对我微笑:“早点休息。Goodnight!”
      “Goodnight!”

      电梯的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合上,我的目光一直在他下颌处四处游弋,不敢去看他眼。
      在最后一秒,我鼓起勇气抬睫,刚好撞进他盛满星光的深眸里,身体猛地一颤,心壁被跳跃得欢脱的心脏撞得生疼,生疼。
      “叮!”
      电梯门紧紧合上,将我们隔在两个空间里。
      我望着镀金的镜面电梯门上那个脸蛋酡红,眼神晶亮的女子,心中那个我一直不敢承认的念头瞬间澄澈清明——
      是的,我是喜欢他的。
      不知从哪个瞬间开始,但是此刻我的心在明确而清晰地告诉我:金骨瓷是真真切切地喜欢上官琅玕的。
      抬眸,我望着镜中那个眉梢眼角尽是春/色的自己,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闭上眼,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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